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马蹄被绊马索拦住,嘶鸣一声栽倒在地,马车几乎被弓箭射成了刺猬。 林中窸窸窣窣,不一会儿就从四面八方围满了戴着面具的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云蘅叹口气,只能是山贼了。 云忱镇定自若,上前一步,朝四面八方抱拳道:“各位好汉,哪个当家的出来说话。” 山贼们交头接耳一会儿,站出一个戴虎头面具的:“正是小爷,看你也是个懂规矩的,留下钱财,自行离去吧。” 云忱怔了怔,听声音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是拱手道:“原来是大当家,失敬了,在下乃浔阳云氏,特护送小主子回府,还请大当家行个方便。” 山贼中又有一人快步走到他们大当家身边,压低了声音:“少——呃,大当家,这可是浔阳云氏的人。” 云蘅好奇地看着二人,着实想知道被这位大当家的眼刀截住的称呼是什么。 大当家一挥手:“什么云氏,没听说过,你,老头,快点把钱财留下来,不然——”他威胁地挥了挥手中的刀子,“这个小姑娘的小细脖子可就保不住了。” 云蘅挑了挑眉笑道:“小孩,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也打不过我啊。” 这半天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少年根本没有多少武艺傍身,这个大当家恐怕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山贼。 被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如此嘲讽,堂堂大当家的脸面何存!少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叫着:“谁都不许动手,我要单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山贼们扶额:“大当家的,您就算赢了这么个小姑娘,是多有面子?” 云忱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玩心大起的云蘅,摇了摇头,退了一步。 眼看着对方虎步生风,大刀呼啸至眼前,云蘅摸了摸下巴:“嗯?还有两下子啊!” “看招!”大当家怒喝道。 围观群众只觉眼前一花,他们的大当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栽倒在对面的树下,而那把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云蘅手中。 云蘅将一把头发放在刀刃上,吹了口气——头发没断。 “喂,你这刀不行啊,不会还没开刃吧?” 斜躺在树下的大当家伸出一只手指:“你!我那是好刀!你懂什么!”又顿了顿,“你哪来那么多头发?” 紧接着,树林中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啊!你!把小爷的头发还回来!!!我跟你拼了!!!” “大当家!”山贼们一个没抓住,他们的大当家再次冲向云蘅。 云蘅望着对面披头散发,虎头面具也摇摇欲坠的少年,有些内疚,没有出手只是不停地闪躲,嘴上却不停:“我说,你连我都打不过,你是怎么坐上大当家的位置的?你这些兄弟还没被你饿死?” “关你屁······啊,何事!” “不如你跟着本姑娘吧,包你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胡说,我堂堂九尺男儿,如何能跟着一个女人混!” “九尺?”云蘅嫌弃道,“你有九尺么?” 大概是前些日子跟蔺晨呆久了,连那只大鸽子的毒舌本性都学会了。 大当家气得嗷嗷叫,山贼们无动于衷,心中默默认同着云蘅的话。 云蘅躲闪几次后,突然一个诡异的转身,大当家还没搞明白,面具却已经被小姑娘摘走了。 “啊!”他连性命都不顾了,立刻双手护脸,转身往回跑:“快走快走,小爷的身份暴露了!快撤!” 只是一瞬间,也足够云蘅看清了,云蘅叫道:“喂!我们是不是认识啊!我觉得你很眼熟啊!” 大当家的脚步更快了:“不认识!” 云蘅腾身而起,甩出腰间长鞭卷住了那人的腰,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山贼们齐刷刷停了脚步,却没人试图解救。 “喂,你转过来啊。”云蘅扯了扯长鞭。 那人依然保持着栽倒的姿势,将脸埋在地上:“我就不!” 云蘅气乐了,山贼们抬头望天,不好意思,这位大当家我们不认识。 “你起不起来,我要揍你了哦!”云蘅威胁道。 “······”大当家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身份暴露更可怕一点,“我就不!” 云蘅倏地收回长鞭,作势要抽打,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夹杂着无奈:“小蘅。” 云蘅的鞭子落在一边,地上趴着的人颤了两颤,山贼们立刻行礼:“大公子。” 来人一袭黑色锦衣,腰间一枚墨色玉佩,俊朗无双,正是郢州楚家的少主楚逴。 云蘅绽开笑颜:“师兄!” 楚逴同云忱见过礼后,缓缓走来,伸手摸了摸云蘅的头顶:“小丫头长进很大啊。” 地上的人又颤了颤,楚逴淡淡道:“还不起来?” 云蘅眨了眨眼,看着那人慢慢爬了起来,蔫头耷脑地站在楚逴面前,云蘅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他是?” 楚逴叹了口气:“舍弟顽皮,让二位受惊了。” 楚远嘟囔道:“也不知道谁才是受到惊吓的那个。” 他自以为声音小,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哪有听不见的道理。 