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闷哼一声,没有反抗。 他垂眸看着她,额头上沁出薄薄的一层汗。 抬起手,摸了摸涂萝的头发。 眼中除了痛色之外,又隐隐浮上一层温柔的神色。 他让她咬着,涂萝很用力,咬到牙床都有些泛酸,像是想要将那块肉硬生生地咬下来。 她越发用力,口中的血腥味逐渐浓重。 她几乎要干呕出来,可她也没有松口。 她好恨。 她若是早知道他们是前世命定的恋人,这辈子绝对不会缠着祁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戏弄她…… 自从那日大婚之后,她就没有哭过。 所有的情绪像是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迟来的汹涌快要将她淹没。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淌,一滴一滴地打在地面上。 淋漓的声音跟她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她哭得压抑,那鲜血却不断地狂涌,将涂萝身上的衣服都染得血红。 祁渡疼到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推开她。 他擦掉她嘴角不断渗出的血珠,不想他的血脏污了她。 涂萝生生地将他手腕上那块肉咬了下来,都能够看到骇人的白骨。 她红着眼睛问他,“把我的身体还回来好不好?我成全你们,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想掺和到你们两个之中,求求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不想做你的道侣,不想做什么剑尊夫人……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曾经那个涂萝还给我……” 祁渡近乎绝望地看着他,“别说这样的话……” 他红着眼眶,想要去擦她眼角的泪,手腕处是一片鲜血淋漓的窟窿。 涂萝侧过脸去,不想被他触碰。 祁渡只能收回手,苍白地对她说:“你这样咬下去也没什么用。” 皮肉逐渐愈合,哪怕是一片血肉模糊之中,那朵霜罗花也在逐渐成形—— 那是上古仙神的法术,他曾经试过无数次想要洗去那道印痕,可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我原本也是想要除掉它的,但既然你已经把它咬掉了,我或许应该留着这个伤口,毕竟是你给我的。” 祁渡温柔地看着她,伸手触碰着她的发丝。 细腻的长发萦绕在他的指尖,他感受着这种触觉,突然拉起涂萝的手,用她的掌心覆盖在自己的伤口上,“可我担心它又会重新长回来,从前便是这般,所以我找来了这个——” 话落,涂萝感受到掌心里面有种熟悉的热灼。 她低头,看到幽然而生的一股淡粉色火焰,颜色逐渐加深,直到变成赤红色。 这是焚骨炉里面的龙火,万年不灭。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熄灭它。 相传是当年的神龙女为了抵御异族,将这龙火不断地焚烧,才避免了神族之间的分裂。 这火不灭,则万物永存。 她也是因着焚骨炉中的龙火,才烧去一身的妖骨,重新塑成人身。 祁渡握着她的手,将那火直直地按在了他的手腕处。 烈火燃烧皮肉的声音顿时在她耳边炸开来—— 涂萝闭上眼睛,想要避开那突然绚烂的火焰。 祁渡用手捂着她的眼睛,掌心却一直在颤抖。 涂萝的眼睫不断抖动,都能够感受到他掌心里的汗。 应该是很疼的。 她疼过一次,所以知道这疼有多么强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渡才松开手。 而他那截手腕已然被剜去骨肉,只剩下空空一片。 他满意地笑了,将手摆在她面前,对她道:“你看,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脸色已经是苍白一片,缓缓地对她道:“霜罗花已被焚烧干净,如今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涂萝,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他难以承受。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什么都能做。 只有当她跟他说要把他让给祁月、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五内俱焚的痛楚。 “我什么都能做,你别离开我。” …… 那日发泄过情绪之后,涂萝彻底地沉寂下来。 她先前只是不愿意说话,如今成了一团死气。 就那么躺在那里,像是被抽掉了灵魂。 有时候眼珠子都不会转一下,彻彻底底地失了神。 无论祁渡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予理会,没有任何反应。 祁渡对她有超乎常人的耐心。 她不说话,他便一直说。 他替她梳洗、穿衣,做着这世间所有道侣之间最亲密的事情。 即便涂萝不给他任何回应,他也乐此不疲。 没过多久,他便带着涂萝去了缘络石。 这是块记载了七宙中所有姻缘的石头,若是将两人的名字写上去,便是在向这七宙宣誓,两人结为道侣。 倘若有一方背叛,便会受到缘络石的惩处,若是有一方移情别恋,石头上的名字便会淡去,催促两人尽快解开道侣关系。 在缘络石上写下名字之后,便相当于被七宙证婚,是公认的道侣了。 旁人若是想破坏道侣之间的关系,修为便会受到损害。 涂萝对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她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被祁渡带着来到缘络石前。 云鼎山的弟子们都在此等候。 大婚那日发生了那般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也都希望今天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祁渡走到缘络石前,用刀在掌心割了一道口子。 