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明显有些闪烁,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戚苒道:“要不你去冲个澡,我们早点休息吧。今天太累了,明早许你睡到自然醒。” “好。小苒真好。” 他极为敷衍的应和了一下,接着就从床上爬起来,直奔浴室而去,戚苒盯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齐源,才刚刚开始呢。 热水并没有让他心神平静,反而弄得他更为慌乱,他不停的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莫名的婴儿啼哭,接着是不知怎么进到被子里的枕头,刚刚又是不知哪里来的头发……他又何尝不知那不可能是戚苒的头发,但真的没有让戚苒再拍一次的勇气,不拍还可以自己安慰,也许真的是手机摄像头的问题呢? 他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正想着他仿佛又听见了什么,掺杂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时有时无,“呜哇”“呜哇哇”“哇哇”“呜”……不是婴儿的哭声又是什么? 齐源大骇,停止冲洗的动作,惊恐的看着四周,水汽氤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婴儿的轮廓若隐若现,并在不断向他逼近,竟好像越发清晰。就在即将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啪”地关闭了水龙头,一瞬间,哭声、影子全都不见了,浴室内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拉开了门。 “小苒,你刚有没有又听到孩子哭?” “没有哎。你又听到了?我就说家长不靠谱不该带这么小的孩子出来玩嘛。” “真的没有吗?” “真没有,也可能是我没注意。”戚苒抬起头,又立刻低下,然后叫道:“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再出来?” 齐源这才注意到为了听清楚戚苒的话竟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忙说“不好意思”,然后退回了浴室。 因为刚刚开门的举动,浴室里的雾气散了大半,他却再也没有冲澡的欲望,匆匆用浴巾擦了身体,换好睡衣,刚想出来的时候又想起脖子上那片红,于是凑近镜子想仔细查看下。镜子里他的脸有些苍白,想是因着刚刚的惊吓。 他的手指从脸部滑下来,直到脖颈,摸到红色的地方,正想再凑近一点,突然,一道黑色的“线”从他的手上渐渐下移。镜子里,他看着自己惊恐的眼睛,头的一侧,有一片黑色的东西在逐渐移出,范围越来越大,他感觉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 很快,“黑色”和他的头并立,并开始下移,他终于想起来了:午夜凶铃!那分明是一颗头颅!只不过头发全都分散在前面,现在就好像想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一样,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他突然大叫一声,回过头来。 浴室干干净净,他的恐惧甚至驱散了仅存的雾气。 听到他的声音戚苒从床上奔了下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齐源“唰”地回过头来,好像在看什么极为吓人的东西,反倒吓了戚苒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齐、齐源,怎么了?” 见男人呼吸逐渐平稳,戚苒才试探着上前,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试图安抚他。 这种安慰式的触碰的确有用,刚才的不真实慢慢被眼前的真实所取代,他转过身来,轻轻抱住戚苒:“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律所的事情?对不起,都怪我,明知道你最近工作压力大,还……” “傻瓜,说什么呢?是我要带你出来玩的,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正是因为工作忙,所以平时不能陪你我才很内疚呀,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自然想带你出来玩。” “谢谢你。”戚苒很感动。“你头发还是湿的,吹吹头发,我们睡吧。” 一切准备就绪,齐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另一个被窝的戚苒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正勉强张着一条缝,等他回来。 “嘿,”齐源碰了碰她,“要不要睡一起?” “不要。”戚苒拒绝的很干脆。 “放心啦,我很乖。” “那也不要。来之前你怎么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吧。”齐源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戚苒的拒绝,只是经过刚刚的惊吓,他觉得有个人靠在他身边总归是好的,起码,那是活人的气息。 “好了,快睡吧。” 两个人皆是仰面躺在床上,戚苒关了灯。酒店的窗帘都很遮光,所以房间一下子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齐源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 “小苒?”两分钟后他实在受不了,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旁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女声。 “你怎么还没睡?”他问了句废话。 “……我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 “对不起啊,你睡吧。” 戚苒顿了几秒:“你睡不着吗?” “有点。” 又是几秒:“那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不管问什么问题,此时有人能跟他说话就是好的。 “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想问问,你老婆她,是长头发吗?”
