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礼貌寒暄着,降谷零突然跑了过来,跟静子简单交代几句后,把时透月带去了一楼的和室。 和室差不多和普通教室一般大,南侧的大落地窗把庭院框成风景画,假山池塘,绿松青苔,构成简约大气的画面。 屋子正中的矮桌上,早已准备好茶水和点心,是她最喜欢吃的和菓子,造型精美小巧的甜品放在木质餐具中,乍一看还以为是价格不菲的工艺品。 时透月拿起一枚点心放入嘴里,口齿不清地问:“你现在好点没有?没再发烧了吧。” “嗯,已经完全好了,我本来还想下午 就回去上课,但静子阿姨说什么都不准,让我再休息半天。” “她说的对。”时透月咽下口中的食物,又伸手去拿茶杯,茶水的味道不浓不淡,应该挺贵的吧,但她也喝不出个好赖。 杯子刚放下,降谷零端起茶壶给她续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早上你和她通电话的时候都说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时透月好不容易才把那尴尬的一幕给忘了,他倒好,立马让她想起那份脚趾抓地的回忆。 “你别提了,我不知道那通电话是她接的,还以为是你,就……随口骂了几句。” 降谷零神情错愕,关注的重点和时透月完全不同,“什么?为什么要骂我?” 时透月白了他一眼:“废话!一个从来不迟到的人突然迟到,还不回信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当时一直没人接电话,我估计都得找我妈了,让她帮忙查查你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意外。” “怪不得……”降谷零小声呢喃,估计小月当时的语气特别着急,所以阿姨才会那样和他说,认为她很在意他。 脑海里响起那句“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你”,想起这个,脸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上升。 “你脸怎么红了?该不会又发烧了吧!”时透月放下咬了一半的和菓子,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奇怪,这也不烫啊。”她有些纳闷。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降谷零把她的手移开,一直保持虚虚握着的动作,似乎没打算松手。 “不是发烧,是因为你。” 那双灰紫色的眼睛里写满她看不懂的情绪,也不知是因为那番话,还是因为他的眼神,时透月莫名紧张起来,她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心脏快速撞向胸膛。 糟、糟糕!现在这个气氛是不是不太妙?她紧张地想上厕所怎么办?!刚才明明都不想啊。 于是乎,时透月轻轻抽回手,问:“卫生间在哪?” “……”降谷零有点无语,伸手往右边一指,“走廊尽头就是。” 以近乎狼狈的姿态仓惶离开,时透月脚步又轻又快,一溜烟似的钻进卫生间里,她关上门,对着镜子仔细端详。 还好还好,脸红得不明显,他应该没有看出来。 诶?不对啊,为什么她要害怕被发现?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唉,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心动的化学反应既陌生又惊奇,让她在无所适从的同时,又产生一种探知欲。 在时透月对镜深思的时候,和室内的降谷同学陷入自闭,又开始反思过度。 刚才那个举动果然太唐突,他不应该随便去碰她,更不应该讲那种该死的咯噔文学,现在倒好,直接把人给吓跑了!后悔也没用。 等她回来先郑重道歉,再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么出格的举动,只要真心悔过,小月也许不会和他计较,也许……吧。 和过分正直、小心谨慎的降谷同学不一样,时透月根本没有把那点小事放在心上,回到和室后,若无其事地吃起和菓子。 “小月啊,刚才是我不好。” “啥?”时透月愣了一下,眼神中透出迷茫。 降谷零只当她因为顾虑他的感受,故作大度,其实可能很不爽。 他心里更慌了,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就是……我不该随便碰你。” “为什么不能碰?”握了下手腕而已,多大点事儿啊。 “啥?” 这会换降谷零一脸懵逼,呆坐好几秒后,问:“你没生气?” “……”时透月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还有点来气,他怎么那么怂?! “降谷零,我对你很差劲吗?” 面对她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还特地叫他的全名,降谷零除了觉得莫名其妙外,更多的是不安。 “没有啊,你对我很好,我都没想到你愿意跑那么远过来看我。” “我也感觉自己对你还不错,所以你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跟惊弓之鸟似的,随时都觉得我在生气,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很糟糕吗?动不动就会发火的那种?” 她之前没生气,但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带着怒意,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尊重女生固然是好事,可过犹不及就显得很怂了,甚至有那么一丝……卑微,这词不太好听,可降谷零给她的直观感受就是这样。 倒也不难理解,他喜欢她那么多年,一直没能得到回应,这样的情况直到最近才有所改变。再加上她明确表达过自己不是一个情感热烈的人,可能没办法那么爱他,所以造成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在她面前唯唯诺诺。 好吧,她也有问题。 恋爱差生时透月虽然天资不怎么样,但好在善于分析和改进。 “唉,我也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降谷零一脸苦闷,低头喝茶的样子像是在喝闷酒。