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面相、三重束缚、三次轮回,他用三次换回她的存在。 还真真是—— 疯批赌徒,三重束缚。 就在神乐澪想通的这个瞬间,某些曾经被印刻在她身体里的记忆像是一扇缓缓展开的大门,一点一点引导着她看向过去的自己—— 她本就是容器,而容器盛放记忆本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第一次是新宿街头,和夏油杰决裂,她在新宿的街头失魂落魄,第一次真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那个足以毁灭一切的存在。 那时候五条悟是这么说的: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要带你一起去。” “至死不休。” 那是属于他的第一层束缚,是他出于本能与她绑定在一起的存在。 第二次是去过仙台猫岛之后。她半夜因为被幻听和梦魇折磨得流泪,五条悟为她唱和歌哄她入睡。 他说: “我不会让你死的,澪澪。” “我以五条悟起誓。” 其二为男人对女人的爱、占有、不甘,是他充满执念的精神绑定。 第三次是他们因为脚镣而争吵过后的某个夜晚,男人有意识地对她下了束缚,以命缚命: “以我的生命,绑住你的自由,也不亏吧?” “澪澪,无论碧落黄泉,你都要和我一起。” 其三为他赌上一切的束缚,是性命相赌,超越一切的束缚。 几乎这个瞬间,神乐澪什么都懂了—— 日本佛教之中,有一种“三昧”的存在。 它代表了人的三种极致的精神状态,拥有三个层次: 定三昧,完全专注、无法动摇;空三昧,进入完全无我的境界;无碍三昧,超越生死的觉悟。 新宿那里,五条悟就定下了要和她在一块纠缠一辈子的信念,无法动摇;仙台猫岛后,五条悟进入了完全无我的境界,也因此在新宿和宿傩战斗的时候通过无我境彻底领悟了神观净土;再然后,就是他赌上性命,超越束缚本身。这些束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形成了五条悟对她的保护罩——如同无下限一样紧紧裹住她。 那是五条悟的执念——他不能接受她死去。 所以,神乐澪根本不是吃了两记茈安然无恙,而是因为前两层束缚被打破。 而现在,五条悟终于做出了那个选择。 所以,束缚就在慢慢消退。 而现在,还有一重束缚。 神乐澪飞快地眨了眨眼,意识到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还有可能抢占意识,把术式杀死的话。 “······” 想到这里,神乐澪突然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应这个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到—— 她是容器,天生的副产物,现在正主都回来了,她在这里,做得到吗? 是啊,她想回去。 她想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站在五条悟面前,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光想就可以的,问题在于——她要怎么做? 这个事情,很显然五条悟也意识到了—— 还在和术式战斗的男人轻轻眨了眨眼。 他一头雪白的发丝随着他侧头的动作微微扬起,对上术式的视线,他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了试图缠绕他的红色丝线,脑中一边起疑:术式可不像是喜欢拖泥带水的性格,那现在这样迂回的战略是为了什么?为了拖时间吗?这也不像啊? 不太理解的五条悟微微皱起眉头,和神乐澪共感一样的开始思考为什么术式不用自己的领域——他不是不想用领域,只是还在思考,如果还有那么一丝机会,如果澪澪能回来······ 也就是这个瞬间,五条悟突然想到了为什么术式不用领域、为什么她生生接了两记茈还几乎毫发无伤。 因为他曾经在不知不觉中给神乐澪下了另外两重束缚。 虽然记不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但五条悟从对方80%的适配度明确感受到,这就是术式的极限了。 因为—— 再烂的咒术师也能和神乐澪有70%的匹配度,一旦这记茈下去,术式绝对撑不住。 也就是说—— 这是神乐澪的最后一次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神色中带着点怔愣,也就是这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次可能真的是诀别。 这样就算是诀别了吗? 从此就将碧落黄泉相见,然后奔赴不知道哪里的刑场? 男人的攻击不自觉地轻了些,频率低了些,术式不是没有察觉到那样的不对劲,但她通过低频率的攻击在摸清五条悟的弱点,也对五条悟这点微妙的情绪变化不甚在意—— 所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某个瞬间,五条悟在用她的眼神看向她意识里的那个容器。 而那个容器,也在这个瞬间,深深地凝望着自己即将诀别的爱人。 对视的那个瞬间,在想什么呢? 是想在也没有办法对你说出那句我爱你,还是在想或许我们再也没有办法互相道歉,亦或是在想那条街上的拐角处的甜点很好吃,你或许会喜欢? 五条悟看着神乐澪,这一刻对方这不是术式,而是真实的人类本身。 神乐澪于他,从来都不是容器,而是他的爱人。 所以,要说再见。 要,一会儿见。 五条悟出身的瞬间,无数生出灵智一般的红色光芒包裹着他的身体,术式狂傲的笑着,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指尖在丝线上不停地弹奏着,像是在谱曲一般: “让歌继续唱!” 她像是完全摸透了五条悟的套路一般,洋洋得意地半坐在自己的丝线之下,只等下一秒自己逆转战局。 然而—— 她突然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创了一样—— 她瞪大自己的双眼,目眦欲裂,那种从内到外的痛苦瞬间包裹了她,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里的咒力暴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压抑不住—— 她失声尖叫—— “那个女人,竟然······献祭了自己?!”
