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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人相信桐叶真的会为了阻止他们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桐叶随手调出了系统面板：“觉得我不敢鱼死网破吗？” 浓烈的危机感随着桐叶的动作攫取了他们的心脏，当着所有人的面，桐叶伸出手指，毫不停顿地点下了浅蓝色控制面板上的运行键。 浅蓝屏幕瞬间变成了暗黑色的开发者模式，白色的代码行在上面飞速自动运行！ 愈加急促的“滴滴”声催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跳也逐渐加快，懂行的技术人员额角尽是冷汗，眯起眼睛勉强捕捉到了视线中的几行命令，随即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 “你居然在破坏源代码！” 桐叶捏着下巴想了想：“破坏源代码？唔，大概也算是吧……程序是拜托别人写的。” 桐叶装模作样地安抚：“诶，也不用这么紧张嘛，又不是要杀掉你们，只是在删掉退出程序而已，这样谁都回不到我的世界啦～” 一听桐叶居然疯到干出这种事，这些人立马坐不住了！ “你疯了？！和我们谈判你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也不会死！直接删除退出程序你就把自己也困死了，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桐叶冷笑一声：“是啊，难道是我自己活腻了找死吗？罪魁祸首在这里说什么呢？” 飞速运转的白色代码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配合着滴滴作响的声音几乎要把人逼疯！ 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崩了心态，很快就有人开始和桐叶打心理战： “代码不是你做的。即使你最初要求的只是删除退出键，但你有没有想过——写代码的人知道你要来做什么，或许并不会听从你的要求。” 桐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背后的代码行飞速划过，那人声音沉稳，继续说道：“如果他知道牺牲你一个就能阻止事态发展下去，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阳奉阴违，直接破坏这个空间把你杀死？” 桐叶捏捏下巴：“这倒是很有道理啊……” 见桐叶有所松动，立马有人急切抢话：“如果他破坏所有源代码让这个世界分崩离析，你知道你会死得有多痛苦吗？！你会游离在时空的罅隙里，直到慢慢地解离消散成灰烬！” 桐叶神色怔忪了片刻，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这就是越过世界的界限奔赴目标途中的景色吗？是几只“猫咪”来到她面前时曾经走过的路？ …… 中原中也脸色凝重，他伸出一只猫爪试图触碰操作面板，却不出意料地没能接触到任何东西。 桐叶垂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随手点了点猫咪的头感慨：“勇敢猫猫。” 可惜…… 代码依旧在运行，桐叶收起脸上的触动，没有任何要中止的意图。 身边嘈杂的话音也逐渐消弭，不再对阻止她抱有希望。 随着最后一声“嘀嘀”落下，控制面板再次恢复了冰蓝色，只是原本位于系统上方的“退出”选项却彻底消失无踪。 桐叶在原地蹦了蹦：“诶？没有直接完蛋呢。” “看来她写代码的时候缺少了些诸位的聪慧。” 一片死寂，现场的氛围是从未有过的压抑。 “这下你满意了？” 桐叶合上面板，并没有为敌人的愤恨感到得意： “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这个可能。毕竟只要能把我或者这几只猫送出去，你们就还有重来的余地。” “或许你们真的能研究出来恢复退出功能t或者绕过这个功能另寻他法注销的可能性吧。” 桐叶微笑着转过脸来，看向地面上神色各异的几只猫咪： “但是……这次我们登入设备后，我们的身体连同整套游戏舱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24小时受人监管。” “外面的人接收到本次删除程序运行的信号后就不会放任何生命体离开这里。” 震惊的抽气声在桐叶耳畔响起。 “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做到了‘注销’，外面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他们会对内部注射药物，在完成退出之前，所有人的生命都会消逝在这里。” “不信的话试试好了，赌输了就拉上你们的世界来给我陪葬。”桐叶勾了勾唇角。 “……你疯了。” 她居然真的能为了阻止他们做到这一步！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到这句评价，桐叶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 “但是，我是你们亲自选出来的锚点吧？是你们认为‘最合适’的锚点呢。” “因为觉得最合适，所以即使连接的世界增多了也贪心地不肯更换或是增加锚点。” “你们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我头上，不是理所当然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因果衔接，曾经的贪婪化为利剑反过来戕害起了始作俑者。 倘若他们在发现太宰治加入之初就果断另寻他人增设锚点，现在也不至于被桐叶一人轻松掣肘，焦头烂额的人或许就该是桐叶了。 但因为她看起来“太过合适”，他们宁可让她承受更重的负担也不肯放手。 当唯一的锚点对他们拔剑相向，他们才惊觉自己曾经的贪婪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锚点是我可真是太好了。 “是你们亲手把自己的命送到了我的掌心呢。” 桐叶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微笑。
