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走出小巷,以免自己恐怖的神情叫人看去,几分钟前还含情脉脉的眼睛,此时此刻盯着伊拉拉,就像是看仇人一般。 “你这个该死的……骗子!邪恶的毒妇!”威克汉姆恶毒咒骂道,“你和那个会计合伙做了陷阱,只为了让我欠债?这对你又什么好处!” “我做了陷阱,那你也得跳呀。” 伊拉拉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辱骂和斥责,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头发:“又不是我逼你上赌桌,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穷到换不起衣服、还被债主追上门了吗?” 一句话正中软肋,叫威克汉姆当场闭嘴。 见他愤怒又无言以对的模样,伊拉拉笑得更是开怀。 别说,生气的精灵王子,可比他端着那副假模假样生动许多,变得更帅了呢。 “你来梅里顿,无非是想找个有钱小姐帮你还钱,但现在达西先生在,恐怕很难实现目标,作为你的债主,我自然希望你先还我钱——所以,威克汉姆先生,听听我的意见,如何?” 威克汉姆一扫过去的端庄和热情,他神情阴郁,警惕地紧盯伊拉拉不放:“说。” 伊拉拉点了点下巴:“为我做事,我给你钱。” 威克汉姆心头一跳。 但他可不会轻易上当了,威克汉姆并没有放下戒备:“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伊拉拉说,“我呢,是个很大方的人。这一百英镑,可以先不还——我甚至可以不要利息,并且,你全心全意帮我做事,赚到的每一个子儿,我都会分你三成,直至你债务抵消,如何?” “口说无凭,我为何要相信你。”威克汉姆冷哼一声。 但他目光闪烁,分明已经动心了。 伊拉拉一点也不意外,君子固然高贵,但小人更为直接。只要有利可图,大渣男、骗子和赌棍,往往要比正人君子做事热忱。 “你也没得选,”伊拉拉坦荡荡开口,“毕竟你在布莱顿欠了一千英镑的事情,要是宣传出去,可没好果子吃。” 威克汉姆身形猛顿:“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她看过《傲慢与偏见》啊!这倒不是推理,但伊拉拉不介意利用先知的原作剧情装神弄鬼。 “我有我的门路,”她俏皮地眨眨眼,“怎么样,威克汉姆先生,做不做?梅里顿可不是大城市,你赌输的事情,怕是不出三日就会传遍小镇,到时候不答应我,你也呆不下去啦。” 伊拉拉坑了他没错,可说的句句是实话。 就算没这一出,威克汉姆也没有其他选择——债主马上上门,他必须走。 所以…… 乔治·威克汉姆做了一个所有赌徒都会做的决定。 “你要我同你离开这里,”威克汉姆说,“去哪里?” 嗨呀,果然聪明。 见他已经冷静下来,重新戴上了那衣冠楚楚的面具,伊拉拉不免露出赞赏的神情。 也幸亏他没把自己的智商用在正道上,不然伊拉拉可就少了个现成的工具人。 “听我的安排。” 她兴致勃勃地宣布:“我们私奔去伦敦!” 话音落地,片刻沉默后,完美无瑕的假笑重新爬上威克汉姆的漂亮脸蛋。
第15章 莫里亚蒂:“不久之后,伦敦见…… 当天晚上,内瑟菲尔德庄园。 几名女仆窃窃私语,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终是平日照顾伊拉拉起居的小姑娘,鼓起勇气走上楼。 她来到客房附近,刚好听到莱德利·德尔贝先生最后一句咆哮。 “——关禁闭!从今天起,没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件客房!”莱德利怒火中烧,“免得你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话音落地,客房房门打开,又“砰”的一声摔上。 震天响叫小女仆一个激灵。 莱德利气得整张脸通红,他摔门之后才看见楼梯口的女仆,粗鲁开口:“干什么?” 女仆抓紧低头:“我来为福尔摩斯小姐送东西。” 莱德利“哼”了一声,抬腿径直离开。 等到他走了,女仆才赶忙走上前敲门。 福尔摩斯小姐也太可怜了,她不免心想:福尔摩斯小姐只是去福斯特上校家中做客了呀! 诚然一名未婚姑娘独自应邀,是不太妥当。但这也不是私人聚会,而是聚集了很多人的牌局,也算不上失礼。 更何况,上校本人还是宾利先生的朋友呢。 谁能想到福尔摩斯小姐只是回来晚了一点,莱德利·德尔贝先生就大发雷霆。 至于他口中所谓“不三不四的人”,不会指的是那几名英俊非凡、谈吐优雅的军官吧。 相比较之下,粗鲁又强壮的莱德利先生,才像是不入流的。 女仆进门就听到桌边的啜泣,更是同情起来福尔摩斯小姐来。 “小姐,”她的声音放缓三分,“我来送换洗的衣物。” 伊拉拉在书桌边扭过头,擦了擦眼泪:“放到床边就好。” 女仆抿了抿嘴角,从自己的口袋中抽出手帕,走上前递给伊拉拉。 与此同时,女仆也看到伊拉拉的书桌上,放着写了几行的信。 “你是在给兄长写信吗,小姐?”女仆为了转移话题,主动开口。 伊拉拉摇了摇头。 “我不想二位兄长担心,”她垂眸,“是写给班纳特家的小姐们,我想找个借口,请她们来陪陪我,这样莱德利表哥也不好再发脾气了。” 真是贴心又懂事!女仆忍不住心生怜悯:到这个地步,福尔摩斯小姐也不想添麻烦呢。 