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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

作者:侧侧轻寒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15 06:02:03

  “这是诸葛提督家传的八阵图,第二阵第一变,江流石转。”

  朱聿恒正看着,身后的韦杭之低低出声:“这个阵法形似旋涡,由一字长蛇阵变化而来,只是分为两股。一股牵制敌方的力量,一股迁回包抄,只要对方企图发力对抗,就会身不由己被卷入这阵法的节奏,顺着对手的力量,直接被牵扯过去,越陷越深,无法脱困。”

  卓晏疑惑问:“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吗?诸葛提督连看家本领都用上了?”

  “毕竟,这可是阿南的公子。”韦杭之不无同情地看着远远的诸葛嘉,“上次神机营在阿南姑娘手中伤亡惨重,万一这个公子身边人还有像阿南那样的高手呢?所以这次诸葛嘉出动了所有精锐,要一雪前耻。”

  朱聿恒“嗯”了一声,只见棍势如林,棒影翻转,确实如江心旋涡疾卷,已经封锁住了对方所有能出手的角度。

  那两个侍从身不由己,被卷入阵中,正在苦苦抵抗,看起来比阿南差远了。

  只是他们深陷困阵,越是抵抗却越是卷来周围反击,眼看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自救。

  司鹫看起来没个正经的模样,倒比他们还强些,在这样的战阵之中居然还能有余力略为反击一两下。

  唯有那素衣的公子,竟未曾卷入其中,他便如一朵白色泡沫,在急浪激湍的顶端随阵势翻飞,飘逸自如。

  那些如风如林的攻势,无法沾到他一片衣角。这个人,大概在一开始就洞悉了阵势,掌控了一切吧。

  这种优雅清贵又不沾凡俗的仙品人物,和惫懒散漫、总是带着轻佻笑容的阿南,如云泥之别。

  他们真的,会有什么理不清的瓜葛吗?

  “这个公子和阿南,怎么有点像啊……”

  朱聿恒正凝望着那边的战局,耳边忽然响起韦杭之若有所思的声音。

  他的手略动了动,放下了千里望,瞥了韦杭之一眼。

  “就……很难说的,这种感觉……”韦杭之的话脱口而出后,又有点后悔,迟疑道:“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我们在抓捕阿南姑娘时,她面对战局的反应和判断也是这样,精准又迅速,没有任何人能奈她何。”

  朱聿恒盯着远远的战场,默然不语。

  见他没说话,卓晏悄悄问韦杭之:“对了,神机营的火器怎么还没出动啊?嘉嘉不是说,他家传的阵法中,已经混编了火器队,威力更上一层楼么?”

  “这地方太小了,如果是在战场上,人分散一点,还可以用火器。可现在只是佛殿前这么一块空地,这个阵法依据敌方动作千变万化,所有人随对方的身势而进攻撤退,用火器的话,很容易就会打到自己人的,根本避不开。”韦杭之分析道,“所以这个阵法只能用棍棒,连刀剑都不敢用,因为对方的动作无法预判,走位太复杂了。”

  他们正看着,狂风突起,石榴花如点点鲜血,飘飞在青碧竹林之中。

  一直在支撑的那两个侍从,终于熬不住了,身体一歪便失去了平衡,被缠住手足,拖出了阵法。

  那些汹涌的攻势,便全都压在了之前还能反抗一二的司鹫身上。

  无数木棍齐齐朝着他赶去,眼看就要将他压在重重攻势之下,骨折筋断,难以生还。

  一直凭着飘飞的身法,游离于战局之外的公子,终于扑入了漩涡之中,被卷进战阵。

  他在佛殿祈福,自然没有携带武器,但仗着飘忽的身法,硬生生插入那看似泼水不进的阵势之中,左冲右突令阵型骤然溃散,就像陡然压下的巨石,让湖面所有的水退却开去。

  周围那些持棍结阵的士卒,随着他的身影所到之处,攻势顿时凌乱不堪,此起彼伏的棍棒脱手,甚至击打到旁边的同伴身上,阵型大乱。

  只这一瞬间的阵型散乱,公子抓住差点死于群棍之下的司鹫,将他提了起来。

  站在断墙上的诸葛嘉口中疾呼:“第四阵,第六变!”

  泼散开的棍阵再度集结,如水波平推,齐齐向着公子涌去。

  公子抬手按住司鹫的后背,一脚蹬在后方涌来的棍头之上,将他向着侧方抛去。

  定光殿建在后山顶,司鹫的身体在空中一翻,重重落在了下方的树巅之上,然后便没入了苍翠之间。

  只容得这一瞬间的空隙,水波般的平推战阵已经陡然一变,波光中骤现旋涡,将因为抛离司鹫而身子一重的公子,狠狠拖了进去。

  漩涡之中猛然激起巨浪,向他当头击落的棍棒便是飞溅的水花,自四面八方而来,已经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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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千里望与千里镜都是古代对望远镜的称呼。明朝前中期未必有望远镜,这篇是架空,咱们随意点~


第26章 海客瀛洲(3)

  密密麻麻的棍棒如蛆附骨,就像一阵横扫的龙卷风,死死咬住公子的身影,滚滚而来。

  定光殿前那条白衣身影,被诸葛家的八阵图迅速吞噬。

  然而,就在四面八方的来势之中,公子仗着对阵势的精准判断,硬生生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劈开一道口子。

  在攻势最凌厉的地方,他足尖踏上那棍头攒集的一处,杀出天光,向上跃去。

  就在他刚刚脱离八阵图的攻势之时,只听得啪啪连响,周围埋伏的火铳手终于现身,几十柄火铳齐射向空中的那条夭矫身影。

  卓晏下意识冲口而出:“不是说怕伤到自己人,不用火铳吗?”

