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再玩这个游戏了。 不再躲在幕后,在所有部下面前现身,他的命令无需再经过任何人的传达。 妮可罗宾背叛了,无所谓,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他可以再多留片刻那家伙的性命,直到他们的合作达成。 而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 —— ……付出的代价,比预期多了些。 草帽小子。简直就是个捏不死的臭虫。 但是没关系,历史文本就矗立在他面前,只消等罗宾解读其上的文字,他就能得知「冥王」的下落…… “……这里只记载了阿拉巴斯坦的历史,”那女人说,“没有一个字提到「冥王」。” …… 为什么? …… 他的计划里,可没有失败这一项啊。 …… 再睁眼,已经身处无尽地狱。 其他的囚笼们正肆意狂笑,迎接他们的新成员。 他歪着头,将视线落在条纹相间的囚服上。 ……这衣服可真是没品透了。 …… 好想抽烟。 …… 这里比沙漠还要一成不变。 或者说,什么也没有。连时间的流逝也没有。 他只能勉强凭借脑海中的回忆,来给自己的存在界定坐标。 在无边黑暗中,他的记忆却变得清晰,足以去追忆一切细节,即便是三四十年前的经历也仿佛刚刚在眼前上演。 年幼的男孩,驾着简陋的小木船,将全部命运交给海浪。 在人与人的灰色间隙中穿行,最后停在某个小小的、隐蔽的港湾。 捂着伤口躲在阁楼里等待死神,等来一个红发的女孩。 丝线扯动皮肉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 银色的丝线缝上他的伤口,也把两个孩子缝在一起。 从那时起,两人算是「同伴」了吗? 会思念彼此的,同伴。
第41章 在此地 “推进城,那是一个怎样的监狱?” 闻言,坐在餐桌前的海军将领发出一声轻笑。 “美丽的女士,你不会想要知道那种恐怖地狱的模样的。” 见这个话题足以引起面前女性的兴趣,海军将领停下手中的刀叉,搜肠刮肚地讲述他对推进城的所有了解。 “我曾经将犯人押解到那里,”他说,“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严防死守,就连苍蝇也飞不出来。哪怕站在推进城的大门之外,也能听到囚徒们不绝于耳的惨叫声,那种感觉,光是回忆一下都觉得恐怖至极。” 他夸张地抖动一下肩膀,恰到好处地将胸前闪亮的勋章展露出来,希望能引起对方的关注。 只可惜女性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依旧在追问大监狱的情况。 “所有的犯人都会被押送到哪里吗?比如被抓住的海贼?” “——当然。无论是多么穷凶极恶的海贼抑或是罪犯,一旦踏入推进城,就再也见不到头顶的太阳啦!可以说,推进城光是呆在那里,就足以震慑整片海域的邪恶……” “诶…这么厉害吗?” 女子似笑非笑,用手托住下巴,唇边的弧度很淡,却令对面的海军看直了眼睛,连话说到一半都忘了该说什么。 “那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从中逃脱,对吗?” 海军开始结巴:“当、当然……” 女子笑了笑,站起身来:“听上去真是可靠。很高兴和你聊天,准将。你要的红酒已经为你打开了,别忘了到前台结账。” 那笑容看得海军晕乎乎的,下意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车厢门后,他才傻笑着将视线落回面前的餐桌。 桌上精致的红酒瓶,以及上面标签的价格,让他呆了一呆。 “等一下,这么贵的红酒?!这真是我点的?!老天,我可付不起——” 然而红酒已经被开启了,也的的确确被他喝到嘴里了。当这位海军冲到前台想要理论时,迎接他的是几个壮汉凶神恶煞的嘴脸。 壮汉们目露凶光:“怎么,有人想赖账?” “等一下,这肯定是误会了!”那位美丽动人的女士冲到双方中间,楚楚可怜道,“这位先生是优秀的海军准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低素质的行为?更何况,他挑选红酒的品味这样好,就连品酒时的风姿也是优雅至极,我不允许你们随便诬陷这位先生!” 想要理论一番的海军将领,还未骂出口的脏字胎死腹中,梗着脖子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最后花光了本月的所有津贴,支付了账单。直到他抱着红酒瓶到站下车,也没能从僵硬的状态中恢复。 “还是这么心狠手辣啊,小黛可。” 秃驴老板数着票子,甚是满意。 黛可妮斯冷笑:“最烦自视甚高的白痴,尤其是海军。” 列车抵达终点站七水之都,乘客们陆续下车,长长的车厢变得安静而空空荡荡。 黛可妮斯等人开始收拾餐厅,帮主厨大人一同准备员工餐。等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时,车厢门口也传来了惊喜的尖叫声。 “我们来得正好,是不是呀?” 跳进车厢的人,是七水之都车站的站长,可可罗老太婆,以及她的孙女蒂姆妮,还有一只会喵喵叫的兔子。 自打饱餐一顿正式开始在海上列车营业后,可可罗老太婆就很丝滑地蹭上了饭,过了几年,她年幼的孙女也加入了蹭饭的队伍。 什锦蔬菜烩饭,表面浇上几勺酱肉块满满的肉汁,简直香得让人恨不得将舌头也一起吞下肚去。 黛可妮斯花了几分钟,才将视线从一旁的报纸上挪开,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拌饭,送入口中。 即便那份报纸都快被她翻烂了。