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里头有五个男孩子规规矩矩地在正中间站着,十安和弘昀两人则是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两人的眼睛总是装作不经意地就落在他们身上,一个个地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尤其是十安,就差站到人家跟前盯着人家看了。 李莞然无语了一瞬才扶着半夏出去在首座坐下。 “给皇贵妃请安。”五个孩子齐声行礼请安,从他们整齐一划的声音和动作上不难看出他们来之前是被仔细教导过的。 十安和弘昀也忙起身占领她身侧左右,半夏无奈地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自己挤着小主子。 “快起来吧。”李莞然笑道,又让人上了一些孩子们会喜欢的糕点饮子和五个矮凳上来。 见他们神情犹豫,不敢动作,又道:“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便让他们照着我这俩孩子的口味上的。” “你们进宫这么早,想来早间也没吃多少。要是觉得饿了就自己拿着吃。” 这五个孩子本就都是得家中父母看重的,平日里是也被宠爱着长大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李莞然这来选弘昀的伴读。 见李莞然话不似作假,神色温柔可亲,其中一个进宫前没吃多少的直接拿了几块糕点坐在身后的矮凳上吃了起来。 有了他这个领头羊,其他人心中也有了勇气,纷纷坐下吃了起来。 李莞然见状眸底不禁布满笑意,真是一场酣畅淋漓地吃播呀。 她扭头头轻声对弘昀道:“去吧。” 她也就是过来走个过场,真正负责选出伴读的人还是弘昀自己。毕竟是他选伴读,以他的心意为准。 这一点在决定要选伴读时李莞然便和弘昀商量了,是以弘昀没有一丝意外的走向那五个孩子和他们开始短暂的相处。 见状,李莞然将空间留给了几人,牵着十安回到内寝。 十安趴在李莞然膝头说:“我可以要伴读吗?” 随着年岁见长,十安对一些规矩有了模糊的认知,比如弘昀和弘晖都能去太学念书由朝堂上博学多闻的大学士授课,而她却只能在寝殿内的小书房跟着额娘找来的女夫子上课。 为什么她就不能和他们一样在太学上课呢?十安小小的心里也开始存起疑问。 这回选伴读也是一样的,她身边的宫人都说只有阿哥才能选伴读,没见过格格选伴读的。 可是她也想要,她仰视着李莞然,用稚嫩的眼神望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额娘,弘昀和弘晖都有伴读了,我也想要。” 爱孩子的母亲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是不会想看到自己宝贝失望的眼神,只见李莞然脸上没有一丝诧异,而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不急,明天就到你了。” 十安惊地一下嘣了起来,圆润的眼睛瞪的比珠子还大:“真的?” 李莞然好笑道:“这还能有假的?” 弘晖和弘昀两人选伴读这事在府内就在筹备了只是后来突发意外才拖到现在。 不过这也恰好给了李莞然一个机会,还在府内的话给十安选伴读的事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毕竟王爷的女儿和皇上的女儿两者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可是...十安晃了晃脑袋没想明白为什么在宫人口中不可能的事,额娘却早早就已经帮她办好。 她还以为就算能说服额娘,也要等好久才能成呢。 出去给她拿她爱吃的糕点回来的半夏领着底下小宫女将糕点放下,边一脸自豪的对她笑道:“格格放心,除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其余只要您想要的咱们娘娘都能给您弄到。” “哇。”十安闻言,看着李莞然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冒着星星了,立马歪缠在李莞然的怀中,甜滋滋地夸张她心中无所不能的额娘:“额娘你也太厉害了吧。” 李莞然无奈地瞥了一眼给她吹牛的半夏,半夏在一旁捂着嘴笑嘻嘻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少再打什么坏主意。”李莞然捏了一半十安的脸颊,从小养大的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一撇眼就能知道。 是以,她用冷酷地话语无情地打破小女孩的畅想:“少听半夏的那些瞎话,额娘可不能什么事都可以帮你解决。” 这话对于十安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正想发动撒娇攻势磨缠李莞然时,柳嬷嬷拿着封信走了进来。 柳嬷嬷将信递给李莞然:“娘娘,这是老夫人来的信。” 老夫人自然指的就是李莞然的娘亲了。 李莞然拍了拍十安的手臂,示意她先一边玩去,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信的开头还是常见的问好,后头才是她娘说的话,她说得知李莞然当了宫里头的主子娘娘时都快惊呆了。 宫里人去报信时李母还以为是骗子差点就拿扫帚把人家打了出去。 又说李父沾了她的光升职了,虽然依旧不大,但也够他高兴好几日了。 还有她的弟弟李图南,如今也从江南学成归来了。 从信中李母说的话李莞然不难看出,她对这个儿子的医术不是很信任,愁的很。 不然又怎么会说他要再不重拾书本,以后估计也就和他那个不知名的师傅一样,到处“坑蒙拐骗”呢。 甚至还想出了希望李莞然下一道旨意来压一下李图南,让他赶紧把他那破郎中箱子扔了,好好读书。 读到最后家中安,勿念。望娘娘顾着自个,保重身子时李莞然心中忽觉空荡荡的。 或是她的情绪外露的明显,乖乖待在一旁吃糕点不打扰她看信的十安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起身回到李莞然的身侧,“额娘怎么?” 