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果然如那仙人所说,她醒了。”苏束苦笑,“可是……可是,她确实是白如月,但又不全是白如月了。” 她被纸魅吞噬了。
第32章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那之后,整个白家鸡犬不宁。 温柔体贴的白如月不见了,她对孩子时而体贴入微,时而暴躁异常,打骂训斥全凭自己心情如何。 对家人也一样冷言冷语,日日数落白家寒酸,戳着苏束的脊梁骨,调侃他是没用的上门女婿。 这些,看在她还活着的份上,苏束忍了。 “可后面,她竟开始趁着我和岳父打理果园,在家里对岳母动手。”苏束抿嘴,“我去问她的时候,她连我一起打,口中说出来话别提多难听。” 不到两年,白家屋檐下的五个人,包括那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人人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除了这些,她还去赌。”白老太太叹息道,“早出晚归,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只要回来就是要银子,一次比一次多。” “这些,我们也忍了!那毕竟是我闺女,我儿子走得早,我就剩这一个闺女了。” 日子在无休止的吵闹中勉强维持了四年。 直到孩子五岁的时候,苏束得知了真相:“那画是妖怪,吃人灵魂的妖怪啊!” “我那时才反应过来,为何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那根本就已经不是白如月了!”他说,“我当时气急了,将画卷扯下,带到了原来那尊石像面前,当着石像的面要把画烧了!可是我不管怎么烧,它都完好无损。” 逐渐恢复理智的苏束,站在荒山野岭上,慢慢开始感到害怕了。 他此时才开始思考,当时给他画的人是什么用意。甚至他到底是仙是魔,都已经迷糊了。 他越想越害怕,山林里四起的草木声,风声,与混在其中时不时响起的野兽叫声,都让他后背心发凉。 他紧抓着那张画,沉默了很久,想了很久,最终原路返回了。 可等在家里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纸魅发现他把画带走了,暴跳如雷,当场抄起菜刀,就要大开杀戒。 白如月的父母吓坏了,两个人拼命地护着身后的孙子,眼睁睁看着她举刀冲了过来。 那时候,苏束绝望了。 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他抄起一旁的木棍,为了保护白如月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们两人的儿子,打在自己最爱的女人的身体上。 每打一下,他都吼一声「对不起」。 每落下一次,他都喊一声「是我的错」! 狭小的白家院子,十米的距离,这里有他和白如月拜堂成亲的回忆,有她们相爱相随的背影,有他们将要为人父母的喜悦。 也有苏束一棍子一棍子打在她身体上的现在。 随着她口中那块玉,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白如月的身体就像是停摆了一般。 刀自她手中滑落,她不可思议地回望了苏束一眼,轻声唤道:“夫君……” 而后,瘫软的倒在了苏束的面前。 说到这,苏束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白老太太看着他痛苦的面颊,以叹息声为他作证。 “后来,我们把她葬了。”她说,“那尸体上那么多棍棒的痕迹,这些事情就算说给官府,官府也不会信啊!所以为了保护苏束,只能说,我女儿凭空消失了。今日敢将这些话讲出来,全是因为官爷带着那幅画。想来,也应该知道些这画的因由吧……” 听到这里,沈慕琼看着手中的画卷。 她想了很久,还是将画卷了起来。 “你最后是怎么处理这画的?还有那块玉,你可知去了哪里?”沈慕琼问。 “是我处理的。”白老太太说,“我给了她生命,最后由我送走,最好不过。”她说得十分沉重,“我把它们带到城郊的那条江上去,扔进了江水里。” 她看向沈慕琼:“这画果然不是俗物,我是看着它沉底,没想到竟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了。那么官爷,你们来白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屋檐滴水,天色犹是灰蒙蒙一片。 “画中女子说,让我们来青州白家,看望一下她的父母,还有苏郎。”沈慕琼清清淡淡道。 正堂里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苏束有些激动地问:“就不能把她从画里放出来了么?!她就永远和妖怪一起困在里面了么?” 瞧着他泛红的眼眶,沈慕琼想了想,刚准备摇头,就听李泽先一步回答:“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她愣了一下。 已经被吞噬的灵魂,哪会有什么能救出来的方法? 可李泽却看着她,微微摇头。 “只是若要将她彻底解放,需要将这画交给官府,府衙有修士,可以代劳。”他说,“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苏束就像是见到了希望,直接跪在了李泽面前:“官爷!求求您,务必救救她吧!” 李泽忙上前,将苏束扶起:“当尽力而为。” 他这句话,让沈慕琼不太开心。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盯着李泽:“你为什么要骗他?如果能分离出来,咒禁院之前回收的画卷就不会临摹或者毁坏了。” 李泽看着沈慕琼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说:“不管能不能救出来,画最终是要送进咒禁院的。