血滴在石头上面,他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看向涂萝。 涂萝没有任何反应。 他垂眸,拉起她的手,将那刀又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握着她的手,用她的指头蘸着自己的血去写她的名字。 只刚落下一点,人群外边传来一阵骚动,随即便是凛冽的剑锋闪过。 众弟子自发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林尘镜一身流云纹银丝劲装,腰间别着涂萝的那块丹玉,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背着剑,径直走上台。 换下了云鼎山弟子统一的白色道服,如今是北海世子的装束,更显得面容俊朗,英宇不凡。 他目光坚决,对涂萝伸出手,“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上夹子,8号晚上更新~
第23章 消退 ◇ ◎是她心不甘,是她情不愿。◎ 缘络石前, 各方门派的统领都在此处,见证云鼎山剑尊的结道。 前几日一直下雨,狂风大作,山边的草木丛林显得有些零落, 参天大树耸立, 平添了几分萧索清冷。 云鼎山难得有喜事, 却蒙着一层难以言说的阴霾, 今日天空出了晴,烈焰当空, 台下广场却是一片寂静。 更可以说是鸦雀无声。 林尘镜此番言论落下, 四周死寂得可怕。 气氛仿佛落针可闻, 那些前来祝贺的门派大能、以及云鼎山本门弟子,都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他曾经是祁渡坐下的首席大弟子, 以端方自持闻名, 无论是门外还是门内,都知道他谦和自重的名声。 任谁也没有想到, 这么一个优秀出众的弟子, 居然会对自己的师娘有非分之想。 他即便没有明说, 可他如今的架势, 分明是要与祁渡抢人。 众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窒息凝固的氛围中, 只有涂萝一人是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的。 大喜大悲过后,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感知能力的退化。 这些细微的情绪, 她不想去感知, 也不愿意去感知。 但她能从祁渡握着他的力道中体会到他情绪的波动。 他只是表面云淡风轻, 可他周身的气场仿佛铜墙铁壁, 将她困于他的领地之中, 不允许任何人进犯。 比起林尘镜的庄重肃穆, 祁渡显得过分游刃有余。 他甚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林尘镜始终没有收回手,倔强地僵持起来。 祁渡淡淡扫过他的指尖,眉眼间含着脉脉冰雪,“跟你走?你要带我的夫人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她去。” 林尘镜定定地看着涂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刺痛,“涂萝,我带你走,只要仪式还未完成,你便不是他的道侣……” 话音刚落,他听到一阵淡淡的嗤笑。 那笑声分明很清冷,却带着刺骨般的寒凉。 祁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有如实质。 见他始终伸着手朝着涂萝的方向,祁渡垂眸,手中握着一根喜简,稍一把玩,便递给他,“虽说你已经退出师门,毕竟师徒一场,忘记请你来喝喜酒是我的疏忽,这喜简是上好的离火玉,对提高修为大有裨益,见证喜宴者人人有份,你或许还可以带一根回去给你的父亲。” 林尘镜冷着脸,心中怒火翻涌,以手捏诀,要将那根碍眼的红色东西扔出去。 祁渡眉眼冷漠,只看他一眼,林尘镜的手腕便被一道白色光影缠住,动弹不得。 而那根红色的喜简,就这么被送了回去,停在他的手中。 林尘镜咬牙,用了内力,想抵抗祁渡的威压。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战,看上去只是为了这根喜简,实际上已经是在暗中较量。 那根喜简就那么停在林尘镜眼前,分毫未移动。 祁渡是七宙闻名的剑尊,他内力深厚,能够在这样的年纪成为这么多弟子的师尊,实力不容小觑。 片刻后,林尘镜落了下风。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直到他眼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薄红,俨然是损耗了内力,祁渡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种情境下,实力占下风的那个男人,便会生出一些自尊上的打击。 可林尘镜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只知道,他要带涂萝走。 嘴角隐隐淌下一丝蜿蜒的血迹,他没有察觉。 而台下的月弦凝却瞬间揪紧了心脏,“师兄……” 她喃喃出声,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父亲给挡住,冷着脸教训她,“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情!” 那日,他们二人想要查清楚冰莲被毁一事,见老祖这般信誓旦旦说是涂萝做的,他们便想还他一个真相。 不管涂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要把这件事情给交代清楚。 可没有想到,看管灵泉的那两个弟子却离奇身亡,而老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也讳莫如深。 他们不得不将怀疑落在了老祖身上。 可他们始终是晚辈,是弟子,不能够妄议尊长。 原本打算告知祁渡这件事情,可却如何都找不到他。 再然后就得到了大婚那日。 祁渡竟然一剑刺向涂萝,趁她意识薄弱之时,夺了她的堕妖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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