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则是青了一只眼睛坐在现场唯一一只完好的椅子上,一脸的苦笑。 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弘晖突然想起了在耿姨娘离开后的第四年,他曾经问额娘,耿姨娘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记得额娘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 “回来?她又何曾离开过?”额娘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既轻松又神秘。 当时的他还有些不理解这话的含义,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阿玛最终但是登上了皇位,成为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年号雍正。 登上皇位的阿玛每天都异常忙碌,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地满满的,每天不是在处理朝政,就是在处理朝政的路上。 不仅如此,在阿玛登基后的第二个月,他就被封为了太子,每天都被阿玛带在身边学习处理国事,似乎丝毫不担心他会抢夺自己的权利。 如此急迫,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好像是阿玛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如此着急让他能尽快熟练这一切。 雍正元年,阿玛发布上谕十一道,历举官场种种积弊,整顿吏治,并施行耗羡归公和养廉银、摊丁入亩的措施,增加财政收入。 雍正二年,青海平叛胜利,阿玛政权趋于稳固,开始惩治八叔九叔一党,削宗籍和圈禁。这埋藏了十几年的仇恨终于有了彻底的了结。 并发布了《御制朋党论》,严禁党争。 雍正三年,阿玛处置了隆科多、年羹尧等人,进一步加强了中央的权利。 雍正四年,阿玛开始对朝中各部官吏进行裁简,裁减了大批冗员。并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改土归流。 雍正五年,阿玛为平定西北,对准噶尔部用兵,并于西藏实施驻藏大臣制度。 雍正六年,开展火炮研制工作,并加强海军建设,并开海禁。 雍正七年,设立军机处,进一步加强皇权,并实施移民政策。 雍正八年…… 雍正九年…… 雍正十年…… 这十年,阿玛就像一台不知劳累的机器一样辛劳,而阿玛的这一系列改革措施,更是让本因皇玛法晚年怠政而逐渐糜烂的大清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并且越发地强大起来。 此时的大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 阿玛似乎也很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却更像是一种完成了任务似的高兴。尤其在雍正十年春,皇玛嬷薨逝之后,他感觉阿玛身上的最后一块枷锁也没了。 弘晖犹记得,这一年的除夕,阿玛似乎格外的高兴,难得饮酒的他那天喝了个酩酊大醉,谁都劝不住。 正月里更是每天都会召见了很多宗族里的长辈叔伯进宫叙旧,像三伯、十三叔、十四叔等,那些天更是常常进宫来陪阿玛喝酒、聊天,阿玛甚至还去看望了被圈禁的大伯。 不仅如此,阿玛还抽出时间陪他下棋、赏花,逛园子、甚至关心起他平日生活的起居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孝顺额娘。 这一切就好像阿玛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对他忽略了,想要尽量弥补。 弘晖觉得,他应该要觉得开心的,但是实际上,看着这样的阿玛,他心中的忧虑却一天多过一天。 这一切太过反常,就如同是在交代身后事一般。 而就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正月刚过,阿玛就驾崩了。 阿玛去世的那天,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伺候的宫人叫阿玛早起上朝,但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见回应,进去一看,发现阿玛已经断气多时。 而在已经早已没有呼吸的阿玛床头边,则放了一份遗诏,就好像对于这场死亡,阿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 他不相信阿玛就这么死了,不仅仅是出于感情,更是因为他更相信以那位对阿玛的执念,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玛的生命走到尽头的。 他把阿玛驾崩的消息封锁了起来,养心殿的一切,包括阿玛那所谓的“遗体”在内,全都保持原样——他相信,阿玛一定会再次醒来的。 可就在这时,额娘过来了。 她坚定地告诉他,阿玛的确死了,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看着一脸淡然、仿佛一切都了然心中的额娘,本来心中还存有一丝奢望的他终于明白了,阿玛真的是死了的。 其实他心里一直也清楚,早在十年,阿玛就该走的,但是皇玛法临终前把天下交到了他手上,至此阿玛身上就肩负了一份责任。 这种责任太过沉重,哪怕阿玛再不愿意,也只能选择扛下。 这十年,阿玛如此辛劳,夙兴夜寐地处理朝政,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把这份责任放下。 而如此时机已经成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和心爱之人分离。 阿玛,终究是离开了。 他接受了阿玛离开的事实,接过阿玛交给他的重担,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弘晖记得,他登基的那天,霞光漫天,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带来无尽花瓣洒落天空,更有百鸟在紫禁城上空盘旋久久不离,宛如百鸟朝凤的景象。 最后,一只无比巨大的海东青在升起的朝阳中自东而来,口衔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落于他面前,就好像是在恭贺他登基之喜。 瞬间群臣皆跪,高呼天降祥瑞,他乃真命天子,大清必将万世太平。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阿玛和耿姨娘送给他最后的祝福罢了。 看着那飘然远去的海东青,弘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而现实,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额娘都已经去世,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阿玛和耿姨娘一次。 就连阿玛和耿姨娘的消息和行踪都半点全无,就好像他们真的消息在这个世界上了一般。 他也从一开始的期望,变得心生埋怨,最后却又一点点放下,最后归于平静。 尤其等他步入晚年之后,身体衰老,身上的小毛病开始显现,尤其那种生机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消逝、却无可挽回的恐怖和无力感,他开始逐渐理解那样英明神武的皇玛法为何会在晚年变得那般偏执和疯狂。 若这个时候再见到阿玛和耿姨娘,即便明知不可为,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重蹈皇玛法的覆辙。 也许阿玛也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所以才会选择再也不见。 相见不如怀念。 现在的他经常喜欢在傍晚时分一个人登上午门的城楼,然后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 阿玛、耿姨娘、弘昼,你们现在还好吗?
