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需要。 迪卢克身体微动,他仿佛在虚空中听到了她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 隔着时空,隔着记忆,想要传达给他的话。 苏醒之初就预见了别离吗? 所以不愿意再次产生交集。 但又为什么设计绑定呢? 时空重合,那一天同样阳光明媚,沐浴在阳光下的人笑盈盈地等着回答。 只是这次,她等的不是系统。 那抹笑容之下仿佛赌准了……今日一幕的发生。 ——没错,她在赌! 她把命运交给了天意,无论绑定是否成功,迪卢克都不会成为她的阻碍,就像……现在。 她赌的从来不是答案,而是自己的坦诚。 深知自己不会毫无保留的把所有事情告诉迪卢克,所以用这个方式袒露了一切。 而目的是什么? 只是我的信任?还是那份已经重复三次的缘分? 或许都有。 嗯,都有。 她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的贪心。 ——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所以,你要退出吗? 虚空的笑语再次问道。 迪卢克没有办法隔着时空回答那个不存在的提问,只能压着心底的那份悸动说道: “不会,他只会尽可能的同时保下你和蒙德。” 可能是这样的回答过于苍白,问题仿佛又转了回去,迪卢克干脆转移话题道:“不过,你的回答倒是挺出乎我的预料。我还以为,你把他放在了计划的对立一面上了。” 他没有说出反派两个字,毕竟明奚在他使用本体身份的时候,也没有过大的恶意。 就是排斥,表面客气,但能明显感受到的疏离和排斥。 那是绑定不成功,他会享受到的“待遇”,直至事情结束,她都会避着他。 想到这里,某些人的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了。 但这种微妙的情绪在明奚那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她感觉她的迪卢克把她当成了跟迪卢克老爷作对的“坏人”,立即生出了反咬一口的想法。 “怎么会?”明奚一脸你怎么还说自己坏话的震惊回道,“迪卢克老爷的好,人尽皆知。他要是坏的,你不也就坏了?不过,非要说缺点的话……,对‘反派’来说,他管的真的有点宽了。” 说完,明奚还叹了一口气,哀叹自己这个“小反派”的苦命。 “嗯,你说的对。”迪卢克不想再讨论他是好是坏的问题了,继续询问明奚的计划,“ 所以,你是明白这件事的操作风险的,那你打算怎么控制收集来的深渊力量?” “控制?不不不。”明奚一副你还是没明白我意思的模样摇了摇头,摸向自己的脸,“都说我不会把泥抹到自己脸上了。我当然是有更合适的方法,如果那个方法不行,或许……” 不行其实也就不用挣扎了,没必要受那种罪。 明奚心里是有自信的,但就怕老天爷跟她开玩笑。 不过,这个世界可没有老天爷,她一定可以的。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明奚继续道: “这个事情的难度在于收集回来的深渊能量如何储存。我的身体肯定不行,但你忘了,我们身边不就有已经成功的例子了吗?” “没错,是锚点。”因为这也是明奚她自己的猜测,所以没必要让完全不知情的人去猜来猜去,她直接说出了答案。 随后,她打开了地图。 阳光下,透明的地图被光线穿透,缩小后的蒙德青蓝氤氲,唯有那一个又一个锚点依旧灰白,仿佛它们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古文明遗留,提瓦特居民无法使用,贯穿地脉…… 而现在,那零星几个蓝白又仿佛在说——它们可以用。 “嗯……”迪卢克轻微点头,他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但直觉告诉他,还缺了点东西。 “缺少了调温装置,更应该说净化深渊力量的装置。”明奚直接回道,“现在勾连锚点的地脉网络中填充的是种核外溢又融合后的能量,我们玩家能用,其他人还是不可以。” “所以,想要把收集来的深渊能量填充进去,还需要加一个流程,净化。” “不需要净化到9℃,地脉就像干涸的河床,水温稍高一点也能流淌。就是我用锚点的时候可能会被烫一下。” 随后,明奚手指指向龙脊雪山的中心位置,“而据我所知,能够净化深渊,又离我们近的,只有……寒天之钉!” “只需要一点点,或许打无相冰也可以,总归都得试试,先去打无相冰吧。它们离得那么近,说不定成分一样。” “即便如此,还是需要你来中转,你所说的这两样东西对你的身体……灵魂的负担应该也很大吧。”迪卢克有些不太赞成明奚的冒险想法。 “想干大事,必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共识吗?”明奚无所谓的笑了笑。 看到明奚这副无论谁来我都要试一试的态度,迪卢克只能叹气道: “那你还真的挺适合干一番大事的。之前也是,明知道按剧本演戏,其他玩家会伤害你,你还是做了那样的计划。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实在……” “嗯?打住、打住。”明奚立即喊停,纠正道,“那肯定是计划不够完善导致的啊,我这么怕疼,怎么可能会为了演戏找人害自己。” 说着,明奚怒道:“我当时肯定想的是,大家都是玩家,他们肯定不会下死手。哼,结果,这两个玩意儿竟然把我当原魔打!” “嗯,深度剖析一下的话,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迪卢克点头,“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吧,作为队友,不太合格。” 明奚:“嗯嗯,他们哪能跟成熟,稳重,又靠谱的迪卢克老爷比啊。” 