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们从天上落下到现在,已两刻钟有余,这个时间,恐怕紫竹和凌五早已被石阵碾碎成泥了。 蓝瑚抓着司樾的衣袖,哭求道,“真人,紫竹和凌五被困在了…” 她急急忙忙地解释,司樾却是一笑,“我知道。走走走,随我看看去。” 宁楟枫也就顾不得和恒子箫说话了,几人跟着司樾往回走,约莫一刻多钟的工夫,果见一处石阵挡在林子里。 这阵的阴毒之处在于阵法未启动时,无形无影;唯有人踏入其中,将阵法启动后,才能看见那些尖锐带棱的石头。 一看见那阵法,蓝瑚便捂着嘴,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司樾也不安慰,手中变出一根麻绳,交给蓝瑚,“去罢,救你的人。” 蓝瑚茫然地看着她,司樾没有回答,只是又勾了勾手。 这石阵乃是元婴大能所设,阵中阵外,方圆一里内,金丹以下的修士皆不能动用法力,四人被困其中后,自然也就无法御剑逃离。 司樾手指一动,两人忽而腾空,被送去了阵中石头的顶部。 “师父,”恒子箫念着宁楟枫腹部有伤,“我也去帮忙吧。” “自己的人,自己救。”司樾抬了抬下巴,“你歇着罢。” 那边蓝瑚和宁楟枫在石顶站稳身子后,立刻扒着岩石往阵下探望。 阵中的情形令他们大吃一惊。 这么久的时间,按理石阵已然扣死,可就在阵法中心处,紫竹和凌五却完好无损地站着。 他们身周竖着三把宝剑。 宝剑悬空竖立,护着两人,挡住了那嶙峋的硕石,替他们格出了一圈足以容身的空间。 这三把剑正是紫竹和凌五的佩剑,亦是当年他们离开裴玉门时司樾所赠之物。 那时几个孩子为了除夕晚会编排了一场舞狮,蓝瑚率紫竹凌五为狮舞伴奏。 所用器乐,锣拨化为一对鸳鸯宝剑,赠予了紫竹; 鼓则化为一把大剑,配给了凌五。 此时三把剑上散发着幽幽紫芒,不论嶙石如何收紧,三把剑都岿然不动,不令剑中的两人受到半点压迫。 “紫竹!”蓝瑚趴在石顶上往下喊,听到声音,阵中的两人身子一颤,抬起头来。 “小姐!”紫竹睁大了眼睛,惊惧道,“您怎么回来了!” “司樾真人来了,”蓝瑚流着泪笑道,“她来救我们了。” 宁楟枫放下麻绳,那绳子不长不短,正好垂到紫竹和凌五身前。 “此地不宜久留,”他对两人道,“你们先上来,过会儿再说!” 凌五扶着紫竹,让她先爬了上去,自己殿后。 期间那三把剑一动不动,照旧守在原处。 等四人都离开了嶙石阵后,那剑便化为三道剑光,从阵中抽出,又回到了紫竹凌五手中。 纱羊看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看向司樾,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你当时不是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么?怎么,原来你偷偷把他们的命薄背下来了?” 司樾睨她,诧异道,“我又没闲出屁来,背那玩意儿作甚。” “那你怎么会……” 司樾一笑,那笑里有几分玩味。 纱羊鼓了鼓腮帮子,好吧,是她孤陋寡闻、道行浅薄,实在想象不出司樾这种级别的能耐。 她面上生气,心中却是一紧,想起当年自己为蓝瑚求情时的场景。 那时她可怜几个孩子未来的命运,对司樾说:「咱们改不了他们的命运,起码对他们好点儿吧?」 司樾反问她,「你真可伶他们,怎么不去改他们的命?」 她想也不想地回道,「天有天规,我不能违背规矩。」 司樾随口道了一句「是么」就没了下文。 当时纱羊以为,她不是在乎几个凡人的性命,可如今一看,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那一声淡淡的“是么”,也显得意味深长,格外讽刺起来…… 几人从阵中逃生,赶至司樾身边,当即拜谢,“多谢真人救命之恩。” “这不必你们说,”司樾眉开眼笑,“我自会受谢的。” 她说着,往后转头,“哦,感谢我的人这就来了。” 顺着她目光所去,不远处的天空上落下一道疾星。 一玉色长袍的男子落在了林中,锐利的双眸横扫四周,待发现人影后,立刻往几人所在之处赶来。 随着他的靠近,宁楟枫认出了来人,向前几步高声唤道,“四叔!我们在这儿!” 男人听见声音,速度又快了两分,身后徒留残影,眨眼间便到了几人跟前。 打量了一番几人的情况后,男人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凌五紫竹对着他低头行礼,蓝瑚也唤了一声,“四叔叔。” “四叔,我们没事。”宁楟枫对他道,“这三位就是我以前和您说过的司樾真人、纱羊师姐还有恒子箫。千钧一发时,是他们救了我们。” “哦?”男人脸上出现讶色,紧接着对恒子箫司樾拱手作揖,“久闻真人大名,今日多谢三位相助。” “好说、好说。”司樾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谢?”