第146章 世人都知道,雍亲王胤禛有一个极为宠爱的格格,名为耿氏。 为了这位耿格格不被卷入后院的争斗,雍亲王竟然不顾规矩让其常年居于外面的庄子里,什么好东西都往庄子里送,一应份例都快赶上嫡福晋了,自己更是隔三差五地去探望。 甚至还有更离奇的传言,说雍亲王为了这位格格守身如玉,再也没有宠幸过别人,包括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不过对于后面这个传言,大部分人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好歹是堂堂一个亲王,怎么可能只守着区区一个格格?就连号称爱妻如命的廉亲王,这两年不也是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妾室吗? 不过即便后面这一条可信度不高,但是自这位格格之后,雍亲王府的后院的确是再也没有进过别的女人。 康熙帝似乎对雍亲王宠爱这耿格格的行为也非常不满,为此雍亲王多次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受到皇上的训诫,就连这亲王的爵位,也是在四十八年太子复立之后、为了敲打制衡太子,才同其他几位皇子一同册封的。 可即便这样,雍亲王也依然我行我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着这位耿氏。 但是俗话说的话,红颜薄命、天不见怜。上天似乎尤不待见这种漂亮又得宠爱丈夫的女人。 就如同那早逝的海兰珠与董鄂妃一般,在康熙五十七年四月的一天,这耿氏也没了。 不过与那些因病而亡的宠妃不同,耿氏的死因却是蹊跷地很,听说是在一次外出游春的路上,拉着马车的马突然发了疯,连车带人一同掉落了悬崖。 车上除了这位得宠的耿格格,还有她唯一的儿子,五阿哥弘昼,全都尸骨无存。 对于耿氏的死因,众说纷纭。 有说是耿氏的五阿哥年纪越来越发大、已经威胁到了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亲子的世子之位,这才背着雍亲王、趁着耿氏外出的时候,买通了车夫在马上做了手脚,置耿氏母子于死地。 又说是康熙帝看不惯自己的儿子因为这耿氏忤逆自己,这才派人下的手,理由是在耿氏出事之前不久,有人听到皇上与雍亲王在干清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雍亲王更是被暴怒的康熙给罚跪在干清门外三天三夜。 还有说是雍亲王后院的那些妾室,一直记恨耿氏独占雍亲王的宠爱、害自己一直独守空房,因而恨毒了耿氏,联手做的局。 甚至还有说这诸皇子中的某一位动的手,原因是担心雍亲王会成为自己登上帝位的拦路石,这才想借着耿氏的死让雍亲王一蹶不振……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耿氏的的确确是没了。 听说雍亲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不仅朝都不上了,连水米都不进了。 一直把自己关在耿氏生前所居住的昌平的庄子上,谁来都不见,就连最与雍亲王交好的十三和十四两位阿哥都被拒之门外。 就这让人不免有些担心,这雍亲王会不会不自己两位先祖的后尘,当年太宗和世祖也都是这样,在心爱之人逝世后不久没的。 就在外界各种猜测的时候,此时这位因心爱之人离世伤心欲绝、把自己关在庄子上的雍亲王,此刻却出现在了一处落崖边。 而在他的身边,正是那个已经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的耿氏,而他们的唯一的儿子弘昼则蹲在一旁的地上,正百无聊赖地挖着泥巴。 落崖边,身着湖绿色百褶裙的耿梨双眼含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悲愤和伤心。 “四爷,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当真要这样做吗?” 胤禛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又有些歉意地看着对方:“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他到底是我的阿玛,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为今之计,只能这么做了。” 但是这句话似乎是刺激到了耿梨,本来正伤心着的她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所以了成就你那父子之情,你就选择牺牲我吗?四爷,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说到愤怒处,耿梨的眼眶泛红,就连身体也都微微颤抖起来,感觉已经是绝望到了极点。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97 首页 上一页 1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