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却又不失了礼数,围观的百姓对云飘蓼更添几分好感。 却见那余老爷眼底闪过暗色,阴笑道:“云姑娘,我真心求娶,连聘礼都带来了,姑娘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啊?”见云飘蓼不为所动,又道:“你跟老爷我回去自然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在这里设什么医棚,风吹日晒,女人本就该在后院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终不是什么好事。” 云飘蓼冷哼了一声:“云家开设医棚已有百年,飘蓼自幼于医棚长大,学的是治病救人,行的是妙手回春,如此,余先生请回吧。” 余旸神色一厉,连连冷笑:“爷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不要?是看不上我正房夫人的位置,偏要做妾室了?”对着身后的下人道:“来人,给我砸!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医棚,你还治什么病,救什么人!” 云蘅翻了个白眼,这位余老爷您出门没带脑子么? 百姓也怒了,云家素来行善与民,便是官府也礼让三分,纷纷指责余旸蛮横。 “还等什么!给我——”余旸的话被甩在脚下的鞭子打断,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软鞭上还带着倒钩。 却见云蘅缓缓将软鞭缠回手上:“我说这位余老爷,在浔阳求娶我云家嫡长女还如此狂妄,是欺我云氏无人了么?不登门拜问父母,直接向闺中女子开口,是谓无礼;横冲直撞,搅扰我云家医棚,是谓无义;求娶不成便行抢砸之事,是谓无德,就你这种无礼无义无德之人,凭什么求娶我云家嫡女?” “黄口小儿,无礼!”余旸这辈子也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更不用提自己方才的确被这小姑娘的鞭子吓到了。 “给我砸!” 两姓之子 余旸一声令下,狗腿们对视一眼,扔下聘礼,蜂拥而上。 云家的下人也不甘示弱,加上看不惯的百姓,一时间场面大乱。 自然有人看准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只顾着冲向云飘蓼,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子抓了再说。 云飘蓼没有武艺傍身,脸色发白,却犹自镇定着。 云蘅的长鞭早已破空而出,缠住了那人的腰,下一秒他已四脚朝天地栽倒在余旸面前。 余旸大怒,眼见自己的手下败在这么个幼齿稚童手中,立刻双手成爪向云蘅抓来,云蘅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领州首富还有几下子。 尚未等她收回软鞭,却只见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挡在了云蘅面前。 余旸也停了脚步,眯着眼看向来人:“什么人!” “阁下在浔阳聚众闹事,莫论王法,便是看在云家医圣之名上,江湖也容不得你!”那人长身玉立,不过弱冠年华,一袭淡青长衫,端的是侠骨风流。 云蘅的目光落在那人的佩剑上,想起昨日云夫人的话,已经明晓了此人的身份。 余旸不屑地哼了一声,仰着脖子蔑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小娃娃口出狂言,难不成你也是看中了云姑娘,前来求娶的?” “云姑娘清誉,岂容你践踏。”揽云剑破天而出,几招之内,余旸便已有落败之像。 云蘅看着奋力抵抗的云家下人,连连皱眉:“怎么今日这么大的事,官府还没有人来?” 云飘蓼到底也是寻常女子,被人言语轻慢之下,也带了怒意,冷声道:“他这么大阵势,分明是有恃无恐。” 云蘅眼见这边有卓青遥相护,一时无妨,自己便纵身一跃,加入了战团。 云蘅虽出师药王谷,却也博学庞杂,正儿八经的江湖人也不一定一时半刻摸清她的路子,更何况这些乌合之众,一时间被软鞭抽的只顾嗷嗷痛叫了,恰巧此时云家护院也纷纷赶至,很快便钳制了闹事之人。 卓青遥见状也不再顾忌,剑锋一扫,余旸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丝散乱,哪有方才高高在上的模样。 卓青遥归剑入鞘,傲然而立:“烦请阁下带着您的人和东西,滚出这浔阳城,日后亦不得踏入一步。” 余旸分明胆怯,却仍然拗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 卓青遥傲然一笑:“凭这把揽云剑够不够?若是不够,凭整个天泉山庄够不够?” 余旸微微变色,凭他也知道,天泉山庄如今在江湖中正是如日中天,玢左卓家更是与宁国侯交好,如今宁国侯手握重权,无论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富商得罪的起的。 商人自然圆滑,能屈能伸,也不顾脸面,立刻与云飘蓼道了歉,一众人拉着三十个大箱子,灰溜溜向城门跑去,一路上更要承受百姓的怒骂。 一个插曲之后,云家的医棚依然未受影响,在百姓们的帮助下,清扫了街道,在一片议论声中,医棚前又排起了长队。 云飘蓼冲卓青遥微微福身:“今日要多谢卓公子。” 卓青遥笑容明朗,看了一眼远处替下人包扎伤处的云蘅道:“令妹的武功对付此人也是绰绰有余,我不过是借了家父的名声震慑一番而已。” 云飘蓼看见妹妹也柔和了眉眼:“小蘅这些年是不错的,但总要谢过公子才是。” 卓青遥爽朗摆手:“此番来浔阳,便是谢云伯父云伯母赠药之恩,如今也只得尽力还得一二,云姑娘无需如此客气。” 