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好奇的心,胤禛翻开了这本黑色的小本本。 说是一生,的确是夸张了,毕竟弘昼去年才开始跟耿梨董嬷嬷认字,饶是他天资聪颖也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才能熟练书写,这上面记录的内容也就从年初开始而已,统共不到三十张纸。 但仅仅就这不到三十张纸的内容,差点没让胤禛气的冒烟。 和隔壁村孩子打架;放火烧马蜂窝害的好几个佃农被蛰;施展鬼打墙把山下喝酒后爱打老婆的佃农堵在茅厕一整夜;和她娘联手把两个盗墓贼困在树林里一天一夜、差点吓疯……等等诸如此类。 这上面写的那些事情,有些是他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但是有些,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他的那个好娘亲,还有宠爱他的董嬷嬷等人联手瞒下的,不然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是好啊,现在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他都敢瞒了。 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继续翻下去,来到了今天写的内容上。 只是看着这小东西给自己列举的一长串的“罪状”,以及后面各种复仇的行动,比如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胡子剃了、在他的帽子里涂满胶水、在他喝的茶里下泻药…… 胤禛“啪”地一下合上了本子。 很好,非常好!看来今晚的夜宵是有了,竹板炒肉丝下酒刚刚好。 “四爷,你看看人家,这件新做的睡衣好不好看?” 刚洗完澡的耿梨,换上了一件款式前卫大胆的睡袍,倚在门框处摆了一个性感的姿势,本想要给两人的二人世界增添一点乐趣。 只是动作摆了半天,却发现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耿梨有些不满。 她难得打扮地这么性感,四爷这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几个意思?还是说……四爷已经对她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耿梨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凶光,刚想给这个“负心汉”一点颜色看看,只是一抬头,却发现胤禛正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书,脸色狰狞,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四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耿梨心中顿时一突。 她怎么觉得,四爷手中的那本书,有些像小福气藏在她那里、记录日常和心事的小本本呢? (至于为什么会藏在她这里而不是自己屋里,那是因为四爷每次来小福气的屋子都回遭受大检查,小福气藏得那些玩具、虫虫、弄坏的书籍和古董等等,通通都逃不过四爷的眼睛,后面他想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东西藏在她这里)。 想到小福子在小本本上写的那些东西,一向脸皮比城墙都厚的耿梨难得心虚了一下。 耿梨咽了咽口水,干笑了一声问道:“四、四爷,你在看什么” 老天保佑,希望不是小福气的那个小本本,不然他就惨了! 胤禛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心虚的耿梨,冷笑一声:“我在看什么,你不知道吗?阿梨,你行啊,我说这小兔崽子怎么最近好像犯错少了,感情是你给他兜底了啊!” 耿梨:“……呵呵。” 得,看样子,老天爷是没保佑。 耿梨眼珠子一转,脸上瞬间又换了一副幽怨的表情:“四爷,你误会我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包庇小福气,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毕竟我太了解你了,你要是知道小福气犯的这些错,一定会很生气的,这要是气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我会心疼的。 ”说着耿梨捂着胸口,一脸心疼地看着对方,要是忽略那不断乱眨的眼睛,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对于耿梨的这些小把戏,胤禛早就看多了,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哼了一声:“是吗?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然后径直绕过耿梨朝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好好在屋子呆着,不准跟来,回来再找你算账!” 耿梨:“……” 见胤禛就这么走了,耿梨有些生气。 这个四爷,现在是越来越难搞了,也真是奇怪了,明明她都已经突破金丹期了,他怎么反而对她越来越没有惧怕了? 难道说她一直表现地太无害了,所以才被四爷小瞧了?那她是不是该给四爷露两手,让他好好认清一下自己的家庭地位? 嗯,就从这次拯救儿子开始,她要让四爷知道,动了她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耿梨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扯出一抹凶狠的表情,只是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到从隔壁厢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和求助声。 “哇,额娘救我,阿玛要杀人啦!哇,好痛好痛。” “呜呜呜~~额娘,你过来救我啊!” 声音之凄厉,让人不忍耳闻,耿梨的脚步瞬间脚步一顿。 在沉默了三秒后,耿梨调转方向,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嗯,还是算了吧!四爷现在摆明了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她再过去就是火上浇油了,不利于家庭和睦。 而且这孩子最近也实在有些顽皮了,教训两顿也能老实些,反正小福气的魂力已经初窥门径,这一两顿打还是经得起的。 这么一想,耿梨瞬间心安理得多了。 罢了,玉不琢不成器,人生的道路上哪有一帆风顺?就当时他成长路上的历练吧! 这天晚上,不慎被搜到“罪证”的弘昼受到了狂风暴雨般的“爱的教育”,本来就没有好全的屁股再次遭了殃,只能趴在床上养伤,连地都下不了。 最后,眼泪汪汪的弘昼艰难地翻开一本新的小本本(因为原来的那本早就在胤禛的暴怒下灰飞烟灭了),一笔一画地写下今天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并且再次强调—— 今天这笔账,他早晚有一天会向阿玛讨回来的,一定!
