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玩又解地折腾了小一刻,缇婴解开了开头几个字: “小婴: __你师兄。” 缇婴:“……?” 什么? 什么什么师兄? 师兄指的应该是江雪禾吧? 师兄前面有两个字被抹掉,写了又抹,抹了再写。老头子改了半天,最后笔墨浓重地落在纸上,晕出了两个黑圈,让缇婴看不出那到底写的是什么。 缇婴怔住。 她倒不是多么好奇的人,可这是给她的信。 她倒不是多么刨根问底的人,可她隐隐很想知道,和师兄有关的一切。 师兄是半路师兄。 他是一个前师父很少提到的神秘师兄。 缇婴享受师兄的关怀时,偶尔有一瞬,他身上的秘密,伴随着信纸上抹掉的两个字,让缇婴心尖颤了一下。 缇婴想了片刻,继续低头解信纸上的符咒——若说之前只是玩闹心态,她现在是真的想看信中内容。 她好奇:什么样的内容,让前师父瞒着师兄,特意加了符咒,只让她一人看。 到底是什么你师兄呢? 小心你师兄? 提防你师兄? 或是杀了你师兄? 缇婴这边沉浸在信纸上,隔壁床榻上的南鸢起了身。 南鸢感觉到屋中多了一人气息,微微迷惑:有人瞒过她的感知,进来了屋子?是与自己同屋的姑娘?好像叫……缇婴来着。 南鸢静一下,伸手在自己眼前白布上轻轻一抹。 她似乎在运什么法术,周围气息有变。灵力奔流快速,连迟钝的缇婴都感觉到了。 缇婴抬头,有点调皮:“姐姐,你醒啦?是不是像你昨晚吵醒我一样,我把你吵醒啦?” 南鸢静在原地。 她的脑海中,“看见了”一个仰着巴掌脸的明媚少女。 那女孩儿大约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眸子乌亮湿润,像猫眼一般。她唇红肤白,几绺发丝贴着唇角。 她有少女的娇憨,也如孩子般天真。 而若有若无的灵丝,在南鸢的识海中,通过少女的身体,与南鸢相连。 这代表着一种预言—— 在南鸢的认知中,她第一次“看”到有同龄人与自己扯上关联。 现实中的缇婴盘腿坐在床上,眨眨眼。 她看的是南鸢。 南鸢“看”的则是两人之间的“线”。 在缇婴觉得南鸢一直冷冰冰、没有礼貌时,南鸢从床上坐起。 在缇婴迷茫的目光下,白衣蒙眼少女如她师兄那般优雅地振了振衣容,拆了发带重新梳好,又用驱尘咒净了身。 南鸢俯身,日光从外照入,落在她白得些微透明的秀丽面容上。 南鸢保持着这份郑重,向缇婴俯身行礼,声音清寒生涩:“没有吵醒我。我叫南鸢,请指教。” 她预感她们将关联密切,或是好友,或是至交。这应是凡人定义的深刻情谊,南鸢未曾体验。 ……但南鸢不违背命运。 觉得无趣的缇婴往床榻里躲了躲,欲言又止:……这个姐姐多少有点毛病。 -- 玉京门收徒百无禁忌。 为了知根知底,必然测弟子灵根;为了不打击弟子,不会将灵根测试结果公之于众。 然弟子们彼此间不知灵根水平,诸位有收徒意愿的长老们却是知道的。 测灵根这日,测试仪式已经过去了大半日,葛长老急匆匆从药宗飞到主山议事堂前。 他刚落地,一位木呆呆的少女迎了上来:“葛长老请。主人已候多时。” 葛长老抬头瞥了一眼。 女子青春干净,打扮得娇艳欲滴,如二八少女。但是嘛—— 葛长老脸皮抽了抽,皮笑肉不笑:“月奴,才几年不见,你就认不出我了?我也曾做过你的主人,你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名叫“月奴”的少女低头:“主人。” 葛长老骇一跳:“可别这么叫我。让沈行川听到了,我还活不活?” 葛长老上下打量她,啧啧称奇:“你只是一把剑罢了。沈行川倒是待你上心,把你当女儿一样养,给你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他品味真是……呵。可惜你记性差,恐怕过上几年,离开了沈行川,你就忘了他是谁了。” 他说了一大串,月奴只记住了“衣服”。 月奴呆呆道:“衣服是沈玉舒送我的。” 葛长老看她如此蠢,更加鄙夷,摆摆手撩袍进正堂,懒得和这把蠢剑继续掰扯。 这把剑叫“持月”,乃是玉京门的护山大剑。 在千年养护中,仙剑“持月”诞生了剑灵,便是“月奴”。 “持月”是玉京门最重要的仙器之一,众人虽想供养,却不忍宝剑蒙尘。于是,常年来,“月奴”跟着“持月”剑,被玉京门的各大宗族轮流供奉。 每十年一轮回。 现今这十年,沈行川是玉京门最为出色的剑修,月奴便跟侍在沈行川身边。 葛长老不待见这剑灵——剑灵灵智太低,过于愚蠢,运剑对敌时,未必比一把死剑好用。 月奴将葛长老领入正堂,其他几位长老早已等待许久。 