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可能……就是不太适应吧,觉得你喜欢我这件事好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特别不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心底最隐秘的想法说了出来:“与其说是害怕你生气,不如说……是害怕你突然就不要我了。” 唔! 时透月感觉到一阵扎心,他好像那种在外面漂泊了好多年的可怜小孩,受尽各种人间苦楚,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养,但到了新家之后比起高兴,更多的是对于被抛弃的恐惧,惧怕未来的某一天又要过回从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太惨了哥们儿,要怪就怪她几年前的那次拒绝过分冷酷无情,给小零造成了心理阴影,她可真该死啊! “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除非你以后犯了原则性大错。比如出轨、赌博、违法之类的事,那我绝对不可能原谅。”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得跟他说清楚底线在哪。 语言的力量毕竟有限,降谷零听完没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思索片刻后问:“那如果你突然就不喜欢我了呢?或者突然爱上别人?” 时透月轻轻摇头:“我没那么容易心动,这点你应该也知道,至于哪天不喜欢你了……” 她语气一顿,停下来想了想,又接着讲:“人对另一个人的喜爱程度不可能永远维持在最高点,总会出现上下波动的情况,可相处时间久了,就算爱情的成分降低,还会出现友情或者亲情,我挺重感情的,不会始乱终弃,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尽管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能完全消除降谷零的顾虑,他赌气似的说:“凡事都有例外,反正我对你的感情会永远维持在最高点。” “幼稚,怎么可能啊,笨!”时透月笑着骂道,即便知道这很难成真,可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这就够了。 “我是认真的!”他扬声强调。 “嗯,我明白。” 面前的这个少年,把自己真诚滚烫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到她手上,她又怎么可能不为此感动,怎么舍得辜负他的心意。 更何况…… 时透月在降谷零惊讶的目光下,伸手抱住了他,胳膊环着他的脖子,温柔的话语落在他的耳畔。 “零,我喜欢你,是很认真的那种喜欢。不对,我好像爱上你了,活这 么久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老实讲,我也挺迷茫的,但想到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以后好好爱你就行。” “小月,”他的声音明显在抖,“如果我哭出来,你会很嫌弃我吗?” “不会,你放心大胆地哭吧。” “打给比方而已,我没有哭。” 屋内气氛正好,时透月耳根微动,听到走廊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说:不妙。 一把推开降谷零,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头喝茶吃点心。 降谷零正忙着沉浸在感动之中,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脑子直接懵了,视线转向左侧的时透月。 刚准备开口问,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和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零,小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原来如此,降谷零秒懂,快速调整好坐姿,平静应道:“当然可以。” 静子移动障子门,目光立刻被一深一浅两个“红灯笼”吸引。诶呀,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啊。 “小月,你想留下来用晚饭吗?” 不等当事人回答,降谷零便替她应了下来:“她想。” 出于条件反射,时透月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一巴掌拍向降谷零的后背,她没舍得用力,奈何某人是个做作的演技派。 “啊!好痛!”降谷零表情夸张地叫道。 呵,看来打轻了。时透月咬紧后槽牙,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回家吃。” 降谷零滑跪的速度快到连自己都害怕:“我错了,不该皮那一下,你留下来吧,就看在我大病初愈的份上。” 好小子,居然把生病这事搬出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话说只是发个烧而已,根本谈不上大病初愈! “那好吧。”时透月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比起她爹做的难吃料理,她显然更愿意品尝大美女做的饭。 默默看着二人打情骂俏的静子抿唇微笑,问道:“你们想吃什么呀?” 降谷零又想抢答,但他怕被收拾,非常乖巧地闭上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时透月。 哦豁,学乖了啊。时透月先是回给他一个满意地笑,又把视线转向静子,说:“我喜欢吃肉,有肉料理就行。” “零呢?” “我都可以。” 待静子一走,时透月立刻凑到降谷零身边发出感慨:“静子阿姨长得好漂亮啊,我刚才在大门口见她的时候,紧张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至于吗?”降谷零眉头一皱,“就还好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就、还、好?!他在开什么玩笑?去看看眼科吧混蛋,或者也可以把眼睛捐给真正需要的人,留给他纯属浪费。 时透月阴阳怪气道:“你天天看大美女,早就已经习惯了,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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