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就很有丘比的风格。 不过丘比认为睡眠对它而言是累赘,如今却诞生了梦境。我想了想,觉得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询问丘比。 小安梦境中出现的村民都不能正常对话,就好像游戏中只能说着固定台词的NPC,无论与他们说什么,最后只能得到一模一样又话题无关的话语。 但是我觉得丘比的梦境应该会更智能一点,于是直接问道,“你们知道丘比在哪里吗?” 结果数以万计的粉白生物看向了我。 “我就是丘比哦~” 无数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它们的语气语调完全相同,于是整齐到几乎只存在一个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可能只要处于这个种族中的生物都可以称为“丘比”。 由于我模糊了自己的个人形象,于是有关“藤丸立香”的信息也被模糊处理。也就是说,在做梦时会把我的存在给忘掉,让丘比自己来找我不太现实。 这些生物们在梦境的设定上大概是丘比的兄弟姐妹,我发现我很难从特征的角度向它们解释清楚我要找的是哪一只——毕竟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数据块之间的间隔不大,我稍微跳跳便能过去。我便顺着数据块蜿蜒曲折的路线,就像按超级马里奥的蘑菇一样,将沿路粉白生物的脑袋一个个按着揉过去。它们极其配合,在被揉脑袋时讨喜地蹭蹭我的手。而按完后没过多久,它们又会重新直起身子,于是有好几只被我恶趣味地按了不只一次。 我就这样持续着无聊的行为,直到找到了我想要找的那一只。我从数以万计的同族挑出了它,接着将它抱起—— “初次见面。” 还没等我对它说出我行走江湖的假名,它就说道,“晚上好,立香酱~” 我眨眨眼。 我没有想到会被认出来。 “立香酱容易进入他人梦境的主要原因是脑电波经常与他人同调,所以我在进行对应的调节后,就能跟着立香酱进入他人的梦境,”它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在安哥拉曼纽的梦境中,我便逐渐破解了立香酱的自我形象模糊。” 原来如此,不愧是高科技生物,我不禁感慨道。 “同理,只要我将自己的频率与立香酱的脑电波同调,那么立香酱就能来到我的梦境中。我本身不具有做梦的功能,但是模拟出类似的情况不成问题。”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将立香酱一辈子关在这里,”赤眼的可爱生物现在仿佛恶魔,它微笑的幅度是如此虚假。某些恶劣的本质一点点展露出来,“立香酱会无法与家人相见,无法再与朋友对话,最后仿佛植物人般一点点步向死亡。” 它眉眼弯弯—— “现在立香酱要来当魔法少女吗?” “真是可怕呢,”我继续抱着丘比。刚刚走得太久,脚有些累,于是我直接坐在数据块上,冰凉的触感仿佛丘比内心的温度。 丘比群此时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我怀里的这只丘比——我家的丘比。 我像之前那些丘比一般俯视着下边的世界。或许小安年复一年看到的景色也是如此,我漫无目的地想。 我自然不会答应丘比的提议。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成为魔法少女,那么之后堕落成魔女所造成的破坏一定极大——我和世界,总有一个要毁灭。 遗憾的是我想不到出去的办法。我哥已经杀死过丘比很多次,却没有一次真正成功。他办不到,我自然更不可能办到。 就在我出神时,丘比出声了—— “按理说,正常人在被我这样对待后都会感到愤怒,但是立香酱的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来自外星的机械歪着头看向我,似乎在研究某种特别的生物,“还是说立香酱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太好?” 我发现自从丘比发现它无法分辨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后,它便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我。 “毕竟我不信任丘比,就像丘比也不信任我一样,”我下意识又揉了丘比好几下。 “因为我是“恶”的一方?”没有心的丘比选择我哥当时评价它的说法。 我哥会这么评价它基本上是由于它为了获得能源而伤害了别人。 “唔……其实我是最没有资格评价丘比这种做法的人,”我注视着下边日新月异的世界,仿佛看到之前的那个梦境—— 我的梦境。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具体内容有些模糊,只记得我在拯救我的世界,”我停顿了几秒,“为此我需要毁灭其他的世界——不止一个。” “在所有的旅途结束之后,我的世界终于能正常运行下去。似乎是令人喜悦的事情,我的耳边依然长久回荡着那些异世界之人临死前的残响,我的眼前仍然时不时闪过那些染满血迹的尸体。” “我决定赎罪。” 所有的齿轮都已经步上正轨,旧时代的罪人最后独自步上了前往断头台的道路。 “为了一部分集体的利益牺牲另一部分集体的利益是极其合理的事情,”丘比甩了甩尾巴,“我不理解立香酱的做法。” “不过也不用那么认真去思考,梦和现实总归有区别,”我说道,“就好比现实中不可能出现丘比群一样。” “说起来,立香酱又是怎么从那么多孵化者中找到我的?” 