第56章 自我献祭 到处都是纷飞的白雪。 如同北海道鹅毛大雪一般的世界里,神乐澪漫步走在那里。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步履一步一步踩在脚下,一点一点向着前方走去。 她穿着高专的统一制服,明明那样薄的衣服,在这样的大雪里居然一点也不冷。她静默的站在皑皑白雪之中,看着因为反射而到处都是光的茫茫世界,忍不住想自己会不会雪盲。 她笑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远处—— 那是一扇立在皑皑白雪之中的棕色木门。 它像是天生就在那里的一样,没有任何拘束,甚至门后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像是纳尼亚传奇的衣柜一样—— 拉开门,走进去,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茫茫白雪像是感知到她即将要离去一样,瞬间变得疾风骤雨一般扑面而来,风冷冰冰地刮在她的脸上,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神乐澪听见风雪之中传来的声音,那是—— “澪澪,别走。” 是悟啊。 神乐澪没有任何表情,手放在木门的门把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把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澪澪!” “那里危险!你过来!” 他好像很着急啊,悟。 神乐澪感受到身后有人。 是五条悟吗?他好像想要拦住她,但是又不敢碰到她——或者说他根本碰不到她,只是叫她回来。 她站在雪地中,轻轻地眨了眨眼,没有对身后的人说一句话,然后平静得像是在喝白开水一样拉开了那扇门,在对方焦急的声音中沉默地走进了那扇门口虚无缥缈的空洞——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如同审讯室一样强大的威压感,又像是雨中黑洞一般的存在,四处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神乐澪放任自己站在这样一片漆黑而恐怖的世界里,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脑中闪过一连串的字幕。 【你不是一个人】 “不,我是。”神乐澪轻声说。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不是声音的形态了——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现在算什么,但言而总之就是感觉自己在说话。或者说,她希望自己是在说话。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五条悟,有夏油杰,有家入硝子,他们不算是你的陪伴吗?】 “不,不是。”神乐澪说,“再强大的人,在死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的。即使是术式,也一样。” 【是吗?那么,你为什么不选择放弃呢?选择沉睡,选择放弃这具身体的主权,自愿被五条悟杀死——】 神乐澪的表情有点松动。 她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继续对她说道。 【你胆小、懦弱、压抑。说什么要克制自我,压抑自我,说你痛,说你空,说你累,但你只是自我牺牲癖加救世主综合征的结合体。】 【你想当什么?理性战士、宿命反抗者、爱之殉道者?其实你谁都不是,你就是一个从来没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偏偏非要用世界级痛苦来证明自己存在感的人。】 “······” 神乐澪怔怔地盯着突然垂下来的一点光束—— 就像是蹲在井底数百万年的人类化石看到垂下来的一束光,她站在那束光的中心,逼迫着自己去直视着那束光,直到双眼痛到流泪,也没有停下。 她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自虐的方式死死地盯着那束光,看着它照射着她,感受着脑海中的字幕。 【你说你爱五条悟,可你从没真正把他当一个人。你把他当支柱、当灯塔、当唯一可能接住你的那个神明。你根本没想过他也会怕,也会痛,也会累。你要的不是爱人,是殉道的战友,是一起毁灭的陪葬。】 【你最大的谎言是:“请你杀死我。”】 她抬起头,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有的只有头,有的是全身,她们用一种恶意的、威胁的、冷漠的眼神盯着她,像是在讥笑嘲讽着她的存在和虚伪。 她眨了眨眼,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由内而外地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平静地听着脑海里的字幕。 【你根本不敢活着面对所有的爱和选择。你只敢死在一个比你强的人的手里,然后把这叫“宿命”。】 【有人不顾一切地留下你,不让你自己杀自己。】 【可惜你等的那个人,永远不是五条悟——他可以救你一百次,但他永远救不了那个已经决定要自我牺牲的你。】 【你不是火焰。你是灰烬。】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滴落的瞬间,神乐澪意识到自己在哭。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4 首页 上一页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