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觉得很淦,皮笑肉不笑地起身离座,没过会儿搬了个凳子回来,像个插座的小学生似地坐回来,笑意盈盈冲那个坐了他原先位置的男生搭话。 没过两分钟,那男生就觉得屁股底下的座位被安了钉子,多坐一秒都是煎熬,逃也似地走了。 与谢野晶子被逗得格格直笑,坐她对面的男生对太宰治有些敬畏,提议道:“与谢野小姐,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台上DJ的表演越发热烈动感起来,已经有不少客人跟着舞动起身体。 有太宰治在,与谢野晶子也没必要把半颗心挂在雾夕身上了,于是答应了。 店中气氛随着舞蹈和愈加热烈的音乐变得火辣嘈杂,雾夕是天生的性格冷清,这样的场面反而让她觉得抽离遥远,脸上显出些意兴阑珊。 “太宰,那位魔人,费奥多尔君,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我们吧?” 仿佛正饶有趣味看着DJ表演的太宰治神色不动,“是啊,组合的攻势,充其量只是个热闹的开幕式而已。” “除了见招拆招,等着那家伙出题考我们,就不能更积极些解决他吗?” 太宰治转动着眼珠望向她,“听起来,你有什么想法?”
第107章 “之于阴谋者,能躲在幕后从容操纵一切,让棋子和敌手拼得你死我活,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当然再好不过。” 游移变幻的光芒映在面前女孩苍白秀丽的面庞上。 太宰治注视着她,目光因为太过清醒洞彻显得冰冷。 雾夕回着他,完全没有回避躲闪的意思。 “不过那也只是理想状态,” 她说:“横滨已经证明自己没有那么脆弱,既然想达到目的,那再接下来也该轮到费奥多尔现身了吧?” 太宰治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只道:“你打算做什么吗?” “不打算做什么,” 雾夕望着他说:“我是希望你更积极一点。” 太宰治真是毫不意外地听到她说出接下来的话来。 “难道我不算是枚好用的棋子吗?” 他单手托脸,另一只手在桌面上划动,轻笑着问:“回答你之前,先说说看如何才算是好用的棋子吧?” “要下棋的话,棋手得了解规则,清楚哪里是自己的疆域,哪儿是对手的,然后在合适的范围内挑选合用的棋子,了解使用它的属性,进而到使用它的方式与规则,是这样没错吧?” 对啊,是这样没错。 雾夕望着他没说话,见他笑着抬眼望向自己。 “你觉得自己除了在我的疆域,并且愿意帮助我之外,还有哪里符合棋子的标准?” 雾夕皱起眉来,觉得受到了刁难。 看她脸色有异,太宰治立刻举手作投降状,望着她笑得可爱促狭,“别生气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这话好像是你自己说的吧?” 雾夕没那么容易生气,人一旦情绪化起来,就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到时候别说是达到目的,南车北辙都是屡见不鲜的事。 她只是对太宰治的耐受度不足而已,然而此时呈现在她面前的太宰治,与平常时并不相同。 无论言语、态度,隐约流露出一种超然的状态。 ……更接近没有情感,只权衡利弊的棋手。 从这个角度看,他说不定很认真在考虑她的话呢。 雾夕这样想着,微笑道:“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只是适用于三流操盘者的推托之辞。这棋盘之上,能被完全掌控把握的棋子才是真正的少数吧,了解这点依旧驾驭棋盘,甚至依托那种不可控性创造奇迹,这才是一流棋手的水准吧?” “太宰,你的水准和成算,甚至不该止步于一流哪。” 太宰治一愣,突然把头埋进手肘,笑得不可遏制。 雾夕不觉得有哪里好笑,只沉默着等他笑完,带着满脸浮于表面的歉意抬头道:“啊,不好意思~” 她不搭这茬,只看着他不说话。 太宰治满脸好奇地凑过去看她,问:“那就开诚布公一点好了,你的话,如果危在旦夕,败局已定。” 他比着手指,眨着眼睛,“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希望,你是会离开这里另谋他路,还是要殊死一搏呢?” “这种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也只是放空话而已。” 雾夕认为他的问题很无聊,“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指向她的心口,“如果心里怎么想的都没意义,那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 “有些人始终弄不清自己要如何,应该如何,旁观的人却往往一目了然,还有一种人,和他们恰好相反。” 他有些感慨:“雾夕,你如果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想、如何做,那这世上也没有别人能够预测。反正你只做自己肯做的事,妄想操控和掌握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何苦要为难我呢?” 这是推托之词吗? 为什么总觉得话里有话呢?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就像是在验证她的想法般,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作为下棋的人,遇上你这种不安定分子还真是头痛啊,很可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造成出乎意料的破坏啊。” 