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机动装置无法带我们前往大海彼岸,但飞行器可以。” “我们缺少的是一个机会,看见世界的机会,或者,被世界看到的机会。” “如果……如果能飞出这片困住我们的圆形天空,那样的机会,是不是也会随之到来呢?” 这样的蕾伯蒂令你感到有些陌生,她浅棕色的眼中流光溢彩,焕发着令人着迷的生命力。迎风而立的身姿,与记忆之初,那个以死亡换取自由的决绝背影判若两人。 曾经困于笼中的飞鸟终于展开羽翼,那些斑斓的羽毛有朝一日,会带她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你呢? 你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消除哦~”欧良果彭摸着下巴,虽然不完全认同蕾伯蒂的想法,但眼里已有了几分欣赏之情。 “不过既然阿克曼小姐对飞行器感兴趣,我也很乐意分享自己微薄的知识。” “诶?真的吗?”闻言,蕾伯蒂的眼神又亮了几分,十分鲜活。 “真的,您可以随时来找我了解,当然,最好是在工作外的时间~” “我……我真的,可以请教这么高深的知识吗?”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无论什么领域都是如此,”欧良果彭露出和善的笑意,“你有良好的学习动机,以及因此而萌发的兴趣,对于初学者来说这就够了,至于之后的钻研和探索,只要保持初心,我想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第106章 104 星火 欧良果彭也是个体面人…… 港口建设很快被提上议程,经过决议,中央任命欧良果彭担任总工程师,并调动壁内所有能工巧匠参与此次工程。 在义勇兵的“劝说”下,那些陆续自投罗网的马莱俘虏们也都参与进码头的建造工作。谨能胜祸,为了防止有人居心不良搞破坏,三大兵团需各出一部分兵力参与港口建设工作,这么做一能加快进度,二也是为了监视义勇兵和马莱人。 至于伊蕾娜,自然也是要派专人监视的。深思熟虑后,埃尔文婉拒了极力自荐的马尔洛,转而指定了自己的几位心腹。但至于具体指定的是谁,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无从得知。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太专断了?”某天下午,你半开玩笑地去探他的口风,“目前兵团里对那小伙子的评价可是高的很啊,而且他毕竟是宪兵出身,监视什么的一定很在行,就这么回绝,不会有些驳你那位老熟人的面子吗?” “我查过了,马尔洛以前不是奈尔的下级,就算是,如果奈尔会为了这种事斤斤计较,我也不会和他交往的那么频繁了。” 这倒是实话,虽然埃尔文和奈尔本就是同窗,但在进入不同兵团后,两人的关系相比从前明显疏远了一些。虽然,埃尔文总会因为一些私事坏了奈尔的清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交往甚密。但玛利亚之墙夺还战后,埃尔文执念已了,也渐渐将精力集中在集体利益上,这一转变缩小了他和奈尔的观念差异,也因此重新拉进了两人的关系。 甚至,在你们从玛利亚之墙回来后,奈尔还在埃尔文养伤期间特意登门看望,并就自己曾对他质疑教科书上历史这件事的不屑,表示了歉意。 虽然没说谎,但埃尔文也避重就轻地回避了你的提问,见你略带不满地盯着自己,他淡然一笑,将话题带向别处。 “对了,你的枪我拿去给店主了,但他最近有些忙,加上那把枪的工艺复杂,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回来。” “哦……无妨啊,反正最近也没机会用……”看这架势,估计也打探不出什么。与其徒劳地刨根问底,还不如专注于实际的工作,这么想着,你向埃尔文提出新的任务申请—— “话说,我想参与港口的建造工作。” “以巨人的形态。” 流畅的笔触一顿,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埃尔文移开笔尖,神情有些复杂,但很快便答应了你的要求。 “不问问我原因吗?”你说。 “尤利西斯一向拥有自主权,”他轻轻笑着,“当然,如果你想解释,我也愿闻其详。” “唔……”你象征性地思考了一下,将散落的鬓发撩到耳后,“目前壁内多数民众对巨人还带有一定畏惧,再说,铠甲巨人是当年破坏墙壁的元凶,如果能让人们意识到这种力量不止能被用于毁灭的话,或许我们以后的路也会好走一些。” “毕竟,让大家以更为直观的方式看到巨人在建设方面的贡献,这对调查兵团也是有利的。” “另外,我也想早点看到港口竣工,如果义勇兵和吉克真能联系上希兹尔国,有个像样的交通枢纽,不是也显得我们更加重视对方吗?” “嗯,了解了,很充分的理由。”埃尔文认可了你,眼底却染上了几分歉意,“现如今,连你都开始考虑民情舆论之类的事情了吗……” “……?”闻言,你佯装生气,轻轻往他胸口锤了一下,“你什么意思?说得和我平时做事多欠考虑似的!” 他没说话,只是抓住你不老实的拳头往自己的方向带。你会意,便收起那小小的蛮横,起身绕过办公桌,顺着他的力道窝进他怀里。 埃尔文撩起你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尖细细端详,那越发明显的银白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你则搂住他的脖子,把人往下拽了拽,用唇去抚平他眉间的那座小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嘀嘀嗒嗒的白噪音反衬得房中格外安静。