班纳特家的小姐们,虽说年纪小的几位着实没礼貌,但也胜在活泼热闹。请她们过来,福尔摩斯小姐大概就顾不上难过了。 “我来帮你送信吧,福尔摩斯小姐。”于是女仆善意地说,“今晚就去。” “这、这合适吗?”伊拉拉惊讶地瞪大眼。 “我是本地人,路我很熟,”女仆说,“一小时就能到,是送给班纳特家的大小姐?” “送给二小姐伊丽莎白,我和她关系最好。”伊拉拉顿时不哭了,她赶忙拿起笔,“我这就把信件写完!” 见她恢复了精神,女仆微微展露笑意。 她等待伊拉拉将信件写好、放进信封里,而后与眼睛红红的姑娘道了声晚安,赶忙拎起裙角,出门送信去了。 房门“咔嚓”一声再次合拢,伊拉拉长舒口气。 她立刻收回了委屈又可怜的表情,速度太快,连眼眶里的泪水还没收回去呢。 听女仆的意思,折返需要两个小时。 够伊拉拉跑路了! 支开照顾起居的女仆后,伊拉拉立刻拉出了自己的行李。 既然是私奔,那肯定要轻装而行,伊拉拉拿了两套干净的衣物,然后转头直奔梳妆台。 做人要言而有信,首饰盒还是要抵押给莫里亚蒂的,但她在赌桌上可没说里面的东西总价多少。 伊拉拉挑了几枚轻便的戒指,掂量一下,价值约五十英镑左右。 十九世纪,一名职业为速记员或者家庭教师的单身女性,在伦敦一年的收入大概也就这些了。 她将戒指揣进兜里,也没忘记拿好从当铺买下的眼球吊坠,而后伊拉拉打开窗子。 理论上来讲,还是换身裤装更方便行动,但在这个时代,“淑女”是不能穿裤子的,来不及淘换了。 内瑟菲尔德庄园的客房位于二楼,伊拉拉探出窗子一看,不到两米的位置就有为一层遮雨的台面,她完全可以跳下去。 完美! 这点难度,还没小时候和歇洛克上树掏马蜂窝难呢。 就是裙子不方便活动,伊拉拉想了一下,干脆放弃了穿外裙,而是统统塞进行李。 ——反正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伊拉拉把包和鞋子往下一丢,她穿着无比轻便的衬裙,就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伊拉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翻出了内瑟菲尔德庄园,并在庄园的树边打开行李,再套上衬裙和鞋子。 是的,跑路就是这么容易。 这可是十九世纪,打死那群绅士淑女们,也想不到会有未婚小姐做出这种“荒唐事”。而对伊拉拉来说,要不是为了搞清楚莫里亚蒂到来的缘由,她早就走了。 伊拉拉飞快换好衣物,正在系外裙带子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低低的呼唤。 “……福尔摩斯小姐,是你吗?” 嗯? 伊拉拉一愣,直接扭头。 居然是乔治·威克汉姆!她有些惊讶:“不是约好了在梅里顿见面吗?” 威克汉姆听到伊拉拉的声音,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靠近:“我怕你一人去梅里顿不安全,想来接你——我的天,你在干什么!” 走近之后,威克汉姆才看到伊拉拉居然衣衫不整,小腿处的衬裙还露在外面。白皙的脚踝在月色之下若隐若现。 英俊的青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是淑女应该做的事情吗,他人都傻了! 原本威克汉姆觉得,既然她决定和自己“私奔”,哪怕是假的,他也将伊拉拉·福尔摩斯拿捏了八九分。 毕竟是真是假,他说了算,何况这相当于福尔摩斯小姐将名节完全交给他。若是她还想好好结婚,就得小心对待威克汉姆的存在。 这叫乔治·威克汉姆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但没想到,这几分自信,在看到刚刚的场面时一扫而空。 拿名节威胁,那也得在乎名节才行。 她都敢在室外换衣服,像是会在乎这个的人吗?!威克汉姆又惊又怕:他究竟招惹了什么怪物啊? 他赶忙背过身去:“你,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伊拉拉莫名其妙:“你才没穿好衣服呢。” 她明明都穿好外裙了,只是没来得及穿鞋而已。伊拉拉迅速抚平外裙,套上鞋子:“说什么担心不安全,你怕我后悔,是吧。” 威克汉姆干笑几声。 毕竟威克汉姆的债主已经找上门,而他又当着福斯特上校的面欠了新债。 明天一大早,这消息就会传遍梅里顿。可以说威克汉姆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牢牢抓紧伊拉拉。 一想到被一名未婚小姐反过来“勒索”,威克汉姆心情就不美妙。 他瞥向满不在乎的伊拉拉,只觉得这位小姐很是可怕:算计他入套不说,还完全不在乎名声。就算再大胆,把脚踝小腿展现给男人看,也不害羞! 可不能放松心神。 威克汉姆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朝着露出笑容:“我们快走,再晚怕是连马车都没有了。” “没关系。” 伊拉拉朝着威克汉姆招了招手,带领他穿过内瑟菲尔德庄园的后方,来到大路。 一辆马车早已在距离庄园十分钟路程的位置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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