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我不配”这几个字害了多少人,就连她自己不也深受其害么? 在这深宫之中她孤身一人,孤苦无依,备受嘲讽、冷落与欺凌,只有宝鹃在她身边,无论她做什么宝鹃都从不给予否定,宝鹃在口头上永远向着她,这便是她一直留着宝鹃的理由。 “我初来乍到,宝韵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算熟,以后还要劳你多多引导,莫要出错才是。”安陵容温柔道。 宝鹃,这一回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6章 宝鹃 “奴婢在宫中的年岁不过痴长了宝韵姑娘几年,当不得什么,小主若是放心,奴婢自当尽心竭力。”宝鹃面露欣喜说道。 进入乐道堂中,宝鹃便将其余两人都拉到了屋里,一起向安陵容行礼。 安陵容少不得敲打了一番。 她在打量这些人的时候,这些做奴才的也在打量她。 宫女皆是八旗出身,有一套进宫制度,太监则不然,均是穷苦人家出身,进宫大多是迫不得已。 安陵容出身汉军旗,父亲又只不过是个捐官,身份低微,这是底下众人的共识。然而进了宫,哪怕是个伺候了皇帝过夜的官女子地位也在奴才之上,因此他们不敢给安陵容脸色。 宝鹃却没在安陵容身上看到一丁点儿小家子气,反而在她身上品出了妃位娘娘才有的凌然气势。 这位主子似有大造化,不枉她千辛万苦、求爹告奶,花光银两才调来这位身边。 只是没想到她竟带着贴身侍女入宫,这一等大宫女的位置恐怕难以得到了,这让她有些吃味。 宝鹃今年十七,宝鹊十五,小田子十四,左右大家年纪都差不多。 安陵容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知世了,问清楚各自的分配后,便发了赏银,叫他们好好当差。 得到银子的众人欢天喜地的对安陵容说着好话。 这些夸赞的言语,安陵容爱听。 “行了,都下去吧,宝韵和宝鹃留下。”安陵容摆了摆手道。 “我不曾想你们竟有这般缘分,都是宝字开头,倒也省了许多麻烦。”陵容微笑说道。 不知为何,宝鹃总感觉这位安小主在对着她说话时带有几分阴冷。 “不过答应位置上只能有一名贴身大宫女,宝韵是我的陪嫁侍女,我不能委屈了她,宝鹃聪明伶俐我也不忍苛待了你,这样吧,你虽是二等宫女却也享有一等宫女的月例银子,缺的部分本小主私下补给你,你看如何?” 宝鹃听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跪下磕头谢恩道:“奴婢明白,多谢小主赏识,以后奴婢定为小主鞍前马后。” 只要安小主升为了常在,她这个二等宫女自然而然便会成一等大宫女。 安小主一定会在她的协助下前途无量! 宝鹃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快些起来,以后你便负责我宫内外面的一切事宜,平时守夜也轮着来,两个小的还要你多费神。”安陵容抿唇一笑。 “是。”宝鹃欢欢喜喜的站起来,又抬眸偷偷看了安陵容几眼,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表情很是灵动。 宝韵虽在安陵容身边养了两个月,但终究多年的亏空难补,身量和容颜不如宝鹃。不过在气质上,宝韵却是不输宝鹃的,她得了芳吟姑姑的悉心教导,早已经脱胎换骨。 今儿个为了担得起一等大宫女的位置,可是铆足了劲儿在陵容身边提气,还真把宝鹃给唬住了。 “我乏了,要小憩一会儿,你们二人自行去吧。” 安陵容挥了挥手,两人给安陵容整理好床铺,便相携去了延禧宫宫女的住处。 宝韵和宝鹃以及宝鹊住在一个房间里,睡大通铺,小田子则有太监专门的耳房,与守延禧宫的小太监们住在一起。 陵容坐在凳子上,撑着手看向外面的庭院。 延禧宫外面光秃秃的,只放了几盆绿植和假山做点缀,抬头看过去,便只能看到这四四方方的天空,犹如一座巨大的囚笼。 她太累了,上辈子就争够了,这辈子还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斗争,她只想好好活着。 甄嬛,这辈子我便看着你在这深宫之中浮浮沉沉。 陵容转身去了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好像格外轻松自在。 “宝鹃姐姐,宝韵初来乍到,还请宝鹃姐姐多多提点。”宝韵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枚鎏金镯子来套在宝鹃手腕上,笑道:“这是妹妹的一点子心意,还请宝鹃姐姐不要嫌弃。” 宝鹃受宠若惊,连忙道:“不不不,宝韵妹妹,这也太贵重了。” “这有什么?以后咱们一块儿伺候小主,便是姐妹了,姐妹见面做妹妹的自然要礼重姐姐。” 宝鹃推脱不得,只好收下,自己也小心套宝韵的话,旁敲侧击打听安陵容的喜恶。 入宫之前安陵容便对宝韵交代过了,虽然她们只有两个月的情谊,但也要装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这个鎏金镯子是安陵容特意交代给宝鹃的,另一枚送给了她。 虽不知道自家小主为何要这样做,但宝韵无条件相信主子,便什么也没问。 宝鹃旁敲侧击,宝韵也不是吃素的,几下便把宝鹃的家世给打听清楚了。 宝鹃出身于镶蓝旗包衣,属于下五旗,家里有阿玛额娘都建在,两个哥哥也分别在军中,只是还没什么建树,现在全家都指望着她在宫里有出息呢。 