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景宫两个神侍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因为柴道煌掌管百族姻缘,便给他俩分别取名为情窦和初开。 初开上次已经见过了,本来一个性子单纯的人,如今在柴道煌身上学了不少忽悠人的本事。 而情窦却恰好跟他相反,本来还有几分圆滑,但在柴道煌面前,他的那些小聪明就是小巫见大巫。 几次偷懒被柴道煌发现后,便收了心性,开始变得踏实本分起来。 虽然他俩的性子有些错位,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爱收集人族的话本。 以前雪岸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看过一两本除魔卫道、拯救苍生的书,但那些故事最终都离不开情感纠葛。 她那个时候修的无情道,虽然明白故事发展是这么个理,却终究不能感同身受,于是看到中途便弃了。 后来她离开鬼域到雒城的时候,除了偶尔观察一下赵若儿的动向,闲来无事便都在看话本。 毕竟人生如戏,在她前一万多年的时光里,天族诸神在她面前实在演得太好了,她自愧不如。 不过那时候看的,也就是一些情情爱爱家宅争宠之类的本子,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套路,光看前面就能猜到结尾。 但情窦和初开收集的话本子不一样,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什么王八娶绿豆,芝麻嫁花生,神魔相恋,人鬼情深,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有。 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们拿不出来的。 雪岸深知他俩的性子,虽然是以花半的身份初次与他们见面,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了。 这俩人向来只认人,管你是天妃还是天后,关系好就跟你分享私货,关系不好就跟你打马虎眼。 反正天族之中忽悠人的本事,没人比得过柴道煌。 与情窦初开熟络之后,雪岸经常都会到辰景宫看话本,朝奚也只能偶尔见上她一面。 虽然朝奚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好在雪岸安分了许多,只要不惹事,她想做什么朝奚都由着她,毕竟他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 雪岸在辰景宫看话本的这些日子,天族的神君们就没有安生过。 今天毅渺神君的腿瘸了,明天株焕神君的手残了,更有甚者连脸都烂了。 不过奇怪的是,新晋的神君们都好好的,中招的都是在天族有些地位的神君。 若是在人族,可能会说是妖邪作祟,可这是天族,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那些德高望重的神君们动手。 而且天族向来戒备森严,最近又没有什么外人出入,难不成是神君们平日里得罪了谁,被挟私报复了? 诸神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大婚将至,朝奚只好命人迅速查清此事,并加派了日常巡逻的人手。 “哎!你们听说了吗?伽南神君昨晚上莫名吐了一大口血,到现在还没醒来呢。” 初开大步走了进来,情窦立即合上了手中的话本,面颊微红。 “真……真的吗?连伽南神君都中招了?” “可不是吗,你们说……是不是真有邪灵作祟?” 初开屈身坐到了蒲团上,朝情窦和雪岸这边看过来。 情窦正坐在离他不远的蒲团上,背靠着柴道煌神像面前的供桌,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话本。 而雪岸则半倚在离他们较远的窗边,两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话本,表情微妙,似乎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雪岸不理他,他就只能挪到情窦身边了。“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情窦手忙脚乱,忙将手背在了身后。“我……我没有!” 见情窦将话本藏到了身后,初开瞬间就明白了。 他用手肘拐了一下初开,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也不收敛着点!虽然花半跟咱们亲如兄弟,但她好歹是未来的天妃,要是被天帝知道你当着她的面看这种书,你的小命怕是不想要了。” 情窦朝雪岸的方向瞥了一眼,小声对初开说道:“她也在看,而且还顺了好几本回百宸宫,说不定天帝也……” 两人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初开假装严肃在情窦脑袋上拍了一下。 “咱们天帝是这种人吗!” 情窦不服气,又伸手打了回去,两人就这样在柴道煌的神像面前扭打了起来。 柴道煌经常溜出去喝酒,情窦初开这般打打闹闹,雪岸也早就习以为常。 趁他们二人打闹之际,她随手顺了几本书,就回了百宸宫。 这个时辰,朝奚应该不会回房,雪岸避开宫中的神侍溜了进去,确认四下无人,她才凝神感应自己的元神。 整个百宸宫她都找遍了,只有在朝奚的房里,她感应到的元神气息才最强烈。 而且以朝奚的性子,之前雪岸霸占了他的床,按理说他可以到其他的房里歇息,可是他并没有。 就算枕在案上小憩,他都不曾离开这个屋子。 以花半的性子,将他的房间掀个底朝天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他定是怕花半发现他房里藏了东西。 而且雪岸还发现,朝奚不在的时候,连洒扫的神侍都不曾进来过。 所以,元神一定就在这里。 雪岸在屋内找了一圈,连门缝都仔细查看过,就真差掀个底朝天了。 她能感应到元神就在这屋内,可就是找不到。 而且那是她自己元神,按理说只要她靠近就会自动回到她体内才对,可是并没有。 