第145章 打从一开始弘晖就知道,自己的命,是住在昌平庄子上的耿姨娘救回来的。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当是耿姨娘的医术真高明,就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比不过。 哪怕阿玛和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耿姨娘救他这件事埋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当时的他也没有多想,只理由当然地认为阿玛额娘这么做肯定是有他们的原因的。 直到长大以后,弘晖才明白,自己当时能活下来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耿姨娘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是当是他只是觉得,自从耿姨娘救了自己之后,额娘对耿姨娘的态度似乎一下变了很多。 虽然在那之前,额娘从来没有在自己表露过对耿姨娘的态度,但是从日常的点滴来看,他还是隐隐察觉出,当时额娘是不喜欢耿姨娘的。 但是在那之后,额娘对耿姨娘就变得恭敬起来,甚至到了敬若神明的地步,就连家里面原来供奉着佛祖的佛堂,也改成了耿姨娘的长生牌位。 当时的他虽然觉得额娘的反应有些过度,但只当额娘是太在意他,所以才如此感激救了他的耿姨娘。加上对于救了他的耿姨娘,他也是心里感激的,也就没有多想。 而且自从那次耿姨娘救了他之后,额娘就会经常让他去庄子上看望耿姨娘和刚出生的弟弟,不过自己却很少过去。 他当时有些疑惑,额娘明明很感激耿姨娘,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望她?还有既然阿玛和额娘都很喜欢耿姨娘,为什么不把耿姨娘接回家呢? 弘晖记得额娘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 “为什么要接回来?那就是你耿姨娘的家啊,是属于她和你阿玛的共同的家。既然是别人的家,那额娘自然就不能去打扰了。” 他当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觉得这话有些怪,但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在想不明白就抛到脑后了。 对于他的到来,耿姨娘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在额娘的坚持不懈下,耿姨娘似乎也慢慢接纳了他,甚至到了后来他在庄子上还有了自己的屋子。 而在庄子上呆的时间长了,他对耿姨娘也渐渐熟悉起来。 和他所认识的所有女性长辈都不同,额娘的端庄、宋姨娘的温婉、李姨娘的娇弱……等等这些品质,在耿姨娘身上通通看不到。 耿姨娘就像是风一样,活地随性自在,每天不是上山打猎,就是骑马放风,就连上房揭瓦、下河捉鱼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怎么高兴怎么来。 在耿姨娘身上,他看不到半点被束缚的影子,就好像她生来就是这般自由。 就算是在阿玛面前,耿姨娘也都是我行我素,而一向刻板严肃的阿玛面对这样的耿姨娘,却只有一脸无奈,就像是拿对方没办法一样。 在幼时的弘晖心中,耿姨娘就像是迷一样的存在,像人捉摸不透。 只是当时的他年纪还太小,想不透其中的关窍。 而等他稍微长大一点、有了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彼时的耿姨娘早就像母亲一般渗透到了他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早就在这些年的潜移默化下给下意识地忽略了。 直到康熙四十七年六月的那天的。 弘晖记得,那天是小福气,也就是弘昼,耿姨娘唯一的孩子的生辰,他跟着阿玛额娘来到庄子上给弟弟庆贺。 当时宴席很热闹,所有人都很高兴,但是弘昼却悄悄避开所有人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说要给他看一种他娘教给他的法术。 他当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耿姨娘又琢磨出来了什么新奇的玩意,直到他看到了弘昼颤颤巍巍在他的面前飘了起来。 那一刻,他藏在心中的多年的疑问瞬间得到了全部的解答。 他终于知道他幼时得的那号称十死无生的恐水症,到底是怎么被治好的;也明白为什么额娘作为堂堂嫡福晋,会对只是区区一个格格的耿姨娘如此恭敬、奉若神明了;更明白皇玛法对耿姨娘那隐隐的忌惮和讳莫如深,是出自何原因了。 弘晖原本会以为,自己应该会觉得很震撼,甚至还会被吓到。 但是实际上,除了一开始有些茫然,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该一般。 所有的不寻常都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显露,只是他自己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而已了。 那天晚上,擅自泄露秘密的弘昼被阿玛和耿姨娘来了一个混合双打,额娘愣是没有劝住,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山庄、久久不能消散。 过后,阿玛单独找上了他。 他知道,阿玛是想让他保密耿姨娘和小福气的事。 他答应了,但是他问了一个一直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阿玛,这些年来你一直无条件地纵容着耿姨娘,几乎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是因为忌惮耿姨娘那鬼神莫测的能力吗?” 阿玛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看着对面屋子里,正抱着还在抽噎的小福气安慰的耿姨娘,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哀伤和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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