李莞然看着女儿担忧的表情,给她擦了擦嘴角糕屑,哑然一笑:“额娘没事。” “额娘就是...想自己的娘了。” 回想起来同四爷在一块后,满打满算的也就见了家人一回。 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虽有信件往来,终究难抵思念。 半夏忽地出声:“娘娘要是想家里人了,不如召她们进宫相见。” “是啊,以您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是可以召家人进宫的,没人可以嚼舌。”柳嬷嬷点头赞同半夏的建议。 李莞然眼睛忽地亮了起来,是啊,她怎么就把这点给忘了呢。 她现在可是皇贵妃,召家人进宫对她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明白这点后,李莞然一刻也等不下去,当即让半夏去景仁宫找皇后同她报备一下这事。 其实不找也没事,不过李莞然觉得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半夏应声出去,李莞然又唤来竹苓带十安下去,不多时,屋内便只剩李莞然和柳嬷嬷二人。 李莞然笑着让柳嬷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柳嬷嬷年事已高,站久了身子骨受不了,是以她并未推拒。 柳嬷嬷是在她刚怀着孩子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如今一晃眼都快十年了。 从柳嬷嬷鬓间日益增加的白发和逐渐佝偻的身子上不难看出时间的痕迹。 李莞然忽地有种自己在虐待老人的既视感,“嬷嬷,您待在我身边也快十年了。” 柳嬷嬷会心一笑:“是的娘娘,两位小主子还未出生奴婢就在您身边了,一眨眼小主子都能长大了。” 她今天五十九了,明年在民间都能办六十大寿了。 柳嬷嬷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李莞然的身边待这么久,一开始打算的明明是等孩子生下来她就走的。 “是啊。”李莞然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你如今年事已高,说实话再让你伺候我,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我是想着,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让人就在京城给你买座宅子,让你出宫颐养天年如何?” 柳嬷嬷自然不无不可,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现在已经干不了什么活了,多走几步都会累。 就算今天李莞然不主动提她出宫这事,在过些日子她自己也是要提出宫的。 况且她孤家寡人一个,李莞然提出来的这个对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柳嬷嬷感慨万分,“如果可以的话,奴婢真想伺候娘娘一辈子。” 李莞然故作嫌弃道:“可别,你敢想我可不敢用。”说罢,又正色道:“你放心,你这些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这事我会同皇上说,不会亏待了你。” 柳嬷嬷笑道:“多谢娘娘为奴婢思虑周全。” 这头两人才说完话,弘昀那也已经选好伴读来同李莞然说一声了。 他选的两个伴读家中分别一文一武,其中武将的那家第一个伸手去拿糕点的那个孩子。 性格嘛一眼瞧着倒是都挺活泼好动的,这也不错,李莞然想道。 弘昀性格文静,这俩人说不定还能给他带活泼些。 至于其他的,说实话李莞然自问是没有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本性如何的本领,所以具体的还是得让他们相处久了才能知道。 左右弘昀虽看起来好说话,但也不是个能委屈自个的,李莞然对于他这点还是很放心的。 再说这也本是凭他自己心意选的,是以李莞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人给那些落选的孩子都打赏了东西,再安排人将他们都送了回去。 当然,选中的那两人也有。只是给他们的东西李莞然交给了弘昀自己决定。 * 晚间胤禛一来屁股还没坐下,就被李莞然拉着叽叽喳喳地说了柳嬷嬷的事。 柳嬷嬷除了在李莞然身侧伺候这些年,更早之前还是胤禛的奶娘。 对于这事他自然也是重视的,于是乎,他大手一挥不仅承担了给柳嬷嬷买宅子的花费,还决定等柳嬷嬷出宫时封她为六品安人。 对于这个结果李莞然表示十分满意,在用膳的时候久违地让胤禛感受到了什么叫小意温柔。 一段饭用下来,让胤禛享受至极。 不过他可还没忘来之前记着要做的事,待李莞然洗漱完毕两人和衣躺在床上夜话。 胤禛把玩着李莞然的五指,一会紧紧相握,一会儿又十指相扣,李莞然还在同他说白日里十安的事,不妨忽地听胤禛冷不丁说道: “前些日子你在御花园亭内不高兴可是因为额娘说的选秀一事?” 胤禛突然提这事,一下让李莞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两人并肩正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李莞然空着的手不自觉开始揪着锦被,心里说不出来的紧张。 胤禛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柔和的嗓音无形中抚平了她的紧张,“因为你不开心,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忍住!李莞然控制着自己想要转身面对胤禛的冲动,拼命在在心底筑墙抵御他的甜言蜜语。 只听自己略显干涩的声音在两人在一四方小天地的中响起:“刚听闻时是有一些不开心,不过您放心,我现在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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