答案很简单。 “就好比自家的猫走丢在猫群里还能认出来,丘比能被我找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丘比和猫也差不了多少,四舍五入就是我家的猫。” 丘比在我的怀中又甩了一次尾巴,这一次它的尾巴最后环上了我的手腕。 “立香酱很喜欢猫吗?” 硬要说很喜欢其实也不是。 “夏目家的猫很可爱还会说话,所以我也想要有一只。” 大概算是某种攀比心理。 “不过我不喜欢死亡——别人的死亡会令我难过,”就像当初我爸和我哥死在外地,最后尸骨无存一般,“所以我想养一只能不会在我之前死亡的猫。” “但是这样又会存在另一个问题:猫对我的死亡又是怎么想。我不希望自己悲伤,也不希望猫悲伤,”丘比的体表温度一直比较温暖,只有目光没有热度。 “我想要一只不会为我的死亡而伤心的猫。” 在那个梦境的尽头,我在临死前看到一个现在已经不记得面貌的男性,我应该不认识他——梦境中的我是那样认为的。但那人却抱着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我,露出了极其无措的表情——仿佛玻璃碎了一地,最后拼凑不成原样。 生命的消逝似乎总是这样,仿佛泛黄的画卷最后被时光吞噬,再回首时只剩下迷途的回忆。 “丘比不会因我而悲伤,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不能理解,”丘比的声音没有一点变化,来自外星的奇异生物看向我,它的嘴依然呈现上扬的幅度。而我知道它的嘴其实在腹部,面部只是它卖萌用的装饰—— “但是我确实不会悲伤。” “无论立香酱的命运怎么悲壮,我都会无动于衷。就算立香酱的生命多么短暂,我也不会在内心中有任何波澜——我没有情感系统。” 在这个由数据构成的世界里,丘比仿佛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块数据——理性又冰冷。它注视了我很久,我觉得与其说是注视,不如说是扫描并分析。 “之前立香酱提到的理论不存在科学性。” 我当时提到什么理论了吗,我思考了几秒还是没明白丘比在说什么。幸好丘比继续说话了,“一般来说想要在猫群中找到自家的猫,那么需要从外观或者习性来判断。但是我不认为我和我梦境里设定的同族有任何区别。” “直觉有些时候真的很有用,”我解释道。 丘比微微歪着头—— “所以一开始选择那条能遇到我的路也是直觉?” 无论是新干线还是地铁都在我平时从学校回家的那一条路上,就算乘坐去其他地方,那么最后回家的路线也不会改变。但是在碰到丘比的那个雨天,我偏偏绕了远路—— 最后与原本想要与另一个女孩攀谈的丘比相遇。 我眨眨眼,“丘比真的很敏锐呢。” “我觉得走那条路会有好事发生,所以最后也这样做了——总之我现在有了丘比。” 我举起了丘比,而被我抓着一动不动的丘比继续说道,“我不能理解你现在的情绪起伏——你在高兴。” 我想了想,“拥有一些事物大概总会令人高兴,相遇也是。就像我哥不是我亲哥,是我爸捡到了我们后我们才相遇。最后他成为我的兄长,而我成为了他的妹妹——拥有是相互的。” “也就是说既然我是立香酱的猫,那么立香酱也是“我的立香酱”。” 虽然听起来稍微有点奇怪,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并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 这时原本乖巧待在我怀中的丘比跳上了我的肩膀,它趴在那里,最后用尾巴圈住了我的脖子。 人与人之间是很难互相理解的,而跨越种族之后更难做到这一点,我被丘比的行为迷惑到了几秒,接着便随它去了——看起来这就像一款暖和的新型围脖。 “稍等片刻,我刚才没有从“所有权”的角度思考和立香酱有关的事情,现在需要重新分析。” “所有权”难道是很重要的衡量指标吗? 丘比盯着我,接着点点头,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把话说出了口。 它指向远处——无数的数据块不断延伸。 “这里的每一块数据都为同族共享,但是立香酱是我的。” 我意识到丘比可能不存在什么想象力,所以它构造的虚构梦境只是把它部分的现实映射进去。 “假设丘比获得了一块蛋糕,那么这块蛋糕显然就是你的。所以其实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非常容易。” “但是会给我蛋糕的人只有我的立香酱。” “我哥也会,他做的蛋糕可好吃了,”我试图说服丘比。 它瞥了我一眼,“哦。” 听起来好敷衍。 下一秒,我感觉我所坐着的这个数据块破碎,我从空中陨落。 “我改变主意了。” 丘比此时站在上方,它看着下方的我。仿佛某种精密的机械在进行计算,最后得出了在人类看来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管是令立香酱成为魔法少女,还是在立香酱死前创造其他的魔法少女,性价比都太低——完整的立香酱更有价值。” 接着丘比又显露出了冷淡的本质。 “世界不会因为短短一百年缺乏能量而直接毁灭。” 数以万计的数据块从我身旁路过,我眼前略过了许许多多的信息——丘比所注视的一切。 “多谢,”在离开梦境的那一刻我说道。 睁开眼时,我哥正站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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