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她目光灼灼望向钟离:“要试试吗?” 钟离也放下手中玉杯,他也没想过这一茬,于是目带好奇道:“如何试?” 华予说试还真就试。 织金镶边的绯红喜帕飘飘荡荡盖住脑袋,钟离坐在原地沉默,她的行动力……的确,一向管够。 行动力十足的华予给自家“新娘”披了盖头,她偏脸对一群惊呆了的仙人们问:“接下来是做什么?唱完词接盖头?” 仙人们连拜天地都给忘了,不过这俩天不需拜,地是他们的魂,那唱词接盖头就接吧?只是在唱词处仙人们犯了难:“要唱什么来着?”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不不,我觉得是‘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 除了沉默寡言的魈上仙,每位仙人都吵得不可开交,华予等得不耐烦了,她伸手想把红盖头掀了,手又忽然停在半空,踟蹰不前。 萍姥姥察觉到她的举措,她疑惑地问:“小花姐姐,怎么了吗?” 吵闹的仙人们安静下来,都奇怪地看华予僵住的手指,华予正襟危坐,却一动不动,她嗫嚅了半天唇,才呐呐一句:“我有点紧张……” 明明只是玩闹,办家家酒也不过如此了,她的心脏竟然怦怦乱跳,起了奇异的害羞,她居然有些不敢掀开那张锦帕了。 可红纱下的人虽不便视物,却发出低低的笑,他清正的声音陡然传入华予耳畔:“请小姐揭盖头。” 华予当下脑子一热,刹那一掀而起。 明丽桃花如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张悄悄含笑的面庞,郁金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她,耳边黄珠白流苏的耳坠在暖风里微微地摇。 有什么冒出她脑中,华予脱口而出:“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咳咳咳,揭完盖头是主人同宾客喝酒吧?喝酒!” 你等我在堂前,耳边黄玉琼英摇。这好像是首女子等夫婿拜堂的迎亲诗吧? 没等众人想明白,山君已经举着酒卮哥俩好地和他们去喝酒了。没错,眼下有桩大喜事,喝点酒也没问题!礼仪流程错得离谱的众仙人弃茶倒满了酒,并大声嚷嚷今天帝君不要来阻挡山君喝酒,不过帝君似乎一抿酽茶,罕见地没阻止他们。 “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哎,还是应付不来啊。” 魈听帝君无可奈何地自语了一句,帝君继续吃茶,他却陡然望见帝君的耳尖,居然染渍上抹玛瑙般的薄红……? 好在魈大风大浪里过来了,看见什么人扛不住什么东西都不太奇怪,他调整好自己板正的表情,站起来向钟离走了过去:“帝君,恭贺您。这是……一点贺礼,请您收下。” 与魈硬邦邦的声线不符的是,他的手里捧着两朵花环。 编花环的人并不熟练,拆了插,插了拆,百花有些错落无致,只是姹紫嫣红的整整齐齐立在枝条里,像场竹林里汤头滚滚的欢声笑语,钟离缄默许久,他才慢慢地说:“还少一顶。” “?” 魈还来得及回应,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喧哗,他莫名其妙看过去,见留云和阿萍一人一边捂住了试图高歌一曲的山主的嘴,面色铁青,剩下的人急得团团转,捶胸跌足:“醒酒药放哪了?”、“悔不听帝君之言矣!” 仙人怎么可能是山君的对手,没一会华予就挣脱了两人,她开始嘀嘀哒哒地哼唧起来,而后时而激昂,时而婉转,就是没一个音在调上。魈在鬼哭狼嚎里面部失调,他见帝君接过僵成泥胎木塑的他手里花环:“多谢。” 眼下丝毫不受影响的帝君微微一笑,神色居然显得有些揶揄:“果然如此,未出意料。” 他在“狂轰乱炸”里忖度:“其实听久了,也还算耐听?” ……钟离大人说这句话,是有什么深意呢? 魈挠破脑袋都想不出深意在哪里,那边理水叠山真君终于找到了醒酒药,让山君吃了下去。半梦半醒的山君还在醒酒,他们松了口气,没料到山君一下子蹿了出去:“咦,绿色的鸟?” 那可能是钟离看见魈跑得最迅速的一次,能一人守一城的金鹏大将一下上了树,借丰茂树枝把自己严实遮了起来,一节衣袖都没敢露出来。 钟离忍着笑,他好心地欲为魈解一解围:“鸟飞走了。” 华予的眼珠子果然转向了他,人说出话却还带着醉意:“那你赔。” 钟离耐心:“用什么赔?” 她却不说话,只是用蜜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确切来说,是他的唇。 目的过于明显,灼灼视线连忽略也难,钟离没想到自己引火烧身,他轻咳一声。 顺她意倒是可以,不过她背后……他心中长叹,正在斟酌是借口转移阵地,还是架起玉璋护盾,就见华予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她蓦地向自己身后看去。 然后看到了一双两双瞪得比铜锣还大的眼,眼眶甚至带了血丝。 如果能具现成文字,那么就是——“让我康康!” 华予火烧眉毛地一跳,差点没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我酒醒了!!!” “噗。……咳。” 钟离踅过身,双肩微颤。 这约莫是她有生之年酒醒得最快的一次。 没看到喜闻乐见场景的仙人们失望极了,看华予酒醒,他们便继续他们吃吃喝喝的饭局,魈也下了树。