  韦杭之一言不发,一脸“我就知道诸葛嘉够狠”的表情。

  为了覆盖住上方所有的空隙,那些火铳中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弥漫的幽蓝色毒砂,将公子的身体彻底笼罩住。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公子的机变之快。

  他在半空中硬生生卸掉了自己的势头,抓住那些跟随自己的棍棒,身体如鹞子般横斜翻转,再度潜入了战阵之中。

  那些喷薄的毒砂,险险被他以毫厘之差避开,全都射入了战阵之中。

  在哀呼声中,所有士卒的进攻动作都变得迟缓,战阵顿时就松散下来。

  但,人群之中的公子,也终于未能再度冲出。

  显然,他无法用阵型彻底抵挡那些覆盖下来的毒砂,难免已经沾染上了。他那凛然无敌的攻势,已维持不住。

  在诸葛嘉的击掌声中,八阵图零散的阵容再度整合。

  受伤的士兵退下,新的士卒快速轮换,集结成水泄不通的攻势。

  八阵图第七变,如一圈圈水波再度向正中间的公子进击。汹涌的来势,怒不可挡。

  而公子那飘逸凛然的身影,终于踏落于地。

  他的手垂了下来。

  万千棍影翻飞,随着诸葛嘉最后一声呼喝,所有的木棍密集穿插,就如编出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公子牢牢困在中间,再也无法动弹。

  只在这最后的一瞬,公子忽然抬起了眼,直直看向了对面的飞来峰。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千里镜上的玻璃,与朱聿恒,远远直面。

  朱聿恒收紧了手,猛然放下千里望。

  他盯着那远远的定光殿看了须臾,一言不发地将手中千里望交给卓晏,转身便下了飞来峰。

  诸葛嘉已经在山下等待,那一向孤冷的眉眼,此时也难免因为兴奋而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属下幸不辱命,来向提督大人复命。”

  朱聿恒刚刚看那几波攻势,明白诸葛嘉这次为了抓拿一个公子,在乱阵中折损了足有六七十个精锐,其实只能算是惨胜。

  但好歹已经将目标抓住,这些伤亡也算是有价值。

  这段时间以来痛苦挣扎、孜孜以求的他,本该激动急切,但他自小久经风浪,越是急怒之中,反倒越发冷静下来。

  接过递来的马鞭,他挽着马缰,说道:“我看那人,身手不在阿南之下,你先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

  “是,此人扎手,属下一定用最安全的办法来拘禁他。”诸葛嘉有点诧异,问:“现下不审问吗?”

  “不急,反正他已在我们手中。”朱聿恒说着,翻身上马,又问,“那个司鹫呢?”

  “已派人去山间搜寻,他受了伤,应该逃不远。”

  “务必捉拿,不可让他联络同党。”

  在回去的路上,朱聿恒一路纵马,骑得飞快。

  如今,阿南的公子,已经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明显的,此人与那两次大灾变、与他身上的怪病,有关系。

  幽州,是顺天的旧名,所以幽州雷火,便是三大殿的那一场大火。虽然朝野都说是雷击引起天火,可事实上只有他和圣上知道,那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纵火案。

  黄河之弱水,便是那开封滔天的洪水。看似又一场天灾,可阿南曾经无意透露,这也有她的责任。

  天雷与洪灾,如今看来,竟似是人为安排的。

  不然的话,那祭文之上,又为何会出现“以幽州之雷火为灯,供黄河之弱水为引”的语句。阿南的痕迹又怎么会那么凑巧,总是不偏不倚出现在灾祸的近旁、他发病的时刻。

  她的出现,与他身上的怪病,不可能只是巧合。

  而如今,他最需要确认的问题是,阿南受命于这个公子,又将自己留在身边,究竟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还是故意假装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绝对是于他有利的事情,他甚至可以借此而切入他们之间,翻云覆雨,将局面反转。

  如果是后者……

  十指收紧,他死死按住了袖中那个岐中易,手背青筋微凸。

  “阿南……”他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乱如麻,再也无法解开手中曲折弯绕的岐中易,只狠狠地握紧这冰冷的金属,仿佛自己扼住的,是正要扑向他的、毒蛇的七寸——

  他绝不能松手,毕竟,只要他软弱了一刹那,等待他的,便只有那最可怕的结局。

  卓晏跟着朱聿恒回到乐赏园时,看见门房正聚在一起,聊得口沫横飞。

  而阿南这个闲人,正抱着只猫靠在廊下,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在猫身上揉来揉去。

  卓晏的母亲无法出门,就在院中养了十几只狸奴,每天打理它们打发时间。阿南手中那只猫正是其中一只。

  阿南那懒洋洋的姿势,比怀中的猫还慵懒。

  她当然还不知道,刚刚灵隐一场大战,她的公子,已经落入了朱聿恒的手中。

  卓晏偷偷望了朱聿恒一眼,似有点心虚,却见朱聿恒神情如常,连睫毛都没多动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卓晏一别头,正想责问门房怎么如此不经心,有个年轻点的已经上来笑道:“世子,您可回来了!今天真是喜从天降,舅老爷来了!”

  “舅老爷?我娘的大哥?我大舅来了呀!”卓晏惊喜不已,对朱聿恒解释道,“年前我听说大舅替云南卫所研制改进了一批大炮,得了赏识,上报朝廷后将功抵过得了赦免,还谋了个八品的知事。这不,我从小就没见过舅舅们,我娘也已经与家人二十余年未见了,这下我娘该多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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