她的目光落在朝奚桌案的书本上,看到那本书,她就想到了辰景宫的话本,一想到辰景宫的话本,竟不自觉地想到了风滞。 一想到风滞,她就想起了风滞说过的话。 风滞见到过一个与雪岸一模一样的人,说明那缕元神已经有了人形。 可是一个人的元神就算是碎裂成渣,也只有其中一缕元神会有意识。 既如此,那缕元神便不会自己设法修炼成形。 除非……有外力相助! 若有人以物化形,再将元神放入形体之中,那这缕元神的一举一动,定是由背后的人在操纵。 而且若有外界法力的干扰,元神便不会自动回到雪岸体内。 就如之前清浅的项链一般,她的项链就像是一个容器,将雪岸的元神禁锢在里面为她所用。 雪岸对着手腕上的醉影捏了一个诀,银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片刻之后,桌案后方便出现了金色的波纹,那些波纹逐渐凝聚,最后变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门。 “果然在这里!” 雪岸抬脚走了进去,眼前立刻柳暗花明。 白云缓缓拂过湛蓝的天空,鸟儿乘着微风悠闲地追逐打闹。 花间的蝴蝶伴着清脆的鸟鸣翩翩起舞,一池的菡萏开得格外艳丽。 眼前一望无际的莲池中,缓缓飘荡着一叶轻舟。 似是刚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又离开,小舟四周泛起阵阵涟漪。 雪岸正准备飞身过去看看,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她回头,一把利剑正笔直地朝她刺来。 持剑之人白衣蹁跹,剑法利落,银色的丝线将她衣裙上的菡萏勾勒得栩栩如生。 似是将眼前这一池风光穿戴在了身上,却纤尘不染。 毫不意外,她长了一张与雪岸一模一样的脸。 花瓣般的红唇,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只是那眼眸却不如雪岸这般明亮,反而黯淡无光。 那一剑来势汹涌,明显欲取雪岸的性命,雪岸嘴角上扬,就在那把剑快要刺入她胸膛的那一刻,她侧身一避,同时捏个了诀。 只见银光一闪,那把剑便直接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是息宁剑的主人,只要她一召唤,息宁剑自会回到她手中。 而她自己的剑法,她再熟悉不过。 正如风滞所说的那般,在这里的,是忆回。 她没有经历过恶灵的撕咬,没有听过万鬼同哭,她没有意识,没有爱,也没有恨,她仍旧是曾经的天族帝女,仍旧是正义的化身。 雪岸看着眼前这个出尘脱俗的人,眼中充满了厌弃。 她当了一万多年的提线木偶,挫骨扬灰之后,元神却仍旧落到别人手中,继续成为一把没有知觉的剑。 想想还真是窝囊!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会不自觉地想到风滞呢! 第77章 失手 虽然眼前的忆回只是一缕元神,但修为却同她当年一般无二。 雪岸夺过了她手中的剑,她迅速又凝了一掌朝她劈来,雪岸轻松躲过。 雪岸清楚她的一招一式,但她却不知道雪岸会出什么招数,毕竟雪岸比她多了五千多年的阅历。 且不说如今融汇了各族法术,光是比招式,雪岸也比忆回要狠辣数倍。 在雪岸让了她第三招之后,她凝神屈指变幻,四周的光线立即开始朝她汇聚。 光线越来越强,形成了一个刺眼的光球。 不过眨眼之间,那个光球便朝雪岸袭来,雪岸镇定自若,伸出手掌,那团光球便减缓了速度,乖乖地落入了她手中。 她朝忆回笑了笑,随手将光球一扔,光球便掉入了水中。 本来看似虚幻的一阵光芒,落水的那一刻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溅起了不少的水花。 一番打斗后,两人此时正处于莲池正中,均脚尖轻点莲叶。 见溅起的水花带着些许污泥,忆回下意识地朝后面躲了一下,遂又朝雪岸袭来。 看见忆回下意识的动作,雪岸才想起来,她曾经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 别说那水花中带着污泥,就算是干干净净的泉水,她也不愿湿了自己的衣衫。 只是如今的她,早已不在意这些。 她撕扯过腐烂的躯体,拧下过七窍流血的脑袋,挖过冰凉的心脏,捏爆过恶臭的眼珠。 跟她的手相比,这一池的淤泥倒是显得无比圣洁。 她本来还想再看看从前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可她现在突然没有了兴致。 她握住息宁剑的手一紧,直接朝忆回的脑袋劈了下去。 若换做别人,面对着自己的脸多少会有些顾虑,就算要出手,也得换个体面的招式。 可她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将忆回一分为二劈成了两半。 没有鲜血流出,忆回的身躯化作金色的砂砾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泛着光芒的凤羽缓缓下落。 雪岸伸手接住那片凤羽,不禁冷笑。 “朝奚,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没想到朝奚竟用他的一片凤羽化作了她的样子,然后再将她的元神藏在这片凤羽当中。 这样一来,就算忆回真的没死,也必须来到这里才能拿回自己的元神。 而这个结界设在他的屋内,外人断不可随意进出,要发现结界更是不易。 不愧是天帝,表面上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则是想断了忆回的生路。 若不是雪岸至今还记得他在她心头刺的那一剑有多痛,她恐怕还真就信了。 雪岸凝神施法,将元神与凤羽分离,待她将元神没入自己体内后,那片凤羽便失去了光芒。 而后她随手捏诀,一团火焰迅速将凤羽包裹其中,眼睁睁看着凤羽烧成了灰烬,她才离开了结界。 屋内,朝奚还没回来。 雪岸正准备出门,却突然眼前一黑,随后便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浑身皲裂般的疼痛,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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