第42章 真爱(四) 齐源的心猛地一跳:“你问这个干什么?” “都说了你别多想,就是突然想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没关系的。” “是。” “你既然那么爱她,心里真的还有地方放我吗?” 男人停了一会:“逝者已矣。” “如果,”戚苒组织着措辞,“如果她回来,你怕不怕?应该不怕吧,你那么爱她,见到她应该高兴才是。” “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后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就刚给你拍照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的出现让她不满意了,所以她跟来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齐源有些气恼,“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真的觉得是我胡思乱想吗?那你告诉我,刚刚在浴室你看见了什么?” “你有完没完?”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用了从没有过的语气。 没想到男人会发火,戚苒一愣,瞬间觉得很委屈,翻了个身背对着齐源,不说话了。 齐源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过重,于是低声道歉:“对不起啊小苒,我、我就是觉得你揪着一个莫须有的问题不放,有点……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戚苒一动不动,甚至无声无息。 这种明明有一个人在,却比只有自己更安静的情形又让齐源紧张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用这种语气讲话,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真的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戚苒终于开了口:“睡吧。” 齐源动了动嘴唇,分明还想聊下去,但显然此时的戚苒并不想搭理他,他懊悔极了,平时很轻易就能控制住的情绪在今晚突然失控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现在后悔也晚了。 房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齐源闭上了眼。明知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不愿意睁眼躺在那里,况且此时最好的对抗方式应该就是进入睡眠,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任黑暗中的东西怎么兴风作浪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事与愿违。越想入睡越难以入睡,让人更为崩溃的是,房间里突然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在地板上拖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 齐源太害怕了,试图暗示自己是幻觉,可无济于事,爬行的声音仍在继续,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是声音一直在地板上,看起来并没有爬过来的冲动。身体已经僵直,并开始不停的向外渗冷汗,紧抿的嘴唇突然崩开,他大叫一声:“小苒!” 戚苒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可他的被子却开始动起来,感觉是戚苒在扯他的被子,试图从自己的领地换到另一个领地。他心想,到底是女孩子,都喜欢故作矜持这种把戏,当年思思也是这样,一面煞有介事的说“不许打我主意”,一面又在半夜偷偷溜进自己的被子。 他睁开眼,打开被子一角,准备放“侵入者”进来。侵入者也毫不含糊,面对敞开的“大门”直接钻了进来,并紧紧抱住齐源。 “你看你,刚说睡一起你不干。”怀里的人没说话,齐源笑道,“进都进来了,还害羞啊?”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不自觉发颤,许是刚刚惊吓过度的缘故。 怀里的躯体带着微微寒意,齐源回抱过来:“是不是很冷?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就是很大,冷你怎么不早点说。”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关怀,怀里的人将头向齐源的怀里埋了埋,齐源腾出一只手来抚摸女人的头发。如海藻般的长发从他的指缝间穿过,刚刚被强行压下去的惧意又升了起来:戚苒的头发,有这么长吗? 齐源抚摸的动作突然僵住了,手停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动也不敢动。偏偏此时怀里的人也一动不动,他突然想:这样子好像两具尸体。 让他更为绝望的是,这时地板上的拖行声开始往床铺这边传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如同一把巨锤锤在他已经脆弱无比的心上,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滚下来,经过眉毛,越过鼻根,滑进他的右眼。 轻微的刺痛感并没有让他把眼睛闭起来,仍保持着张开的状态忍受着这滴汗经过路过眼球,终于离开了眼睛。 床下,那东西似乎抓住了垂在地上的床单,开始向上攀爬,终于它爬上了床沿,齐源的脚甚至感觉到有什么压在上面。接着那东西继续前行,许是因为齐源的脚挡了它的路,它向左移了移,来到齐源和怀中“人”的中间,继续着它的执著。 它分明是想来到“两人”中间! 齐源明白了,他的嘴唇不停颤动,终于在那东西爬到他腰部位置的时候叫出了声:“思思!” 这下怀里的“人”终于有反应了,“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呼唤,双臂更为热烈的抱住齐源,且越抱越紧,直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思……思思……” 这边被死去的妻子制住,下面夭折的孩子又前进了两步,这分明是一家三口团圆的节奏!齐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出现,明明已经超度过了啊!他想活,不想和他们走,此时房间里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睡在旁边的戚苒,于是他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叫道:“戚苒!” 思思听到他叫别的女人,刚升起来的温存变成极度的愤怒,如钢钳般的手臂还在不断用力,齐源已经听到了骨骼“咯吱咯吱”的声音。 “戚……戚苒……” “嗯?” 戚苒终于有了回应。听到这个声音,箍在齐源腰上的力度蓦地减弱,爬行的婴儿也停止了他的步伐。 “开灯。快开灯!” 熟睡状态下被吵醒的戚苒有些懵,不过齐源急切的语气让她迅速恢复了神智,连忙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啪”,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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