陈长老抬头看到他姗姗来迟,便又阴阳怪气:“是知道长云观的人最近几日还来不了,你才这么不上心,连门派选试弟子的大事,你都不关心了?” 葛长老当即讽道:“确实不如陈长老关心弟子们……听闻今日,内门外门,弟子们的早膳,都吃到了陈长老种的灵果。恐怕现在,我宗门上上下下的弟子们,都要道一声陈长老仁善,关爱弟子。若弟子们人人支持陈长老,掌教之位,便非你莫属了吧?” 陈长老气得脸色铁青。 他正要骂回去,沈行川手一样,本已退出正堂的月奴身子当即一旋,化为玄剑,一剑斩向陈长老和葛长老。 剑光如电如星,瞬间而至,两位长老各自神魂如被定住,仓促运气来抵,却依然被逼得各自后退一步。 葛长老看不上的“持月”剑,在沈行川手中,断山切海,威力甚大。 两人敢怒不敢言:“沈行川!” 花长老趁此打岔:“都是同门师兄弟,谁做掌教都是一样的,其他几个门派还未曾来,你们便忍不住开始内讧了?与其吵架,不如看看今年的弟子们——今天收到了不少好苗子。” 葛长老寻到台阶便下,缓了语气入座:“什么好苗子?” 沈玉舒婉婉笑,缓和僵硬氛围:“有两个弟子的灵根,都是万通灵根哦。除此之外,天灵根也有好几位。这一届内门弟子,人才济济啊。” 万通灵根! 迟到的葛长老怔住。 灵根分为五种属性,灵根品质分为天、地、人三类。 凌驾所有灵根之上的“万通灵根”,可以与任意灵根相生相护,灵力充裕,资质上佳……修真界一二百年,恐怕才出一个。 每一个“万通灵根”,都有成仙的可能。 当然,因为千年前一些事,如今修真界不可能有人成仙……但是万通灵根,依然让人心热! 哪怕葛长老另有心思,也不禁心跳快一分:若是收下天赋如此出众的弟子,自己这个师父争夺掌教之位,说不定更有把握。 葛长老便安静下去,与其他几位长老,一同通过“天目阵”,看那测试灵根的现场。 此时,正是一个磨磨蹭蹭的小姑娘进了屋子来测。 沈玉舒认出小姑娘是谁后,不禁侧头看了兄长一眼。 但兄长面色平淡,似乎并不在意小姑娘。 葛长老屏着呼吸看结果,然后嗤笑:“……原来是人级水灵根啊。这种资质,在外门扫地几年,就会认清现实,下山回家去了。” 资质这般平庸的灵根,得到这样的评价很正常。 甚至在葛长老开口前,沈玉舒心中就是这么可惜的。 但是沈玉舒听葛长老话听得并不舒服,她淡淡道:“我也不过是地级灵根的资质,但如今是五大长老之一,与葛长老你这样的天灵根平起平坐,真是委屈了葛长老忍耐我。” 葛长老被噎住。 他心想:你是沾了沈行川的光,以为我们不知道? 可是沈行川坐在这里,葛长老仍记得方才那一剑的凌厉杀意。他只好干笑一声,不再多话。 可惜弟子的灵根测试,在小姑娘到来又离去后,内门弟子已经测试完毕。 下午开始外门弟子的测试……外门弟子中出现天才的可能微乎其微,几位长老都不必看了。 这一届内门弟子的出色,已经让几位长老心中有了算盘。 葛长老坐立不安,他有心问其他几位,内门弟子中谁是万通灵根谁是天灵根。然其他长老各个沉思不语,不搭理他…… 葛长老焦虑时,忽然道:“咦,刚才那最后测完灵根的小姑娘,就那个人级水灵根,又回来了。” 五位长老一同看去。 葛长老大喜:“她在问其他人的灵根!” 沈玉舒一怔,然后忍不住摇头笑:“我早就说,她古灵精怪,旁门左道真是多。” -- 缇婴自然不知道长老们都在看测灵根的结果。 她测试完后,见后面再没有人了,便眼珠一转,有了个坏主意。 师兄去参与他的考试去了,缇婴则趁着考试中间休息的功夫,寻借口重新摸回测试灵根的屋子。 她笑嘻嘻和管事聊天,又是送小玩意儿又是说好话。 她天真可爱,不使坏的时候实在磨人。她辛苦给掌事捶肩,手劲轻重合适,认真模样,让管事想到自己的女儿。 于是,在缇婴笨拙地又塞了掌事一包裹灵果,委屈巴巴地说“早上分给我的,我都给你了,好心大叔,你怎么还不帮我啊”,这管事终于撑不住,噗嗤摇头笑了。 管事:“好吧,你想问什么?” 缇婴:“我想知道其他哥哥姐姐的灵根是什么呀。” 管事想一想。 他不知道今年那几位长老都在看着他们。 他告诉了缇婴。 -- 议事堂的几大长老木然:“……” 葛长老伸长耳朵,从这小姑娘这里得到了二手消息: 江雪禾是万通灵根,黎步是万通灵根; 花时、南鸢,是天灵根; 其他一些内门弟子,皆是地灵根。 只有来打听消息的缇婴,是灵根中的最末等,人灵根。 但是那打听消息的小缇婴,分明不知道自己灵根是最末级的。她听得一知半解,懵懵点头,记下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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