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里对她,是有点敬畏的。 “人偶只需要吃泡面就可以补充能源,比起孱弱的人类,人偶的生存能力更胜一筹。” 午餐时间,裕里拆开早上装进背包的牛奶和饭团。 她其实很讨厌吃三文鱼饭团,她讨厌鱼的腥味,尤其是三文鱼饭团里面裹着的千岛酱,就像胶水一样牢牢地黏住米粒和三文鱼肉,由口腔的搅拌碾碎,混合唾液滑过食道,落到胃里,变成一团难以消化的....蛋白质。 面上看不出来,但裕里的心已经有些枯萎了。 她错了,哪怕是拿根胡萝卜,也比三文鱼饭团要好吃。 “要试试我的便当吗?”一个清脆爽朗的男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裕里仰头,一个穿着大号校服的银发成年男子,有着对奇怪的狐狸耳朵,脖颈带着红白绳铃铛,微微弯腰,将饭盒递到她面前。 “谢谢。”没有犹豫,她用咬了一口的三文鱼饭团和男子做交换。 “这个味道怎么样呢?小雏一点都不喜欢吃我做的便当,差点就浪费了啊,幸好你很喜欢吃呢,裕里小姐。” “嗯..嗯,好吃,章鱼肠很甜。”米饭也很香,没有奇怪的酱味,是很健康可口的饭菜,裕里反应过来,小雏是后排那个电波少女的爱称。 市松小雏—— 她将便当清洗的很干净,站在水池边用手纸慢慢擦干,短发女孩站在距离她两个水槽的位置,清洗着便当盒。 裕里想了想,将擦干的便当盒递过去。 “午餐很好吃,谢谢你……”那个银发狐耳男好像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啊? “谢谢你的哥哥,小雏。”她喃喃道。 市松小雏淡淡道:“人偶没有哥哥,那个银发男子是变态cosplay男。” 裕里:“......” 小雏将裕里洗干净的便当盒扔到垃圾桶里:“银仙是一直跟踪人偶,试图迫害人偶的变态跟踪男。” 裕里闻言,瞟了眼蹲在树梢中央,快要哭出来的银发男人。 果断的掏出手机(甚尔的另一部):“我帮你报警。” 一个是做饭很好吃的变态狐耳男 一个是用橡皮擦攻击过自己的同桌 裕里毫不犹豫信任后者。 费了很大功夫,只差没有掏出公民许可证(他真的掏了,合法的) 傍晚,从警局里被捞出来的银仙一脸虚脱。 “真是两个坏孩子啊。” 裕里抿唇,背起书包离开学校。 市松小雏和银仙的身影很快追上她。 “很快要下雨了哦,我是不会看错天气的,要不要给你家人打个电话来接你,裕里酱?”银仙轻快的说道,他早就把小雏熟练背刺他的熟练行径甩在脑后,早就习惯了,这也是市松小雏撒娇的方式之一。 裕里摇头,她能找到回去的路,零钱也带够了,天黑之前完全可以回去。 “那我们送你回家吧,正好顺路呢。”银仙说。 一路上,银仙叨叨地说了许多,有他和市松小雏相遇的过程,抱怨小雏不好好吃饭的碎碎念,还有家里几个不省心的同居人的坏习惯,裕里很认真的听着。 在银仙说完后,才问他:“不会生气吗。” “什么呀?”银仙用一片树叶变出雨伞撑开,递给裕里。 “被珍视的人背叛。”她瞄了眼状况外的小雏,补充句:“欺负,家暴,霸凌。” 她其实也不明白该如何形容市松小雏和银仙直接奇怪的情感,银仙从局子里出来的样子很狼狈,但没有对小雏发脾气的意思。 稍微有点羡慕,裕里用手指挠了下干燥的脸颊。 “啊,越说越可怕了,小姐你平日里都在看什么杂志啊,都是些可怕的形容词呢。”银仙沉思片刻,温柔地看着她,“不会哦,无论小雏对我做什么都没有恶意,用脚狠狠地踹我也好,故意用盐巴撒我也好,都没有恶毒的情绪哦,我全部能感知到的。其实小雏是个很寂寞的孩子,怕被人伤害才会不断地推开向她靠过来的大人,所以,我才不要离开她啊。” 他摸了摸裕里的头,梳理开女孩凌乱的额发,别到耳后。 “你也是啊,正因为如此,才想拼命对神明祈求,重回到亲人身边的机会,想要拯救他们吧。”银仙笑容很温暖。 “裕里酱很幸运呢,神明听到了你的呼唤,即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具幼小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也在引导着你,朝正确的道路上走,这个世界的你很幸运哦,裕里。” 那一刻,裕里仿佛看见闪耀着神明光辉的黄毛大狐狸在朝她挥着尾巴。 “哦对了!小雏也很喜欢你!便当是她希望让给你吃的哦,明天见啊裕里酱!” 裕里呆呆的站在原地,撑着那把散发青草香味的雨伞,手压住跳动不止的心脏。 她的表情有些细微变化。 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我很幸运? 裕里思索。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去拜托甚尔带我到神社里驱魔好了。” 【这具身体里,只能有她一个人存在】 这是裕里得出的结论。 —— 裕里刚出生那会,是在一家黑诊所,他和妻子都没有任何准备,新手爸爸和新手妈妈,以及刚出生的婴儿。 两个慌张结算完医药费用的大人抱着湿乎乎的婴儿,干瞪眼。 “她为什么不会哭呢?” “孩子刚出生不会哭,是不是坏掉了。” “怎么办啊,甚尔,裕里酱是生病了吗?” “等会,我把那个庸医抓回来。” 小小的裕里被带回到家里,躺在父母精心布置的婴儿床上,睁着眼,看着那串风铃。 她不会哭,也很少笑,更多时候呆呆的盯着某个东西。 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门窗。 她和甚尔的第一次会面,是甚尔手足无措的为她更换尿布。 