只是吃到一半,不知是哪只仙鸟仙鹿开始放声大哭,连声说着“太不容易……”。华予被他突如其来的惆怅吓得又是一跳,她口里慌不择路地说了句“去花烛洞房了”的浑话,拉着钟离就跑了路,留下因为再度惊呆而停止哭泣的仙人们。 把所有人统统震惊掉的山君毫无意识,她拉着钟离一路奔上栈道,而后在薄絮般的云间喘气:“削月这人怎么越来越纤细了……不管他。我们这算不算话本子里写的,报备亲友?” 看了许多话本子的钟离颔首:“的确如此。” “那,我们应该还有一位亲友没报吧?” 钟离与华予相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想谁,于是笑了起来。 他们带着金鹏上仙送给他们作为贺仪的花环,穿过丰盈的云岚,踏遍高峭的山,在湛蓝如花钟倒罩的碧落下,踏足花海摇曳的广袤谷地。 葱倩的树梢倒插.进珍珠色的积云,微风送来馥郁花香,经历风雨的石镇子依旧生了青苔,波澜不惊又沉默地立在岁月当中。 伏龙树下,头戴花环的两人似乎当故友从未离去,华予得意地一叉腰:“今天来不为别的,就告诉你一句,摩拉克斯被我独占了!你没份!” 千年前的玩笑话好像历历在目,钟离也浅笑点首:“我是她的了。” 于是华予越发不可一世:“他是我的,怎么样,臭胖陀,生不生气?” 华予又蹲下身来,她凝视着石碑上的恶龙,倏尔一笑:“摩拉克斯是我的,我是摩拉克斯的,不过你嘛,是我们的。” 风轻拂林梢,野花如绸缎般起伏涟漪,钟离矗立在树下,凝视华予将手递向老旧石碑。 “我们都在等你,但你出来,我们就揍你。” 哪怕一直到岁月的尽头也无所谓。 他们都是一样地想。 枝叶营营的飘曳里,钟离又想到了什么,笑眼弯弯:“似乎有什么东西需要摆上去。” 华予嘿嘿地笑:“是该摆一摆。” 他们离开时,幽静的山谷还回响着他们窃窃的絮语: “你原本戴发里的辛夷,需要再补一朵吗?” “不用不用,我头上的辛夷,就在我脚踏的土地里嘛!钟离,我们去绝云间听石鲸唱歌吧?我们这次偷偷地去,可不要被留云他们发现了。” “好,不如现下就去?” “现在就去!” 叽叽喳喳的许远笑语散去了,伏龙树下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在虫鸣阵阵的幽声里,缥缈雾气忽然显现,随即幻化成为一个女孩。 蓝发的女孩头顶包子头,鼻上架着细圆的金丝琉璃镜。她寻常都是怨毒的漆黑眼睛往石镇子根柢凝睛,有什么放在郁青的茵席上。 那是黑发金眼的仙人,雪发的山鬼,黑发胖嘟嘟的龙,三只土偶围成一圈,不分彼此。 金乌流丽,草木在轻盈地摇,微风仿佛在叮当作响。 那双怨毒的眼底遽然浮现起柔和的光,一碰即散的女孩无声地张口,她似乎在说些什么。 那句话看上去依稀是—— “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捞陀子哥私密马赛砰砰砰!但我总觉得写造谣文要有基本法,陀的封印是钟离两难下做出的抉择,这份抉择是组成钟离的一部分,而且在不知官方原因时也不太能放陀,陀的苦难也好像不能这样轻易因为误会就化为乌有,会让我觉得他和钟离的苦好没价值,我想尊重他们的人连同他们的苦难也是,所以就这样写啦。 还有一章奇怪的弱智开风之翼上高速路就结束了! 最后感谢下浇灌的营养液~谢谢! 读者“咸”,灌溉营养液 +700 2023-04-30 04:55:19 读者“花生酱酱酱”,灌溉营养液 +50 2023-04-23 00:43:19 读者“文舍亭”,灌溉营养液 +2 2023-04-11 22:54:50 读者“云中雁书”,灌溉营养液 +10 2023-04-11 22:39:54 读者“沄一”,灌溉营养液 +5 2023-04-06 01:36:52 读者“々柚子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3-24 01:02:47 读者“60377050”,灌溉营养液 +10 2023-03-16 14:04:07 读者“下雨”,灌溉营养液 +20 2023-03-15 18:53:26 读者“文舍亭”,灌溉营养液 +10 2023-03-12 23:34:05 读者“44111100”,灌溉营养液 +10 2023-02-28 18:13:59 读者“伊始(精神状态不佳中)”,灌溉营养液 +2 2023-02-21 17:33:16 读者“怀青Cyan”,灌溉营养液 +6 2023-02-17 14:38:21
第33章 嘉乐赋? = 元素力恢复了大半,注册了冒险家身份的华予就开始到处东奔西走了,她踏足的地方也不仅是璃月了。 这原本是一桩好事,她短途去个两三日便返,每次回来兴致勃勃与钟离说些自己的见闻。他们在交流本国异乡的风土人俗中感受世界的变转,对于活了许多岁月的魔神来说,也是领悟和学习的契机。 这应当是件好事,倘若不是有人会流连忘返到忘了时日的话。 往昔的七神聚会上,眷属与神明间也会交流,除去东道主岩神,副陪风神,知识渊博谈吐婉转的大慈树王也是耐心沟通的好对象。华予从她的口中听过兰那罗的存在,只是因为种种事由没能去找过这群奇特生物,于是在协会推来须弥相关的任务时,她便告了假,与钟离挥了手,和一同接受任务的旅行者派蒙一同前往须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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