就连报纸首版,醒目加粗的黑体字「阿拉巴斯坦的天大阴谋,七武海克洛克达尔……」也变得有些褪色。 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也早也知晓了这个发生在几天前的大事件,并默契地都没有在黛可妮斯面前提起过相关话题。 为什么,怕她会因此难过吗? 黛可妮斯当然觉察到了身边不一样的气氛,她对此其实不以为意。 既然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就应该早早地做好了阴谋败露的准备。 不过以她所见,估计克洛克达尔那个狂傲自大的家伙,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失败吧。 一辈子追求挑战白胡子的男人,最后居然被刚出海不久的年轻少年击败,真想知道克洛克达尔当时的脸色是怎样的,一定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吧。 “黛可大姐姐,你在看什么?” 小女孩蒂姆妮好奇地将脑袋探过来,试图分辨报纸上的印刷铅字。 “被关入了推进城……喂奶奶,推进城是什么地方?并不是我们列车的停靠站呢!” 黛可妮斯忍不住笑了一下。桌上众人突然沉默,连咀嚼声都放缓了。 “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哦。”她笑着说。 大概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家伙了。 真是可恶,克洛克达尔。 黛可妮斯继续吃掉自己餐盘中的饭菜。 虽然之前说过,暂时不想要见到对方的话语,但要是一辈子都再不相见的话,可不是她想要的啊。 谁知道那家伙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真是可恶。 ……这下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吗? 视线向窗外眺望,一侧是七水之都的车站,砖石砌成的站台底部生着藤壶,另一侧则是正在迎接落日的海平面,天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情平静的淡橘色,在荡漾的海面上映出细碎的微光。 是很常见的景色,自从她来到七水之都,绝大多数的日子都长成这副模样,美丽又日常。 过去几年,在这样的日常里,她一边工作,一边在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有一个在心底会暗中思念牵挂的人,正在这片大海的某个角落里,不遗余力地筹划他的阴谋。 这个会让人微微一笑的认知,一直让她感到放心与轻松。现在这种放松感消失了,却多了一种「果然会变成这样啊」的感慨。 起身收拾餐盘时,她再次无意识地将视线投向窗外,有些恍惚道:“天色是不是,黑得快些了?现在才几点啊……” 可是再舍不得晚霞,夕阳也会落下去。 只有喷气的海上列车在车站之间往返,日复一日的工作还要继续。 偶尔她会来到属于自己的小小仓库里,见一见自己的老伙伴。 “谢谢你,阿斯巴古先生,整座七水之都,只有你给出的维护价格是最公道的。” 刚刚上过一层蜡的木质船舱光可鉴人,她站在船头握着船舵,短暂地回忆起过去的航海时光。 比如她第一次得到这艘「黑隼号」的时光。 “并非公道,而是员工价。”阿斯巴古还是一副没有任何起伏的平缓嗓音,“黛可小姐在海上列车从业多年,虽然惹怒过众多客户,但没有功劳也多少有一些苦劳吧,大概。” 黛可妮斯冷哼一声:“真是感谢你的仁慈啊,该死的会社长。” “嘛,别的不说,这艘小船可真是靓哦。”可可罗婆婆转着圈圈从船舱内晃出来,“虽说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了,但在设计和制造上却是丝毫没有马虎,嘛,看得出来小黛可你对它的维护还是比较上心的……” “不过嘛,为啥没有见过你驾船出海呢?” 黛可妮斯愣了一下:“……是吗?” 这样一想,似乎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出海了。 在海上列车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阿斯巴古就为他们四人准备了在七水之都的住所,从此大家算是正式有了落脚之地。 即便还保留着定期维护船只的习惯,但黛可妮斯的确已经记不起上一次驾驶「黑隼号」的日期,反倒是第一次踏上甲板的记忆变得愈发鲜明。 她听有人说,开始回忆过去就代表着和青春告别。 到了她这个年纪,当然不会再腆着脸皮说任何关于青*春的话题,却也明白,自己会理所当然地因此怅然若失。 可可罗婆婆扯着嗓子大笑:“嘛哈哈——一看就是海上列车的波浪不能满足你喽,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我说,小姑娘你需要出个海啦!船只会带你明白一切的!” 这跟驾船出海有什么关系?黛可妮斯表示不能理解,不过一般也很少有人能理解可可罗婆婆说的话,就算是阿斯巴古也一样。 但是日子还是会一天天过去。 又是一年的狂欢节,饱餐一顿的四人已经完全融入这个节日,可以开开心心堂而皇之地翘班旷工,就算一整条列车的客户都会因此饿肚子,他们也不会受到任何责怪。 毕竟,那可是狂欢节。狂欢节怎么能上班呢?于是搭乘海上列车的旅客们,也习惯了在狂欢节期间,自己携带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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