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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水中听到了白斯心底里缓缓说出的那句话： “我想要你的灵魂。” 呼吸一窒。 池月反而不退了，吻下去前她喃喃道：“那就给你吧。” 含笑的人鱼抱着她一点点的继续沉下去，两条身影重合的鱼，就像是两片贴在一起的树叶，一点一点沉入到了水底的漩涡。 “交尾，交换，交界。” 拥有同样的尾巴，交换同样的自由，他们越过了彼此的世界。 周围那些像水又不是水的东西，缓慢抽离成了丝线般的固体物质。 搭载着离巢的后代，回到了先祖们给予祝福的地方。 水底的世界，像是火山一般，矗立着四四方方的入口，分割出内外两个世界。 “那是，一道门？”池月迷糊间问道。 心底一个声音响起：“跨过去，就没有回头路。” 池月明白，但：“我都长尾巴了，还怕这些？” 翻滚的海洋正在升温，一朵和岩浆很相配，但和鱼类格格不入的火苗生长在这处，摇摆在血池的最里面。 那种从下了飞行器开始察觉到的炽热，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但如今，这种热度却让长出尾巴的新晋的银尾人鱼觉得温暖。 地表四十度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察觉到温暖？ 池月也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人鱼的体质本就如此。 或许更可能是她又出现了幻觉，在这深不可测的池底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听到了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浪花。 但浪潮涌动间怎么会有火焰？ 白斯的手拉着她去够那朵火。 滴溜旋转的晶石中，所有升腾的雾气都是源于它。 只看一眼都会视线模糊扭曲，但她没收回手，立马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刺痛从眼睛和指尖传来。 她听到了白斯心底的声音：“吃了它。” 是传统意义上的吃，但火焰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食物。 池月精神世界的力量被催发，尾椎骨的异样感又出现了，本来以为是因为鱼尾，结果是自动生长出的精神触须，像捕食者包裹磷虾和藻类，胆大包天去吞噬火焰。 精神之海像要发芽一样，又痒又痛。 门后的火焰像是提前被安顿好了，十分温顺，一个接触间就变成软绵绵的一团，融入脑海，她感觉自己原本一分为二的精神能力，在完全撕裂后被火焰彻底烧化溶解，变成了一团不知名的物体。 属于人鱼的灵魂由唇齿相接，一点点隽刻在精神之海的契约之上，一旁有两张其它的契约，其中与虫族的契约已经完成，与小玫瑰种族的契约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彩。 但白斯的印记在精神之海的核心部位，与她自己的灵魂像锁链一般，紧紧扣在一起。 被溶解后的精神力锻造出了新的，难以描述的，不可名状的污染物能力。 脑子也生出了无数段透明的触手，让池月总想抓住些什么。 旁边的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人鱼抱住了怀中的少女，让两条尾巴紧紧贴在一起。 而怀中的人正在不断地抽出各种看不见的绳索，捆绑住自投罗网的爱人。 分裂的精神能力已经重新聚合，融合成新的东西。 池月感觉自己的能力已经分出胜负，她松开缠住白斯的手：“不行，我的精神污染快控制不住了……” 人鱼轻笑：“我不是早就被你污染了。” 理智断裂。 浓稠的波动穿越这些绵密的液体，变成了一张网。 她的触手猛然散开，一大团扎根在人鱼的身体里，吸收汲取，又反馈一些力量回去，但毫无质疑的，白斯成为了她新生力量的第一份战利品。 战利品用额头贴着她：“去拿吧，那也是你的了。” 火焰被吸收后，留下来一个浅浅的凹痕，里面有一片亮晶晶的鱼鳞一样的碎片。 她拿起来，却接收到了一段记忆。 门告诉她，这些星球上的主宰都在追寻同一种东西，一个活着的印记。 属于人鱼一族的碎片化开之后，像是一颗种子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发芽生长，带来了新的画面。 视野被拉得很高很高。 她看见一片黑暗中亮起了一颗绿色的星星。 “一颗星球会有记忆吗？” 最开始蓝色包围了它，然后是红色的火焰炙烤着一切，无数条黑色的长蛇席卷，将其他所有的生命吞噬得一干二净。 星星枯萎了，它的表面慢慢只剩下黑色，直到黑色开始焦化粉碎，只留下毫无生机的黄白。 那些漫长的生命留在这里的东西在慢慢消失。 她看见无数迁移的生命，被困在这颗逐渐枯萎星球上，无法离开，也无法改变，它们藏在越来越深的地底。 透明的水母，藏在云层里的灯蝇，和燃烧的飞鸟。 最后是两条斑驳的人鱼，他们相拥沉眠在地底，化作同一滴橙金色的液体。 几百年后，有人打开星门来到了这颗失去生机的星球。 “人鱼为了爱人上岸，爱人为了她溺毙于深海。” “水母为了生存，学会了在空气中漂浮。植被为了繁衍扎根于地底，鸟类为了延续，吞食山岩。” “星球给了她的孩子们最大的可能。” 如何拥有一颗星球呢？ 