第102章 宁楟枫口中的四叔, 并不是亲叔叔,而是堂家的叔伯,名为宁兰忠。 五年前这位堂叔突破元婴, 成为昇昊宗最年轻的一位峰主, 对宁楟枫和蓝瑚多有照顾。 前世正是他赶来救下了宁楟枫和蓝瑚, 这一次让司樾截了胡,也就自然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礼遇。 几个孩子伤的伤、惊的惊,宁兰忠带着几人去了附近的客栈,在那里稍作歇息。 他安顿了孩子们, 下来又对司樾作揖道谢, “今日若不是真人在,只怕几个孩子都凶多吉少了。” 司樾道,“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把该给的谢礼给了就成。” 宁兰忠一时语塞,司樾说到了这个份上, 他也只好取出一张灵叶票来, “一点心意, 还请真人不要推辞。” 司樾从善如流毫不推辞, 把钱票揣进了怀里。 宁兰忠又问:“不知几位此行去往何处?” 纱羊道, “听说化城要开青年大会,我们过去瞧瞧。” 宁兰忠了然, “是为了真人的弟子,那个姓恒的孩子吧。” “早从楟枫和蓝瑚那里听说, 真人的这位弟子是天纵奇才,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今一见, 小小年纪竟已突破金丹,果然是非同凡响,令我等汗颜。” 恒子箫正在楼上和四人团聚,纱羊就替他承了这份夸赞。 她脸上有骄傲之色,“子箫确实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很让人省心。” “我看此次大会也不必观望,”宁兰忠笑道,“魁首非高足莫属。” 这倒令纱羊羞涩了,摆手道,“比赛还未开始,这怎么能说得准。” 宁兰忠笑了两声,“参会者中,金丹者何其罕见,还有什么说不准的。” 司樾也笑,“话也不必说得太满。” 大人在楼下寒暄,孩子们则在楼上聚会。 多年不见,彼此都有些陌生,好在宁蓝这边的四个人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一问一答间便活络了气氛。 “好不容易重逢,不想却让你看见了这么狼狈的模样。”宁楟枫换了衣服,对着恒子箫笑笑,“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看轻了为兄啊。” 恒子箫摇头,“不会。” 宁楟枫撩起长袍,坐在了恒子箫身边,“我看不透你的修为,莫非你已先破了金丹?” 恒子箫点点头,嗯了一声, 四人顿时笑了出来,宁楟枫拍着他的肩,“怎么二十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这一个字。” 恒子箫尚有些拘束,尤其是对面坐着蓝瑚和紫竹。 两人已不是幼童,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 恒子箫游历凡界多年,并非没有和女子打过交道,可两人身上的矜贵气太重,和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大不相同,他也不由得拘谨起来。 几人调笑了恒子箫,宁楟枫又问:“是什么时候破的金丹?怎么没有来信告诉我们一声?” “上个月的事。”恒子箫道,“来不及说。” 蓝瑚道,“恒兄弟如此年轻有为,此番回来,何不去化城的青年大会上一展身手?” “正是要去化城。” 凌五笑着看向自家主人,“这真是不巧了。” 他这笑里有几分幸灾乐祸,恒子箫不解。 紫竹端来茶水,忍俊不禁道,“恒公子有所不知,二爷本想在大会上讨个彩,你来了,他可就没面儿了。” 恒子箫依旧是茫然,蓝瑚却是红了脸,推了紫竹一把,“才刚见恒兄弟,你说这些做什么。” 见她烟视媚行,恒子箫恍然大悟,歉意道,“我不知你二人这么快就要成婚了,尚未备礼。” 宁楟枫红着脸摆手,“只是定亲而已。” 这样的喜事,恒子箫也不免.流露出一丝微笑,“你们若是结缘,真不知是何等隆重的场面,届时可别忘了给我送张喜帖,师父师姐也都盼着这一天。” “这还用你说。” 提起司樾,四人脸色都有些复杂。 卧在蓝瑚腿间的猫儿睡醒了,跳下桌子,伸了个懒腰,继而翘着尾巴绕着几人走了一圈,又去四处嗅闻,巡查这间陌生的房间。 见恒子箫目光落在猫儿身上,蓝瑚柔声道,“还记得吗,这是花影。” “我以为它早就不在了。”恒子箫道。 “我们一开始也以为养她不过是十几载的光阴,直到有一日……” 蓝瑚眉间一蹙,“我被同门暗算,失足从仙峰上坠落。那时我尚未筑基,不会御气,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怀中的花影忽然化身为虎,一口叼住了我的衣服,这才免于一死。” 宁楟枫也道,“花影的眸色和司樾真人如出一辙,再有今日小五和紫竹能够脱险,也多亏了真人所赠佩剑。如今想来,真人恐怕早已算出我等命运,特才赠予宝物护身。” 说到这,凌五和紫竹都流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来。 他们跟在宁楟枫和蓝瑚身边,并不缺配剑,但凡中途换掉了司樾给的两把旧剑,现在便已成了石头缝里的肉泥了。 司樾救人,也不是随便就救。 若紫竹凌五念她的情、不弃她的剑,她才也顾念一番这两个小家伙。 若他们舍弃了她的赠礼,那也只能说是没有缘分。 “师父的确高瞻远瞩,”恒子箫道,“我跟了她二十多年,至今也摸不到师父的半寸衣袖。”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16 首页 上一页 1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