云忱好笑道:“原来这位竟是楚家二公子,失敬。” 楚远嘟着嘴不理会,楚逴不怒自威:“你的礼节哪里去了?” 楚逴虽仍是少主,却接手楚家多年,人人敬畏三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自然也是,楚远抖了抖,低声回礼。 楚逴轻哼了一声,那些山贼打扮的下人更是矮了三分:“带着二公子回去,你们知道规矩。” “山贼们”扶着楚远蔫头耷脑的离开了,云蘅“喂”了一声,楚远回过头来。 “你的刀,刚刚逗你玩呢,的确是把好刀。” 楚远接过刀,眼睛亮了几分,挤出一个笑容。 看着一行人走远了,云蘅问道:“师兄,你不跟着?万一再跑了呢?” 楚逴负手而立,笑道清俊:“他们不敢。” 对面不识 官道上一辆深青色马车晃晃悠悠地缓慢行着,四周极为静谧,偶听得蝉鸣鸟叫声。 尽管没有车夫,马儿也走的四平八稳。 车内一人捡起一边的书看了起来,皱着眉头道:“长苏啊,你说这江左盟好端端的怎么把大笔的银钱都投进了边境贸易,这些年边境战乱不停,若不是几家商会勉强撑着,只怕江左盟都要解散了吧?” 梅长苏同蔺晨几人告别了鹤龄先生,正往秦大师那里去,临别时鹤龄先生将这些年江左盟的各类造册均提供了一份,如今路上闲来无事,二人自然要细细研读。 “江左盟这些年一度收敛,才躲开了官府的视线,眼线也多布于边境及周边几个小国,为的是第一时间提供情报,边境贸易不过是掩护罢了。”梅长苏似乎并不觉得蔺晨这个外人,大大咧咧看江左盟的绝密有什么问题。 蔺晨唰唰唰翻了几页,点头道:“倒也是,否则成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势必要自保,指不定会暴露什么,得不偿失,你还别说,你爹当年能拖着鹤龄先生替他守这个江湖组织,着实令我景仰。” 梅长苏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金陵”二字上,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兴许是为了避免怀疑,江左盟的势力在金陵周围便戛然而止,这也导致了梅岭案发时最后得到消息的反而是江左盟和不问世事的药王谷。 蔺晨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坐起身侧耳听辨着。 “怎么?”梅长苏虽然失了武功,耳力不及从前,但天生的将星对一些事情极为敏感。 “马队,很多,”蔺晨又仔细听了听,“估计是小股军队或者官府的人。” 车外一阵风,前去探路的黎纲落在马车前,急道:“前边有人,少帅、蔺公子,我们得避一避。” “躲什么?我们又不是逃犯!”蔺晨向后仰了仰。 “······”黎纲有些无语,这三个人里两个都是逃犯好嘛,“但是,这是靖王殿下的队伍,我远远看了,应该就是出使东海的使团。” 梅长苏握卷的手顿了顿,指尖有些发白。 蔺晨最烦他这个样子,突如其来的冰寒和脆弱仿佛一击就倒:“我们俩也不需要躲,倒是你暂时隐起来吧。” 黎纲闻言看向垂眸不语的梅长苏:“少帅?” “看他做什么,我说了算,你快走吧,还有,以后少提少帅这俩字。”蔺晨摆摆手,爬出车厢坐在车辕上,“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充当一回马夫好了。” 帷幕落下,黎纲没有得到梅长苏的回答,身后的马蹄声近了,连梅长苏也能听清,他轻咳一声:“黎纲你先下去吧。” 黎纲担忧地看了一眼深青色的帷幕,一个纵身隐于林间。 蔺晨甩开了缰绳,马车的速度微微快了起来:“你说,等会我要是告诉他们车里的是内子,他们会不会叫我掀开帘子看看?”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咳嗽和砸出来的杯子。 蔺晨伸手接住杯子嘀咕道:“真是败家,这可是东珏先生亲自打磨的玉杯,你们家的小丫头已经给我砸了一个,哦,我还忘记了这件事,算你账上。” ???车内的梅长苏直翻白眼,不应该算在云家的账上么? “前面什么人!快闪开!让路!”马蹄声卷起尘土飞扬。 蔺晨嫌弃地看了一眼,拉着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等使团过去。 “你是什么人?”一个小将拉住了缰绳,上下打量着蔺晨。 “怎么?这官道不许我等江湖人走?”蔺晨展开折扇风流笑道。 “江湖人?”小将怀疑地看着蔺晨。 “战英!”一个声音响起,那名小将神色立刻恭敬起来,牵了马后退几步。 蔺晨察觉到车中之人有些气息不稳,不由眯了眼向远处看去。 十八岁的青年长身立于马上,不同于寻常皇族贵戚的养尊处优,除皇族贵气外显现出久经沙场的刚毅之气。 这便是皇七子靖郡王萧景琰。 “怎么回事?不是严令不得惊动百姓么?”萧景琰斥责道。 那被唤作战英的小将分明又几分不服气,却又碍于自家殿下,只得赔罪。 萧景琰这才将目光落在优哉游哉的蔺晨身上:“这位义士,是本王御下不当,惊扰了。” 蔺晨挑了挑眉:“无妨,无妨。” 萧景琰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帘:“不知义士这是——哦,只是这条路早已被取缔,少有人走,故才有此一问。” 蔺晨道:“不过是朋友有疾,赶着去秦大师那里治病而已。” 萧景琰不熟悉江湖众人,至于秦大师是谁也无暇在乎,只得点了点头:“惊扰了,告辞。” 就在纵马经过马车时,车帘被风吹动,萧景琰下意识去看,却只在帷幕摇曳间,看见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削青年,他微垂着双眸,只看得一个侧脸,帷幕落下,兴许被风吹到,马车内传来压抑的低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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