云飘蓼点头,也算是承了卓家这份情,又疑惑道:“萧公子去了何处?” 卓青遥意味深长道:“今日浔阳府衙自始至终不曾露面,有些事情,江湖中人不方便出面,可景睿是宁国侯府大公子,便无妨了。” 云飘蓼恍然,又道:“可是萧公子······那些官府众人可会欺他年幼?” 卓青遥一笑:“欺他年幼,也不敢欺萧景睿这三个字。更何况,景睿论文可词惊翰林的传言也并非虚名。”仰了仰下巴示意道,“这不是来了?” 云飘蓼回身,果见街头来了一队人马,正是府衙知府大人的马车,而一旁一身月白锦衣,玉立马上的正是大梁无人不识的两姓之子萧景睿。 云飘蓼也见过这个孩子,倒不似她以为的世家公子一般纨绔,反而温和宽厚,行为举止老持庄重,竟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若真与小蘅······云飘蓼叹了口气,卫峥那日并没有同她讲太多,但她也隐隐明白此次冤案必有宁国侯的手笔。 浔阳知府姓姚,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远远便停了马车,自己步行而来,憨厚地笑着:“呵呵呵呵,今日之事云姑娘受惊了。” 萧景睿止步于众人之外,旁观着姚知府与云飘蓼的对话,云飘蓼身为云家这一代嫡长女,接触府中事务已久,应对其姚知府这种滑头也是手到擒来,几句话便哄得姚知府心花怒发,更是连连道歉,就连余旸是他远房三表舅的老乡这种关系也吐了出来,云飘蓼哭笑不得。 今日虽一时搅扰了医棚,但有云蘅和卓青遥在,到底也没有多少损失,俗话说民不与官斗,知府大人都亲自来致歉,云家自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一桩事情也算善了了。 云蘅待姚知府走了,才缓缓过来,哼了一声道:“这种徇私舞弊的狗官,不应该轻易放过。” 云飘蓼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又引见了卓萧二人。 云蘅因着谢玉,对萧景睿心中并不十分喜爱,只淡淡点头算是认识了。 云飘蓼自然不知道云蘅对于梅岭这桩事知道的比她详细的多,只以为她还因为昨晚的事而别扭,也并不在意,又听说明日这二位便要启程回玢左,特地命了下人备晚膳饯行。 云蘅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别处,若是谢家与卓家关系已如此亲密,那么赤焰之案,又是否会有天泉山庄的手笔呢? 楚逴遇刺 “今日之事,阿蓼处理的甚好,不过只是口头致谢尚不作数,明日天泉山庄二位公子启程时,备些上好的药材作为谢礼吧。”云家主抚了抚长须道。 云飘蓼应了下来,看了一眼在一旁低眉顺眼的云蘅,对云家主笑道:“我瞧着小蘅这些年在药王谷也颇有长进,开出来的药方像模像样,武艺也非比寻常,父亲也不必整日拘了她在家里。” 云家主看了一眼云蘅道:“她莫要惹事生非便是不错了,”又警告道,“若再像上次一般,闹得江左十四州不得安宁,叫鹤龄先生亲自送回药王谷,我拿你是问。” 云蘅抬头,对上云家主严肃的面孔,忽然一笑:“父亲担心什么,在江湖上我闯了祸,人人也只道是药王谷的弟子,哪个又会找到云家来,这江湖上,又有几个人知道,浔阳云家的长房如今还有个二小姐呢?” 云家主一掌拍在书案上,烛火忽明忽暗:“混账!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云飘蓼一惊,瞪了一眼笑意盈盈混不在意的云蘅,上前两步安抚道:“父亲,小蘅年幼,您不要——” “她还年幼?我看她就是想气死我!” 云蘅冷眼看着云家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娘亲生自己时九死一生,差点进了鬼门关,自己从小就不得这个亲爹待见,尚是三四岁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便总能看见父亲一脸慈爱地夸赞着阿姐,捧若掌上明珠,可一见到自己,就不冷不淡,小孩子最是敏感,自己从小就畏惧这个父亲,故而四岁被送去药王谷时,也没有哭闹过。 云家主又要说什么,被云忱打断了。 云忱进来后便觉得书房的气氛似乎不太对,但事发突然,也顾不了许多:“老爷,方才有一人倒在咱们云府侧门口,下人赶紧去查看,却见那人受伤颇重,一碰就是一手血,这会儿抬去客房了。” “什么人?”云家主皱眉。 云忱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云蘅,低声道:“楚家少主。” “什么?”云蘅猛地看向云忱,“我师兄?” 云忱点了点头:“楚少主一身黑衣,形容狼狈,似乎——”他看了一眼云家主,“在被什么人追杀。” 云蘅皱了皱眉,夺门而出,想着郢州楚家枝繁叶茂,能人辈出,在江湖朝堂都备受推崇,处事和睦,楚逴是招了什么人的忌恨?又想起楚逴此番来浔阳是处理名下商会之事,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尚在院外,便闻得浓郁的血腥之气,云蘅的脚步顿了顿,遂快速走了进去。 浔阳云氏医圣世家,自然早有医者开始动手处理楚逴的伤,一盆一盆的血水接连泼出。 云蘅站在门口,蹙眉看着榻上之人,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但是—— 云蘅直直走了过去,挥开医者,借着烛火细细看了楚逴的面色,凝神听脉,面色一变,查看了楚逴的伤口,指挥道:“将他翻过来。” 医者吓了一跳:“二小姐,这血才稍稍止住,若是翻动,只怕伤口又要崩裂啊!” 云蘅点了一个穴位,快速道:“他眉心泛青,查脉象只怕是中了毒,如今正面的伤口没有异常,只有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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