第155章 “等死吧，没救了” 诞生在镭钵街, 成长在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是在枪林弹雨中长大的。 比起经由理智提炼出的结论, 某些时候他更笃信自己瞬间迸发的直觉。那是他一次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才磨砺出的锋锐本能。 在桐叶忽然握紧太宰治细瘦的猫咪脖颈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时、在太宰治伸手搭上桐叶的胳膊哀戚低语时，像是被天边的雷电猛烈击中，中原中也浑身的猫毛在那一瞬间都奓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爆发冲突的两人，少见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可能赢的吧。 选中了这样的敌人。 …… 所谓直觉也不过是大脑将无数不为理智所重视的细枝末节拾捡、组合，跳过推理论证的过程直接指向的答案。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大呼小叫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被直觉送到了真相的大门前。 这样的直觉并非毫无来由的灵光一现，它源于过去无数的微末枝节, 集合了不知多少次隐约的不安, 最终才将某个答案推到了台前。 ——在心照不宣地互不挑明里, 太宰治和桐叶早已发觉对方的异常, 进行过多轮隐秘交流。 意识到这一点时, 中原中也就已经预见了那些人失败的结局。 比起意识到事情早已脱离计划的不寒而栗, 中原中也却觉得心底有另一道声音隐秘地松了口气。 不, 这样不行, 这和他的责任是相悖的。于是他捂起了心底另一个自己的耳朵，将那个自己隐藏了起来。 他可以让那些人觉得他受制于感性而消极逃避, 也可以让他们觉得他沉溺温柔乡失去了敏锐的感知, 但唯独不能让他们察觉……身为“棋子”的他并不认同他们的目标。 他心底始终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在诞生之初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它触犯到了大多数权贵阶层的利益，孤军奋战也太过艰难，光凭他自己，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甚至就算这个想法实现了，也没有人会承认它的意义。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桐叶远比他想象的要更狡猾也更强硬。 中原中也看着扼住太宰治脖颈的那双手—— 最重要的是, 他能在桐叶身上找到这个想法的意义。 …… 即使太宰治已经率先对桐叶多番示好——从这两人的话语来看，恐怕太宰治也早已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对她拿出过相当的“诚意”, 但桐叶依旧把“解决太宰治”的优先级放在了“信任太宰治”之前，冷酷得让中原中也都觉得有些麻爪。 她够敏锐，够沉稳，也够狠心，作为敌人无疑是可怕的存在。 好在他不打算成为她的敌人。 * 一五一十将桐叶“发现真相”的情报汇报的时候，中原中也垂着眼睛，像是在为自己没能提前发现异常而愧怍，但事实上，他正随着自己的话语缓缓回忆那些曾经感到困惑的细节。 站在已知的现在去倒推过去总要比预测未来简单很多，更何况他比那些人更了解桐叶，也明白她在某些时候的宁折不弯……虽说他并不觉得小叶会硬到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 以他对她的了解，比起拯救他人的圣人情结，她行动的内驱力来于她强烈的边界感与不肯低头的尊严。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隐约捕捉到了桐叶想要达成的目的。 巧的是，这与他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 于是在小叶毫不客气地贬斥那些家伙的时候，中原中也没感觉到丝毫的意外。 以为她是因为现在的优势位置才敢这么骂你们吗？太天真了，就算以后她不再享有现在的条件，她还是敢这么对你们，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还敢打你们！ 没条件她创造条件也会先把气出了。 虽说她还不当众骂自己反而还当众对自己口花花多少还是让中原中也有点被惊到了……没、没关系！ 虽然猜不到她到底想从这个问题里得到什么信息，但他配合就是了！ 不就是被调戏两句吗？这一定是必要的牺牲！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因为在心底认定桐叶并不会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于是当其他人被运行起来的程序吓得肝胆俱裂时，中原中也只是严肃着一张猫猫脸，假装尽心地摸了摸屏幕，随后得到了什么都摸不到的结果，安心退后躺平。 这么说可能夸张了点，中原猫猫面上还是装出了“我有在听”的样子。 直到桐叶撂完狠话款款衣袖直接离开，身为背景板的中原中也也只是很应景地露出了“沉郁”的模样，实则正在划水摸鱼。 中原中也还趁机偷觑了一眼那边草地上的五条悟。 这家伙从被小叶团吧团吧扔出去开始就一副失魂落魄不愿接受现实的模样躺在地上挺尸，嘴里碎碎念着“不公平”“针对我”。他那边的人现在都已经把他彻底放弃了。 啧，比他还会装。 这样想着的中原猫猫忽然在耳边听到了熟悉的说风凉话的声音： “演得有点过了哦中也。” 中原中也浑身一僵！ 太宰治！ 但其他人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没露出什么表情，将目光瞥向正被其他人诘问的太宰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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