轻偎低傍中,你将耳朵轻轻贴在埃尔文胸前,那里传出的稳健而有力的鼓动声,好像能让一切都慢下来。 要快。 想争取时间,就必须比敌人更快。 但至少现在,稍微慢一些吧。 你的提议得到了女王的赞许。 一个月后,港口正式开工,这项由持有不同信仰、立场的人们所共同参与的工作,在帕拉迪岛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巨人的参与,更是为其平添了一抹传奇色彩,你的加入的确大大缩短了工期,原本需要一年的浩大工程,只用了六个月便得以竣工。 而在那短暂又漫长的半年里,几乎每天清晨,星月还未敛去光芒之时,海岸边都会落下一道耀眼的光柱。 竣工仪式的前一天,一身工装的你和同样打扮的欧良果彭漫步海滨,在刚竣工的港口上悠闲地吹着海风。 “知道吗?很多本地工人在背后叫你‘星火女神’。” “……别了吧,我就一搬砖的,不想跟鬼神什么的沾上半点关系……” 星火——原本微弱的火种,却能迸发出燎原的力量——这原是个象征着坚韧与蓬勃的极美意象,然而你听在耳朵里,只觉得烫手。可话既然说到这,不恭维几句又显得没礼貌,你干脆反客为主,一脸诚恳地吹捧起欧良果彭—— “我最多也就是出出力,倒是你,要是没有这么杰出的总指挥在一旁亲力亲为,只凭我一身蛮力,怕是这辈子也造不出一座海港。” 虽说是恭维,但也有大半肺腑之言。半年的相处,你和欧良果彭已经从最初的没话找话变成无所不谈。虽然长相有些奇怪,但他本质是个很纯粹的人——经历过战争的残酷,目睹过世态炎凉,却依旧执拗地怀着一腔赤诚,不时抬头仰望遥不可及的璀璨星空。 这半年,除了工作上的交流,欧良果彭还向壁内的众人科普了很多外界的事,从历史、文化、民族这样的宏观话题,到逸闻、八卦、生活等琐碎小事,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活脱脱一个启蒙导师的形象。 虽然偶尔聊到历史时,他的语气会有些照本宣科,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相比他的贡献,这点缺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你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从包里翻出特地为今天准备的两壶酒,随手就往他怀里塞了一壶。 这是皮克西斯某天突发奇想送给埃尔文的,这位司令一向偏好烈酒,送来的也确实都是上等货,但埃尔文除了应酬平时很少喝酒,你觉得放它们在角落吃灰怪可惜的,便顺手牵羊从箱子里顺了两壶。 盛情难却,欧良果彭象征性地拒绝了几次,最后还是接了过来。你作为东道主率先举杯,客套了几句,扭开壶嘴就是一阵豪饮。 推杯换盏间,话匣子也打开了。男人黝黑的皮肤在酒精作用下有些泛红,他的酒量并不很好,属于上头后就会滔滔不绝的类型。 “说起来,你给我们讲了那么多国家的事,好像还从没说过你自己的国家?”酒过三巡,你试探性地开口。 “……哦,因为没什么可谈的,辉煌少得可怜,剩下的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他摇摇头,难得表现出几分颓废。 “嗨……我们这样的人,哪能有多少愉快的回忆?或许你也可以偶尔倾诉一下,说不定心里会好受些?” 你在私下里听别的义勇兵说过,欧良果彭的故乡十分贫穷,经济、建设甚至可能不及帕拉迪岛。一想到这般优秀的人居然生长于那样的环境,你心中也难免感慨。尽管灌他酒是为了套话,但这句宽慰也确是发自真心。 “好受些吗……?其实我已经麻木了,因为知道祖国已经从世界上消失,所以也不再去幻想什么……”说着,欧良果彭仰起身。远处逐渐落入海面的夕阳,在他眼里添了一道橙红色的光。 “我的祖国和马莱位于同一片大陆,但却是个和马莱完全相反的国家。它贫穷、落后、闭塞,除了丰富的植被和水源,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我出生在首都的一个普通家庭,虽说生活比大多数人好过些,但也只是可以维持温饱的水平。” “父母都读过书,这在一个落后国家并不常见,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通过努力学习来改善故乡的现状。抱着这样的信念,我苦读了十几年,终于在成年之际获得了去发达国家留学的机会。” “呃……留学?”你对这个陌生名词感到疑惑。 “嗯,是一种培养人才的方式,指让学生去母国以外的国家接受各类教育,也算一种引入发达国家研究成果的途径吧。” “哦……”抵抗着究竟带来的迟钝,你尽力消化着欧良果彭的话。 “总之,我当年也算运气比较好,正巧赶上那个国家大力引入人才,他们也是为了想将自己的某些理念推广出去,才下达了这项政策。为了吸引更多学子,当地最负盛名的工业集团还成立了基金会,用来资助那些来自贫困国家的学生。” “那不是很好吗?赶上了好时候呢~”你举起酒壶,和他碰了一下。 “是啊……赶上了好时候~”他灌了一口酒,再开口时,语气中满是对过去的眷恋,“去那边后,我选择了工程类的专业,并辅修了飞行器设计。大概是因为在我心里,祖国要先在大地上站稳脚跟,之后再飞上蓝天开阔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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