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是很柔软的触感,虽然头发看着很扎手,实际上摸起来很舒服呢。 甚尔浑身肌肉绷紧,抱着小小的裕里,怕把她摔倒,又怕把她搂坏。 他控制不好力道,没有抱过小孩子。 这双手可以完美的处理好尸块,切割敌人,也可以拧断骨节。 但从来没有学习过如何温柔的抱住一个小婴儿。 她真的很软。 甚尔在等她失去兴趣松手。 那一天,他抱着裕里很久。 同样带着点绿意的眼眸,隔着一点点距离对视着,甚尔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他好喜欢这个孩子。 好喜欢妻子带给他的这份礼物。 甚尔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沉,他伸了个懒腰。 窗户外下起暴雨,电闪雷鸣过后,他突然想起上学的裕里。 骂了句脏话一骨碌从床上跳起,随便套了件外衣推开屋门出去。 客厅里飘荡着米粥的香味。 裕里抱着小小的惠,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一点点喂他吃饭。 裕里瞥了他一眼。 甚尔挠挠头,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没有被雨淋湿,看来裕里很早就回来了。 可惜他睡得太死没有听见裕里的脚步声。 “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背懒懒的靠住。 “嗯..交到了新朋友,和一个银仙。”裕里慢吞吞说,擦掉惠惠嘴边的米渍。 惠惠病好后真的很活泼,喜欢抱着她的胳膊来回晃动,呀呀笑个不停,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大多不会控制力道,但惠惠很聪明,从来不会弄伤她。 “嗯?”甚尔耳朵动了下,什么东西? 狐狸仙? “嗯——” 裕里举着勺子短暂思考了下,给甚尔解释起来又很麻烦,大人也不会轻易相信银仙这种奇怪生物。 “是个cosplay变态男。” 她直接用了市松小雏对银仙的定义做为解释。 “恩??” 甚尔猛地坐起——
第7章 稠鱼烧 东京丰岛区—— 最主要的商业娱乐地区池袋,放眼望去尽是人烟,穿行在街头的落魄卖艺人,非主流歌手,拉宣传的小型偶像,还有路边成排的装潢精致的小吃店铺。 裕里咬着红豆味稠鱼烧慢悠悠地走在街头,偶尔贴心的路人刻意绕过这个小姑娘,也有故意挡在她面前发传单的工作人员,裕里躲开所有看她年龄小试图实施坑蒙拐骗的可疑大人。 裕里最近有个烦恼,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弟弟有时候会变得很陌生,甚尔也经常不着家,思来想去只能求助市松小雏。 三年的时间足够裕里充分了解这个有些奇怪的朋友,小雏是那种不会轻易打开心扉,对外人严防死守,喜欢用人偶来伪装自己真实情感的少女。 裕里挠挠干燥的脸颊,她在小雏身上总会幻视到甚尔,无论性格还是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不过好在有银仙,裕里偶尔也能读懂她的一些偶言偶语。 余光中,她略过一对学生打扮的男生。 她停住脚步,咬着稠鱼烧,目光一顺不顺地盯看着白头发的那个。 原因无他,这个男高中生太帅了。 啊,眼睛也很好看。 像是大火烧灼后注入璀璨天空颜料的玻璃球。 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很耀眼。 “悟,那个孩子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啊。”夏油杰转头问好友。 “那当然啊,毕竟老子是宇宙第一大帅哥!” 裕里眨眨眼,咬掉最后一口。 将纸袋揉成球扔进垃圾桶里,随后离开。 她看够了,对于帅哥的欣赏时间只值吃完一个稠鱼烧。 猝不及防,她的后领被人揪住。 “喂,小丫头,看半天都不表示下嘛,这种级别的帅气是要收费的哦。”白发高中生将眼镜推至头顶,笑容张狂邪气,帅气精致的面庞在阳光下俊俏的闪闪发亮。 “悟,下手轻点。” 夏油杰嘴上劝阻着,实际插在裤兜里的手都没有伸出来,他含笑打量这个胆子大却有点沉默的小姑娘。 裕里晃了晃脚丫,被勒住脖子凌空拽起来的感觉很不舒服,她从裙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枚价值五十日元的硬币递到白发高中生面前。 那是她刚刚买稠鱼烧老板娘找的零钱。 “给你。”裕里想了下,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补充说,“欣赏美貌的费用。” 场面突然静默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苍青色的眼眸染上错愕之意。 夏油杰率先憋不住大笑,他弓着腰背对二人,胳膊撑在护栏上笑得眼泪都冒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快收下,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硝子,纪念我们悟第一次靠脸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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