所以其实怎么说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给他留个念想,留个来生还能再续前缘的希望。”他望向沈慕琼,“如果让他知道白如月的结局注定是灰飞烟灭,他会自责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沈慕琼蹙眉:“凡人哪有如此脆弱。” “有的。”李泽笑起,“远比你想象中的脆弱。”说完,他温柔地询,“我这样,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沈慕琼摇了摇头。 她细细思量了李泽的话,觉得他言之有理。 反正最终的结果不会变,这画不会留在白家,那么为苏束留下一个善意的谎言,似乎也无伤大雅。 “我总觉得不踏实。”她将画举起,“这画为什么要带我们来白家?她明知道若是有人深究白家一事,就会知道它的真面目,那她为什么还跟陈明远说那些话?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车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沉默许久,忽然灵光一闪,竟异口同声道:“那块玉。”
第33章 我可是青州籍 费尽周章,想方设法地要回到白家,这画中纸魅真正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和白家人团聚。 “白如月应该早就被污染了,陈明远看到的画中人和画上女子不是一个模样,这应该是个佐证。” 沈慕琼道:“纸魅为了让陈明远带着她去白家,应该是故意将自己身为白如月的一部分展示出来,好放松陈明远的戒心。”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不对。 她面色极沉,一手支着下颚,眉头紧皱。 思绪像是一道光芒,以马车为起点,沿着这两日的轨迹,一路逆行。 退回陈家,穿越正堂,仿佛看到刚才所有人聚在一起,说起曾经发生故事的模样。 从苏束的眼泪中,再往前退,是院子里,她举着手中的画卷,质问苏束的模样。 不对劲。 如果画的目的是回到白家,为什么当时没有反应? 参照陈明远的说词,画中看得到外面,只是听不到说什么而已,为什么当时那幅画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嘴里细细念叨着:“陈明远,白如月……” “糟了。”电光火石之间,沈慕琼惊呼一声,忙撩开车帘,冲驾车的石江唤道,“快,去陈家大院!” 她边说,边捏紧了手中的画,看向李泽:“纸魅根本不在画里,叶虚谷救出来的根本不是陈明远!” 他们大意了。 灵魂被扯进画中的一瞬,贪婪的纸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送上门的美餐? 就算叶虚谷号称当世神医,也无法从阎王殿里抢出本就没有的灵魂! 现在的陈明远身体里,是已经吞噬了他的纸魅! 随着马车快速前行,沈慕琼的神情肃然得可怕。 路上又开始下起小雪,时下时停,出城的路泥泞不已。 “不用太担心。”李泽道,“他不是说有千里传音么?” 沈慕琼的神情更严肃了:“他连你都打不过,我怕他根本没机会用什么千里传音。” 李泽一滞。 这话听起来确实合理,但也有不那么合理的地方。 毕竟他的实力可能和沈慕琼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一次再到陈家大院前,李泽和沈慕琼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妖气。 整个院子上空盘旋着一股黑压压的云,憋闷得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大风骤起,整个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沈慕琼抱起那画轴就往正院走,沿途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她脚步越走越快,途经一处灌木的时候,顺手想扯一根树枝,却被李泽将戒尺塞进了手里。 “这个更顺手。”他说。 沈慕琼看着他没什么波澜的面颊,握紧了那根戒尺。 正院里,寒风萧瑟,满地落雪。 厢房中空空荡荡,桌椅板凳凌乱地倾倒着,茶壶碎成几片,挂着的圣贤画像也被撕成两半。 沈慕琼的头皮一下就麻了,她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叶虚谷!” 回音悠悠荡荡,一连三响。 没有回应!她有点发懵。 恰在此时,后院传出一声呐喊:“啊?我在这呢!” 沈慕琼愣了一下,赶忙追着声音的源头往后院赶。 转过长廊,绕过垂花门,踏进后院的一瞬,沈慕琼就愣住了。 一条有长白胡须的大鱼,慵懒地靠在陈家的屋檐上休息。 他面前,陈明远和陈家全员,齐刷刷跪着,谁也不敢抬头。 沈慕琼仰着头,看着这条巨大的鱼,嗓音都颤抖了:“叶、叶虚谷?” 那鱼咧嘴一笑,尾巴啪地拍了下地,荡起三尺高的灰尘:“主子,您可回来了,就这家伙还想跟我打!”他冷笑一声,长长的两根鱼须指着陈明远的面颊,“也不看看我叶虚谷是谁!我可是青州籍的妖怪!” 沈慕琼「嘶」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泽,神情无比玩味:“你在京城,把这个……揍得满地找牙?” 李泽背手而立,点了下头:“还拔了几片鱼鳞。” 好家伙! 沈慕琼着实震惊:“你真是凡人?” 李泽摊开手臂:“货真价实。” 这个凡人的规格未免太高。 沈慕琼看着叶虚谷,心情复杂。 没想到他真身是北方石湖的横公鱼,这妖怪刀枪不入、水煮不死。但食其肉可治邪病,唯一的弱点是怕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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