傍晚,安陵容等来了自己的晚膳。 许是刚进宫的缘故,要给新入宫的小主留下点好印象,因此安陵容桌上有四菜一汤,分别是葱椒羊肉、黄金鸡、鲜菇炒肉、清炒时蔬和鸭子汤。 以前为了维持身材,她吃得很少,整个人弱不禁风,为了体态更加轻盈,她不惜用上息肌丸,差点饿昏过去。 如今她看开了,活着都那般劳累,柔弱无骨又给谁看? 当时的自己傻的可怜,若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又来爱惜呢? 这般想来,安陵容这一餐吃了不少,不过她一人饭量终究有限,剩下的便恩赏了下去。 宫女的饭食质量奇差,因此虽然是主子剩下的餐饭,对她们来说算打牙祭了。 安陵容用餐是宝韵伺候下完成,用的公筷,自然也就谈不上底下人吃她口水这回事。 早上刚洗漱穿戴完毕,整个皇宫各处喧闹起来,原是入宫恩赏,连带着各高位娘娘们的赏赐一同下来了。宫女太监们正游走在各处,给新入宫的妃嫔送赏。 不多时,延禧宫进来几队人马,游走在富察贵人、夏冬春等人处,安陵容这里除了内务府惯例的赏赐,便什么也没有。 第7章 吓病 夏冬春的的嘲讽之声在门外响起,屋内坐在暗处的安陵容早已经对此厌倦,宝韵和宝鹃站在门外,气鼓鼓得直面夏冬春小人得志的模样,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最后宝鹃受不了,直接转身进了屋子,留下宝韵一个人面对夏冬春。 “小主,您别听夏常在的话,和她一般见识。”宝鹃以为安陵容心里不好受,于是在她身旁出言安慰。 安陵容脸色很不好,却还是对宝鹃道:“无妨,我并没有往心里去。” “小主看得开就好,英雄不问出处。” 依稀记得上辈子宝鹃也说了同样的话。 只是心境终究不同了,她现在看夏冬春犹如看一个死人,和死人计较些什么? 夏氏愚蠢,不懂得收敛锋芒,她也用她这条命向所有新人证明了,在这宫中太过冒头,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就像是命运一般,她与甄嬛、沈眉庄三人初入宫便见到了宫中黑暗。 那时候她直接吓破了胆,不得不更加谨小慎微起来,缩在她这一亩三分地里,往日的娇俏活泼便是在夏氏死亡之后,全然消失殆尽了。 也不怪她后来与甄嬛离心,她的命终究和甄嬛不同。 甄嬛有着那样一张脸,注定要在这深宫里大放异彩的。 快到正午,送赏的人群退去,陵容便唤来宝韵和宝鹃道:“初入宫禁,延禧宫虽没有主位娘娘,但富察贵人却被恩赏住在主殿,我需得去拜见她,宝鹃前去问询一番,看看富察贵人是否愿意见我。” 宝鹃领命前去。 宝韵道:“小主,经过一晚上的闲聊,宝鹃此人我已基本摸清。” “辛苦你了。”安陵容伸手拍了拍宝韵交叠在腹前的双手,又道:“在这深宫,只有你我二人唇齿相依,其余之人皆要留个心眼,我们要弄清楚宝鹃、宝鹊、小田子的来历,确保用人用得安心。” 宝韵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小心行事。 没过一会儿宝鹃从外头回来,对安陵容道:“小主,富察贵人说不必去拜访她,她已经知晓了。” 不愿见,倒也省事。 她懒得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她深深的知道,那些人极看不上她,都觉得她是卑贱之人。 安陵容这三天似有病态之相,便没去看甄嬛,延禧宫离碎玉轩实在太远,她走一趟着实不容易。 于是她便在榻上躺了三日,装作身体不好却又不到要请太医的地步,宝鹃对此忧心不已。 安陵容与甄嬛再次相见是在三日后的阖宫觐见上,她全程旁观了皇后与华妃之间的互动,又见证了甄嬛、沈眉庄的表演,和上辈子并无不同。 三人徐徐走在宫道上,还没说上一句话,夏冬春便追了出来,对着甄嬛和沈眉庄一顿嘲讽,然在看到陵容后,她面露一丝鄙夷,并将矛盾转嫁到陵容身上。 陵容思索片刻还是说出了与上一世同样的话,夏冬春果然沾沾自喜,但她也并非全然愚蠢,很快反应过来,气恼得要上前打人,被周宁海一把抓住。 华妃不负所望得赏了她一丈红,这个鲜活却不知所谓的夏常将命丧冷宫。 但夏冬春毕竟出自包衣世家,安陵容象征性跪地对华妃求情,华妃毫不犹豫的讥讽了她一顿。夏冬春整个人瑟瑟发抖,拼命求饶,却还是被死死拽了下去。 三人吓得直哆嗦,甄嬛和沈眉庄平复心情后还算淡定,安陵容却浑身发颤,连说话都抖了起来。 她装的。 甄嬛不听劝,强行去看了井中的死人,当日便回了皇后,撤了绿头牌,闭宫隔断休养。 “这几日新进宫的小主就要预备着侍寝了,小主可要好好准备。”宝鹃柔声在安陵容身边说着。 安陵容勾唇轻笑,似在嘲讽,又似在怜悯着什么,看得宝鹃心里直发怵。 “你去回了皇后娘娘,说我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前来诊断。”安陵容对宝鹃道。 宝鹃点头,出了门去。 “小主不想侍寝吗?”宝韵待宝鹃走后问。 “我家世低微,即便是皇帝召幸,也轮不到我。”安陵容平静地说,她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皇帝不临幸她的理由,而不是一味的被人谈论家世地位,出身卑贱,不配伺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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