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了便装,在萧条的城市里走街串巷,跑了一个上午,才终于从一个老头儿口中打听到了金的住址。 开门的是一个30岁上下的女人,眉眼和你记忆中的金有几分相似。你道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那女人立马一脸狂热地邀你进屋,她称自己是金的妹妹,并拿出一份手稿,说是自己和哥哥耗费多年心血共同完成的著作。 那份手稿中夹着许多在雷贝利欧拍摄的照片,但文字内容十分激进,措辞与你印象里那个和善的摄影师极为不符。正当你犹豫要不要询问金的下落时,阁楼上突然跑下来一个疯女人,她不由分说,抓起一个茶杯就朝你砸来。 瓷质的杯子碎在额前,滚烫的茶水泼了你一身,那女人咒骂萦绕在耳畔,每一句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恶魔!!你们这些恶魔!!” “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善待你们!!你们怎么有脸踏入我们的国家?!” “都是你们害他身败名裂!!是你们害我们家破人亡!!” “你们都该死!!所有艾尔迪亚的畜生!!还有那座岛!!就该早早被炸平!!” ……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国宾馆的,只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额角的血液混着染发的凤仙花汁流进衣领,将特意准备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色。 路边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迎宾员也被你这幅尊容吓了一跳。你像具人偶般挪动着仿佛灌铅的双腿,却在楼梯口碰见了准备出门的埃尔文。 那一刻,飞去九霄之外的灵魂回到了身体。 你原地呆立几秒,旋即疯了一般向房间跑去。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身后的大理石地面在一点点坍塌、陷落,似要将你扯回没有尽头的轮回中。 十几米的走廊像被拉伸到了几万里,你好像跑了一个世纪,才终于触到房间的门。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嗓子里泛起腥甜的气味,颤巍巍的手指好不容易从兜里摸出钥匙,却怎么都打不开那扇紧闭的门。 “不是……这把……” “这不是我的……钥匙……” “不是……我的钥匙……” 你无助地重复着,直到被拉入一个久违的怀抱,直到那令人心安的声音时隔多年,再度落于耳畔,才终于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没事,没事了。” “别怕……冷静,我们还有机会,不是么?” 埃尔文一边低声安慰,一边轻抚你的头发。那原本火一般的红色如今已白了大半,红色的花汁渗入掌纹,像无法洗去的罪孽。 “我知道你不甘心,如果准备好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不用怕……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说……什么? 他说——“我们。” 他说——“我一定会找到你。” 那天夜里,你的房间里传出花瓶碎裂的声音。 生命随血液一同流逝,你放任自己倒下,却倒在了那片泛着银光的沙滩上。 身后传来细微地沙沙声,那是沙粒与鞋底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别白费力气了,你要找的‘钥匙’不在这里。”藏在光晕中的人影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你。 “真狼狈啊。” “与其挣扎,还不如早点接受现实。” “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你不愿做出任何牺牲,就想得到一切想要的么?” “别妄想了,世界不是童话故事。” “呵呵……牺牲。”你努力撑起身子,紧紧攥起一把银沙,却无法阻止它们从指缝间溜走。 “难道我牺牲的还不够多吗?” “你以为一次又一次去死很轻松么?!你以为只要重来,就能忘记原先感受的痛苦吗?!” “你以为孤军奋战却无处宣泄是件很简单的事吗?!” 祂冷笑了一声,只反问了一句: “那你打算放弃么?” “……” “…………” “………………” “……不。”沉默了许久、许久,你才用颤抖的声音给出了回答,“还有人……在等我……” 还有人在等你。 那些活着的、死去的、熟悉的、陌生的家伙……还在约定好的没有高墙的未来等你回去。 “呵……随你。”祂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轻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兴致。 “我不差这点时间,既然你想继续,我也可以奉陪。” “但我必须提醒你——机会不是无限的。” “那么,祝你好运。” “‘幸运’的‘女巫’小姐。” 一切再度归于寂寥。 在久违的平和中,你做了一场梦。 有歌声,从远方传来,空灵而缥缈。 一个女声轻轻哼唱着,在广袤的黑夜碰撞出绵长的回音。那歌声像有魔力一般,牵引着你的脚步,缓缓迈向前方无垠的旷野…… 【Round 9】 …… ………… ……………… 大地浮起一道道金色柔光,像潺潺流水、交错的树根,又像隐隐跳动的脉搏。那些脉络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的命运编织在一起,描绘着冗长的岁月中不断聚合又分离的痕迹。 在光线的一个个交汇处,上演着迄今你所经历的一幕幕过往。其中有的清晰可见,有的因年代久远而失真、模糊。此刻,这张网正在脚下悠然浮动,以你为中心,荡开一圈又一圈金色的波纹。 “啊……头疼啊……” 你无力地向后倒去,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口中吐出一句抱怨。