暗示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雾夕看着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太宰治也不问她明白什么,只侧首望向舞台演出的方向,一副看得入神的模样。 “如果杀掉费奥多尔,虽然不至于能解决问题,但会把问题变得简单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语调轻快,头也不回,“魔人在有所行动,真正出手之前,所做的腹稿与计划,数量和精细程度绝对远超你想像之外,他会像期待切蛋糕一样,愉快地想像并且策划自己意外身故之后的预想方案。” 他们那种人,对意外突发状况有备案计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雾夕唯独不理解为什么要像‘期待切蛋糕’样的愉快。 “魔人难道和你一样,憧憬并期待着死亡吗?” “这我可不清楚~”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但我知道,那家伙会很乐意看到一切崩溃瓦解的景象。” “我有七成把握,他有非常可怕的底牌,如果在实施自己计划时意外身故,那东西就会变成灾难。” “你是不是想问我凭什么有这把握?” 他似笑非笑,翘起的尾音难以说清是愉悦还是不快,“谁让我们是同一类人呢,处在他的立场和位置,我就会这样。” 在夜店坐到十点半,雾夕有点困,与谢野晶子玩得很尽兴,而且觉得该更尽兴些才对。 刚走出店门时,雾夕还没意识到不对,直到她发现与谢野晶子走出了之字形。 “晶子,你喝醉了?” 与谢野晶子捏了下耳垂,望向她说:“什么,醉了,你喝醉了?” 雾夕无语了下,凑过去想扶她,结果被她反手一带,倒拐着也走起了之字。 “别担心,晶子姐姐我千杯不醉,会好好把你送回家的!” 一阵爽朗的笑声,与谢野晶子愣是裹挟着雾夕稳而嚣张地走出了之形,非常狂气地实现了什么呢‘横着走’。 “快点帮忙啊,太宰!” 雾夕回头怒斥向捧腹大笑的太宰治,“你也过来,我们一起把她架住。” 然而喝醉的与谢野晶子可不谁都能近身的,太宰治凑过去不光没能把她架住,反而挨了好几下。 最后两个人叫了的士把她塞进去才算消停。 雾夕望了眼挨在她肩上睡着了的与谢野晶子,“她之前还说自己酒量很好,这是喝了多少?” 太宰治:“刚才她和别人拼了那轮酒,喝的可都不是普通货色,现在才睡着的确是酒量很好了。” “……晶子可是医生欸,居然会让自己喝醉,酒精过度会影响拿手术刀吧?” “你以为与谢野是谁?” 太宰治挑眉道:“别的医生拿手术刀,分毫厘末都不能差,她更习惯用电锯,只要控制住自己留手下病人一口气就行了。” 这话说得…… 真是该死的有道理。 雾夕望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侦探社的调查员里,身具异能无效化的太宰治是最脆弱最该被保护的。 可他倒像是对此全无知觉一般,活跃过头,是除了自愈力强到作弊般完全用不着与谢野晶子治疗的中岛敦之外,最爱受伤的一个。 说不清从何时起,横滨突然出现了位以异能力者为目标的假面暗杀者,刚开始时,不管是武装侦探社还是异能特务科,几乎没人把他当回事。 疏忽大意,轻敌? 怪只怪这是横滨,异能力者的魔都,隔三岔五不出个奇葩才是异常。 如假面暗杀者这般,摆明也是个异能力者,偏偏以狩猎异能力者性命为乐的家伙,就算正好撞到雾夕手上,她也没什么兴趣了解背后的因由。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他手段诡谲,实力强劲,被选中的目标都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直到他挑上了福泽谕吉。 微不足道的擦伤而已,一两天之后就愈合得没有痕迹。 可福泽谕吉却陷入原因不明的昏迷,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觉得是费奥多尔的手笔吗?” 太宰治竖起食指,思索着说:“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支撑这个结论,不过我们又不是法院,就当是好了,反推一下,你觉得下一个受害者应该是谁。” 雾夕望向那五座利剑般插向天空的黑色大楼,并不回答,只道:“这就拜托你好好调查了,我……我们特务科也会以自己的渠道和方式进行跟进。” 太宰治了然着说:“那就辛苦你了。” 雾夕觉得她的确是很辛苦没错了,特意请了假,告诉坂口安吾自己归期不定。 然后既不去度假也没在家休息,只专注一件事。 用隐身道具跟在太宰治身边,有时候他进厕所久一点,她都纠结要不要想个法子确认他没溜去其他地方。 好在长期的剑道修行让她耳聪目明,身轻气沉,就算跟的是滑不溜手的太宰治也一直没有跟丢。 终于跟到他旁观着昔日老大被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然后举目四顾一番,奔跑着去了一处暗巷。 熟门熟路倒好像那里是他的后花园一样,在一叠衣物中挑了只毡帽,拿在手上哼着小曲把玩,悠哉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物。 他似乎是嚣张得意过了头,猝不及防中被一记狙击刺穿身体。 太宰治倒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姑且说了两句漂亮话,在身后传来侦探社社员焦急的呼唤声后,无力地看着魔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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