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计划的那样,白清闲偷偷摸索到了距离唐姣较远的地方,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真气全开,震得山中灵气猎猎作响,衣袍翻飞,漆黑的锁链肆意飞舞,径直朝首领的方向攻去,那三头守卫的丹崖虬兽自然来挡,原本只有一头灵兽追着白清闲跑,但是当他轻松地兜了个弯子继续攻击首领的时候,就变成了两头灵兽咆哮着将他驱逐走。 追逐的声音渐行渐远,唐姣确认拉开了距离之后,吃下丹药。 用来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神识上的静心丹,用来在身体表面覆盖一层防御屏障的磐岩丹,以及用来掩盖气息的匿息丹,囫囵吞进腹中,几息后,丹药逐渐开始发挥效用。 她是很谨慎小心,没想到过程竟然如此的......轻易。 神识犹如断水之刃,轻而易举地割开了丹崖虬兽的最后防线。 在神识彻底入侵的同时,唐姣甚至发觉那头灵兽浑身抽搐般的颤抖,她与它之间足足有两阶的等阶差,即使灵兽普遍神识脆弱,应该不至于会让它如此惧怕才对——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吸引,抬起头遥望,目光就这样撞进了深渊的尽头。 穹顶之下,不周山上。 嵌在山体之间的那扇门,名为“浮屠之棺”的门,正悄无声息地注视她。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明明那扇门是没有眼睛的,漆黑一片,她却有种被打量的错觉。 没有恶意,也并非善意,如同人对草芥蝼蚁的注视,不带有任何感情。 唐姣清晰地听到了“吱嘎”一声。 像是有人推开了门扉。 危险的、冰冷的、充满了血腥味的气息顺着缝隙流泻出来。 难道是我打开了这扇门吗——她心里一跳,再屏息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扇门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紧闭着的,蛰伏在层层繁复的法决中,一如它几百年中的模样。 她的神识是在浮屠之棺的复制体中铸就的,难免会沾上它的气息。 浮屠之棺就位于捕食链的顶端,无论是修士还是灵兽,都会被它拆解殆尽。 所以长期生活在寒炽地域中的丹崖虬兽才会表现得如此畏惧。 但是,纵使如此,她也不足以推开那扇门。唐姣收回视线,心事重重地用桃花剑剜下被震慑住的灵兽的牙齿,身上不慎溅了几滴血,也来不及处理了。她方才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加快了速度,草草地将牙齿扔进百纳袋中就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此时—— 身后传来了属于野兽的滚烫吐息,喷洒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她完全没有察觉背后是什么时候出现敌人的。 唐姣心思陡转,牙关紧咬,当机立断准备唤出春山白鹤鼎寻找突破口。 “......” 没唤出来。 因为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花的气息。 众所周知,丹崖虬兽是不会将兰花精油涂在身上的。 而背后的野兽挑挑拣拣,发觉她身上有屏障保护,就一口衔住了她的领子。 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拔高,唐姣就这么被叼了起来。丹崖虬兽愤怒的嚎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似乎是因为被耍得团团转,所以正怒火朝天,可叼住她的这头猛兽并不在乎它们的追逐,它迈开四条腿,很轻盈地跑了起来,景象如飞湍瀑流从两侧快速掠过。 唐姣试探地喊道:“白清闲?” 狐狸的喉咙中滚出一声闷闷的响,算是应了。 嗯,两条腿跑不过八条腿,但是四条腿却能跑过。 唐姣这么想着,突然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白清闲低声斥责道:“别乱动。” 唐姣:“这......我......不能不动。” 白清闲说:“你晕狐狸?” 唐姣本来想跟他委婉,这下子委婉不了了。 她艰难地说:“你的口水流到我的衣服里了。” 白清闲平静地说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流口水?” 那我为什么背上都湿透了。 “口水”并不构成威胁,所以能够穿过磐石丹构成的屏障。 唐姣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承认吧,你叼着我所以合不拢嘴。” 白清闲没有说话。 唐姣:“我听到你咽口水的声音了。” 她尝试和白清闲提意见:“要不然你让我坐到你背上?这样我们都不方便。” 白清闲当然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唐姣坐到自己的背上。 但是,问题是,让她坐在自己背上,这跟当坐骑有什么区别? 唐姣见白清闲不开口,了然:“我加钱。” 此时此刻,白清闲是真的想咬她一口,不开玩笑的。 他怒道:“别给我钱!” 唐姣震惊:“你方才撞坏脑袋了?” 她说完,就被白清闲放到了地势较高的小山丘上。 唐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眼前的九尾狐就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唐姣:?! 她被一口咬住,尖锐的森白兽齿贴着那层屏障滑过,几乎能感觉到皮肤微微下陷时候的沉重感,巨大的猛兽再用力就能咬破屏障,但是也就仅仅止步于此了,狐狸收了力道,象征性地合拢牙关,轻轻咬了她两下,然后就重新张开了嘴,把头颅低到她面前。 好,这下子身上就全湿透了。 唐姣面无表情地揪着狐狸毛踩了上去。 如果是珩清,这时候已经把白清闲锤爆了。 她虽然不是珩清,但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他的影响,是有点洁癖的。 