然后意料之中地听到了祂熟悉的嘲笑声—— “浪费了那么多次生命,不疼才怪吧?” “啧……我发现你这张嘴从来吐不出一句中听的话。”无奈地勾起嘴角,你回呛了一句。 “不然呢?”祂说,“我把你召唤来可不是为了安慰你。” “呵呵……好歹认识那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该熟了……哦!不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只虫子来着,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感情缺失了?” “哼,看来这一轮你玩得很开心啊。” 你的挑衅并没有太大效果,但对方向来冰冷的口吻,终于因这几句逗嘴而多了几分鲜活感。 虽然功亏一篑,但祂的反应也足以证明—— 这一轮,你略胜一筹。 “啊啊啊……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躲在那团光后头敷衍我吗?”从银沙中翻身而起,你略显不满地仰视着自己后方的光晕。 “对前辈有点基本的尊重好不好?” “说起来,我现在很好奇,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你’,算是同一个人吗?” “那家伙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背后,少不了你从中作梗,对吧?” “……你怎么不说话?给个反应啊?” “呐,回答我啊。” “艾伦。”
第118章 amp;114 无力之神 Meta了一下…… “呐,回答我啊。 “艾伦。” 面前的女人随口叫出那个名字,这令我颇感意外,因为这个场景,我并没有在“记忆”中看到过。 严谨的说,那不该被称为“记忆”,“路”中没有时间,路中之路更是如此。身为“奇点”,我在这里目睹过无数个轮回,她的选择,也不过只是万千可能其中的一种。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我在她面前现身,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调查兵团的旧式制服,没有长开的面部轮廓还带着几分稚嫩——那是艾伦·耶格尔15岁时左右的样貌,违和之处在于,那样一张本该彰显着少年意气的脸上,嵌着一双如枯井般死寂的眼睛。 “诶?居然是这么嫩的样子吗?”她有些诧异,用那双瞪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亏我还做了心理准备,打算面对一张多不得了的脸来着……” “我的样貌由你的印象决定,”我告诉她,“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潜意识里,你对那家伙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时期。” “这样啊……等等,你刚才说‘那家伙’?”她愚蠢地抠着字眼,随后连珠炮一般抛出一个又一个傻问题: “所以你和我认识的那个艾伦不算是同一个人吗?” “那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长着他的脸?” “那小子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是你操纵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还有,为什么和艾伦接触也会让我回到这里?” “那个堆沙子的女孩又是什么情况?现在怎么看不到她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 太久没有和人这样交流,她喋喋不休的样子令人心烦,所以我打断了她,将右手伸向她的额头。 “自己来看吧。” 银白的光晕从指尖漾开,那些死水般的记忆轻轻流动起来,顺着我的手指传入她的大脑。 我是艾伦,艾伦·耶格尔。 这个称呼或许过于草率,严格来说,我是所有轮回中的艾伦·耶格尔的聚合体。 但不管怎样,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叫出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不论是称谓,还是身为“艾伦”的这个事实,似乎都已在漫无边际的时光中,离我远去了。 【“你是谁?”】 【“我……忘记了……”】 我所在的空间与“路”从肉眼看来并没有差异,但实际上,这里是所有“路”的汇集之地,每一条世界线的交汇处,是名副其实的“路中之路”。 这里因我而生,我是此处的“奇点”,是拥有这里,又注定被束缚在这的,无法逃离的“神”。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无力的神。 现实于我而言只是一座剧场,重复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故事,那些故事拥有同一个的主角,便是选择了不同结局的艾伦·耶格尔。 他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主人公,是堕落为恶龙的勇者,他的生命和力量皆不受自己掌控,在历史、时代、仇恨、偏见……和那些似是而非的利益规则下,那样的存在,注定会走向一个惨淡的结局。 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于我,终究不过是从845到854之间的那九年。 我诞生于第一条世界线的终结,在旁观了无数轮回,聚合了数以万计的灵魂和记忆后,依旧在这里。 从纷杂的记忆里提取不同的可能性,并传达给现世的艾伦,这是我能做的另一件事。可每当我试图借此来干涉现世的走向,却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让故事走向注定的结局。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9 首页 上一页 1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