星际时代，星球的物资分配掌握在他所属的地域里，但荒星在失去价值的那一刻，就会变成无主之物。 可以买卖或者直接拿到星球核心。 所有的星球核心都像一颗种子。 种子死亡的方式有很多，但她已经看到了这里的种子是怎么凋零的。 它的营养被吞食殆尽。 深渊巨口像嗅到腥味的鲨鱼，啃噬着母亲。吃干净一切之后，这群“土匪”又互相吞食，直到一切都变成死亡的状态。 直到一切归零，完全消失的那一天。 门被叩响了。 她仿佛听到门后一男一女两道年轻的声音在说话：“……见面礼…星球…碎片，…找到其他碎片…” 池月感觉自己新生的鱼尾在火焰中融化了，然后又重新生长出人类的四肢。 难以形容的疼痛与煎熬，一个瞬间就消失了。 舒出一口气的池月偏过头，看着一直抱住他的人鱼，问道：“你快要长出腿的时候，每天都是这种感觉吗？” 怪不得他每天都要泡在那池水里面不停的游动，怪不得他每天脸都红得像被烧过了一样。 “苦肉计。”饲养员哼了一声，但紧紧的环抱住这条已经被他打上标记的鱼。 白斯勾起了嘴角：“你这是要补偿我？” 鱼尾摆动间，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色的池水被搅动起来，失去了火苗，这里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寒潭。 他们游回了原来的地方。 白斯显然已经很熟练，很快就又变回了人类的双腿，但长过一次鱼尾巴的饲养员即使已经恢复双腿，却没能控制好透明且带着光彩的精神触须。 人鱼身上的一些红痕就像是控诉她的罪证。 好不容易收回去，她直觉自己以后可能会觉醒什么不得了的属性。 要是那只叫做方片的虫族还在，估计也要怀疑虫生了，毕竟现有的记录，从未出现过人鱼的灵魂仪式里，人鱼配偶是强势方的情况。 白斯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样子，见池月一脸可惜的样子，说道：“变出尾巴需要足够的精神力，你可以喂我。” 至于怎么喂，池月大概知道了…… 饲养员一边觉得羞耻，一边又忍不住心动。 她赶紧正色道：“咳，先办正事，星球碎片已经拿到一块，按理说，集齐剩下的几片应该就能让荒星恢复生机。” “云晶水母他们见到过的自然星盛况可能还能再次重现。” 白斯慢条斯理地把池月疯长的头发盘了起来：“这里的碎片就这一块，但剩下的你应该猜到在哪里了。” 如果说这片的黑色沉积岩是由于一个碎片所造成的地貌，那么，他们所在的黄沙区应该也有碎片。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所在的骨洞下方，也就是那片云晶水母守护的水域里面。 在那之前，他们需要更多的地图。
第31章 、出息 ◎他用眼神一寸一寸地凌迟着饲养员◎ 嶙峋怪异的黑色岩石, 在起飞的飞行器脚下，像是巨大的棋盘上堆叠着星星点点的墨色棋子。 池月有种使用精神力天赋监控这片区域的感觉, 拿到了星球碎片之后，这一块藉由那碎片力量形成的黑色区域，仿佛就成了她身上的鳞甲。 受她控制，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只可惜鸠占鹊巢的星兽被杀死后，星核也消失了。 “那些东西被吸收了。” 白斯示意她看手中的那个碎片。 虽然门内传承的记忆告诉她那是星球核心的碎片，但可能是上一任主人是人鱼夫妻的缘故，这个碎片是鱼鳞的形状, 带着蓝色的幽光。 池月瞬间就意识到了, 为什么她们所在的那个巨型骨洞里面不知名星兽的星核也会消失。 感受着手中鳞片传过来的那些信息, 池月眉毛微微一动，对旁边的人鱼说道： “现在有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我们的星核不用发愁了，底下有几个家伙个头很大，应该能弄到星核。” “另一个消息嘛，”池月把手中的鳞片纳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然后借由额头的接触，将一副副画面共享给了人鱼。 “坏消息就是这些东西看上去不太好对付。” 在远离这处凹陷的大面积黑色岩石区域, 盘踞者更多全盛状态下的同款星兽, 距离太远没办法鉴定, 而且一看不好对付。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区域内最贵重的东西已经被撬走，那些猩红的眼紧盯着天空飞过的飞行器, 庞大而迟钝的身体仿佛能拖动大半山石。 这些家伙毫无意外, 都对池月这个拥有了黑岩区掌控权的主人抱有敌意。 好在它们不会飞。 “我们可以先把这一块的地图划定出来, 拥有核心鳞片的你确实能做到用精神力扫描全部地区, 但是太耗心力了。”白斯提议道。 可以反复使用的星图捕捉器探索面积取决于蓄能的多寡, 显然，选择精神力蓄能对池月来说是最省钱的，目前看来，已经蓄能完成的机器勉强能将这块区域探测完成。 如礼花般飞入天空的捕捉器，炸出了一片翻涌的光雾，而后，潮水般的波纹向周围荡漾开去，像是一张水波网格捕捉了这片区域地表所有的景象。 这些黑色沉积岩的占地面积比池月想象中还要大，至少是她们现在建立的绿洲区的百倍有余。 在黑色的地图完全纳入数据库之后，结合她之前探测过的黄沙区域，两块并列的拼图一大一小，填补了这颗星球干枯的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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