感觉到身上沾满了口水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唐姣几度抬起手又放下手,恨不得狠狠给白清闲一巴掌,最终到底还是忍住了,但至少这几个月她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唐姣心中叹气,借着视线拔高,回头朝浮屠之棺的方向望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在那扇门前矗立着一道人影。 “门曾经打开过一瞬”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因为唐姣眼睁睁看着那道人影很从容地举步,踏入了门扉,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没有惊动法决,没有惊动地域内的灵兽,白清闲似乎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有唐姣看到了,冰冷的气息刚从门内溢出片刻,宏伟肃穆的金色光芒就将它重新拖入了那扇门中。 门不是她打开的,打开门的另有其人。 唐姣皱着眉,暗想,她回去之后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珩清了。
第80章 ◎“希望你不要先毁约。”◎ 唐姣与白清闲道别, 回到药王谷之后,将地域中的所见所闻告知珩清。 珩清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唯独与浮屠之棺相关的一切, 让他不能袖手旁观。 在得知了此事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唐姣都没有在洞府内看到珩清。 他好歹没有将洞府锁起来,只是告诉他们四个人每次用完了东西要归位、打扫干净卫生等等, 然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大约是几个月后,唐姣才偶然撞见了归来的珩清。 出门一趟,好像让这个九阶真君元气大伤似的,回到洞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唐姣耐心地等珩清出来,追着他问:“珩真君, 你去了哪里?” 珩清还在擦拭头发,几缕碎发黏在额前,水雾将向来冰冷的神色晕染得柔和些, 闻言, 说道:“我去了一趟浮屠之棺。那扇门在我面前并没有任何要开启的意思,这说明门内已经有人了, 我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出来,再等也没有意义,便回来了。” 唐姣遗憾道:“所以, 连真君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也不能说是完全不知道。”珩清微垂眼睫,淡淡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般,那人可以在不惊动法决与整个地域的情况下进入门扉, 并且可以封住那些怨气, 只意味着一种可能——那人就是当年明释法师所预言的继承他衣钵之人。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明明早该出现,结束这一切,却偏偏在所有人都遗忘的时候出现。” 他对预言中的这个人,所谓的“天命之人”大约是有怨气的。 唐姣想,如果可以,珩清恨不得成为这个结束一切的人,将那扇门关闭。 斩断枷锁,解救门内的冤魂,放他们自由,以慰亲友。 但是他偏偏就是没有办法。 他最多能做的也就是从门内取走黄泉碧落镯罢了。 有关浮屠之棺的事,就像是扔进一汪寒潭中的石子,逐渐使潭水泛起了涟漪。 包括唐姣、珩清在内,他们都隐约意识到修真界似乎即将迎来一场大动荡,但是这场动荡从何时开始,又会在何时结束,他们一概不知,只能在修炼中等待那一天来临。 其间,唐姣和白清闲去了几趟地域,终于磨合出了一点儿默契。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因为唐姣又有了新的烦恼。 那就是,她的修为再次卡住了,简直纹丝不动。 珩清先是给她塞了两枚突破丹,发现没用之后,说什么也不肯给她了。 “你如今已经是三十八岁,若是再突破五阶,就一跃成为修真界的前列了。”珩清默默地把瓶子放回原位,说道,“所以,对修为卡住一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唐姣认真地想了一阵子。 她说:“其实,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珩清问:“怎么?” 唐姣说:“我的功法没能得到突破,反而牵制了修为。” 她感觉珩清又要对合欢宗的功法指指点点了,但是珩清难得没有嘴毒。 珩清微微颔首,问道:“那你上次是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总不能说是大师兄帮了她的忙吧? 唐姣含糊其辞:“找了个高阶修士帮我疏通了经脉,增进功法。” 珩清说:“那你再找他帮你一次不就行了。” 唐姣说:“不行呀,他闭关了。” 而且这双修功法的后半部,她也不能和同是双修功法的徐沉云一起修炼。 珩清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我拒绝。” 唐姣无语:“我只是在发呆而已,真君放心,我也是不愿意跟你修炼的。” 总之,珩清给唐姣批了假,让她自己去找个人双修。 “尽快突破五阶”——珩清是这么说的,然后又强调了一句“双修完就回来”,这修真界为爱痴狂的人一闹就是个撼天动地,他是生怕唐姣半途被哪个男人拐跑了再也不炼丹,那他倾注在她身上的心血不就付诸东流了吗?不过,唐姣暂时也没有这个想法。 道侣是要细细挑选的,双修的对象却不需要。 不过,好歹还是要保证不会挑到晁枉景那种人。 一个不慎,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被对方死缠烂打,这可不是唐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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