迪卢克:“……我不是在跟他们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明奚:“哎呀,我就是想夸夸你嘛,不要这么认真啦。” 迪卢克:“嗯。” 明奚:“其实,他们不靠谱反而正常。我要是偷盗者,我也不会选我这样太正常的玩家。一心只想跑路,单干。能在芸芸众生中选中他们,人家还是有点实力的。” 迪卢克:“确实,靠不靠谱也要看视角。事实证明,他这次挑人的眼光不太行。” 明奚:“虽然听着不像好话,但姑且当你夸我了。” 迪卢克:“有没有可能……你是第一个被选中的玩家,然后……坑了他?” 明奚:“不可能。选我……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没错,就是这么的自信!!! 不过,随后她又迟疑起来,思索道:“如果你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小系统的身份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绑定了她,发现她不好坑,就把她和原来身体上的灵魂给调换了? “不对,提瓦特本地人与系统不适配。并且,唯一能让他下手的节点,应该只有我三岁的时候被深渊教团袭击那次,那这个猜想就有一个很大的破绽了。” 迪卢克:“破绽?” 明奚:“小系统,她、识、字。” 迪卢克:“……”好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猜,我的到来就是一个意外。毕竟世界都有裂缝了,吸进来点什么,不都很正常?” 明奚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才不得不冒这个险。 世界重启的形式谁都不知道,还有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记忆可以一次一次的重复,但时间不会停止。 她真的赌不起! 万一最后转生失败,那她的灵魂几乎是三不靠了。 应该说,只能被系统收编! 为了活下去,打白工! 随后,明奚把自己猜测的处境跟迪卢克大致说了一下,然后用十分同情的语气叹息道: “小系统的身世还真不能细品啊,搞得我都有负罪感了。” 迪卢克:“只是继续维持原状,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你不知道,在我与她短暂的相处中,我发现,她的世界里没有坏人。即便是偷盗者,她都会为他感到惋惜。”明奚直视迪卢克的眼睛询问道,“你知道一个可可爱爱的人,想要可爱一辈子需要的必备条件是什么吗?” “需要有人去为她做那些不可爱的事。”明奚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答了自己。 “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人,那些人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保下小系统的灵魂?” “每天开心的人,离开亲人不会痛苦吗?”明奚又问。 “但她没有,她只在为任务烦恼。”明奚指向天空,“离开这个世界,她的记忆就会被重置。无需猜测,这是必然的事实。” 明奚将手放了下来,伸向迪卢克,决绝道:“我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我……绝不接受这样的未来!你忍心吗?你忍心我也变成一个被随意安排任务,然后每天活在被销毁威胁中的无机生命体,一次又一次被清除记忆的可怜虫吗?” “所以,帮帮我吧。”明奚笑道。 “嗯,我……” “杀了我。如果我失败了,我宁愿化为风起地上的一缕轻风。” 伸出的手未能相握。 但也抹不去阳光下的……那份决绝。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把蒙德所有锚点走一遍需要很长时间,准备准备,我们尽早出发吧。” 迪卢克重新站回原本的姿势,柔声道:“蒙德风景很美,其实就算不成功,也可趁这个机会好好欣赏一下……” “……我陪你。” 良久后才说出来的三个字仿佛与他们讨论的事情毫不相关,但明奚又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果然还是你好。”明奚抬起另外一只胳膊,直接蹦下栏杆,“来,抱抱。”
第57章 “我没有看错吧,那是迪卢克老爷?抱在一起看不清呀。” “你肯定看错了,中午传来的情报,人在雪山呢,不可能这么快到蒙德城。刚才也只进去了一个。嗯?不对啊,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哎呀,你别挤,这个位置好像能看到…红色的头发…那不就是迪卢克老爷?” “嗯……,好像…确实……,虽然红头发的也不止……,要不…我们上三楼看看?” “不不不,距离这么近,万一被发现,我们这个月的奖金可就要遭殃了,不过……” 说话的两个人挤在一扇窗户下,齐齐抬着头盯着斜对面的三楼阳台,但就是看不真切。 焦急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后真的开始考虑三上楼。 但是,被观察的人可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还没等他们有动作,阳台上的两个人就进了屋。 他们等啊等,一直等到第二天,都没见有人再出来。 不但没人出门,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仿佛那座房子根本无人居住,他们昨天看到的其实都是幻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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