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有人生疑,她决定,找个借口,就说,自己曾经迷信仙门道法,结果不小心吃了假仙姑给的灵丹妙药,把自己吃出问题了。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妾身就不隐瞒了。其实妾身今日之所以说出那番话,便是因为,妾身喝了那神水。” “诚恳”地说了一句,她又道:“说起来,那神水可能有反作用。妾身喝了那神水,不知为何,心中反没了情爱,只剩些向上向善的念头。 她眼中写满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下药。朱楹看在眼里,却不知信没信。 他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窗子外头。 透过大开的窗子,他看到,山腰之上,人潮涌动。 心知朱棣快走出孝陵了,又朝着朝阳门方向看了一眼,他敛眉,道:“今日之事,本王不便与你计较。可有些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微一停顿,他声音越发淡漠:“本王既已说过,不会再回平山堂,你便趁早死了这份心。若日后,你安分守己,本王自会给你该有的体面。可若你冥顽不灵,继续自作聪明,那就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徐妙容:…… 她其实有一丝丝尴尬。 虽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可,前人砍树,后人背锅,她只得从善如流,说了一句:“好的。” 朱楹却没有回应。 他甚至无暇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又或者,他压根不在乎那话是真,还是假。 脚尖一转,他转身离去。 连声招呼都不肯打。 徐妙容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撇了撇嘴。 再见到月桃和月菱两个丫鬟,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月桃和月菱,已经恢复了人身自由,二人一看到她,便高呼“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吓死奴婢了,还好没事!” “阿弥陀佛,还好王爷把奴婢们捞了出来!” 王爷? 徐妙容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刚才朱楹说了,若她安分守己,会给她该有的体面。嫌疑已经洗清了,那么,捞人,便算是给她体面吧? 怀着这个疑问,她等着马车过来接她回去。 可,看到马车时,她才明白,何为真正的体面! 今日既然是去“做贼”的,她便没敢声张,只让人准备了黑油皂缦马车,又只带了两个丫鬟。而此时,马车华丽,仪仗俱全,护卫齐备,就连她留在府上的小丫鬟们,也被打包带过来了。 嚯! 她倒吸一口凉气。 做梦一般摆着势头回了王府,一进正房平山堂,留守大丫鬟月栀、月芽便呼啦一下迎了上来。 “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王爷又叫人回来另送了马车?” 月栀满脸写着疑惑。 月芽也急道:“可是下蛊的事,走漏风声了?” “可别再提这茬。” 月桃和月菱两个作为当事人,连忙摆手。 月栀和月芽不解。 徐妙容却道:“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了。我已经同王爷说清楚了,日后,谁都不准再沾这些歪门邪道。” “说清楚了?” 月栀一脸震惊,她与月芽面面相觑。没忍住,问:“王爷就没说什么吗?” “王爷说,让大家都安分守己,他自会给大家该有的体面。” “啊?” 月栀有些失望,“奴婢还以为,王爷态度缓和了呢。这……这这这……” 她看着偌大的平山堂,空空如也的床,“半年了,王爷还是不肯回来平山堂。” 半年了? 徐妙容眉头一动,说起来,她还是挺好奇的,她和朱楹,到底为何闹到如此地步。有心想试探几句,便假作酸楚,喟叹了一句:“其实,独守空房,也有独守空房的好。” “王妃。” 月栀欲言又止,她怀疑,王妃在口是心非。 想到口是心非,心中便觉酸楚,那话匣子,便不由得打开了。 “说起来也都是小事,王妃和王爷,乃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大婚时,王妃来了月事,身子不便,也就罢了。可后来……这都叫什么事?王爷如今一心住在九成斋,这平山堂,来来回回只有我们这些人,日子……”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徐妙容心中却涌起更多吃瓜的冲动。她怎么感觉,月栀这话是在说,她还没和朱楹圆房? 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两个人迟迟不圆房?什么样的矛盾,竟然能横亘半年之久? 她迫切地看着月栀,月栀以为她心中触动,没忍住,脱口而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那几个核桃扔掉。” 核桃? 徐妙容听迷惑了,什么核桃? “那核桃……” 她故意起了话茬。 月栀果然接口:“王爷喜欢玩核桃,王妃是知道的。千不该万不该,脾气上来,就把那几个核桃扔了。那可是王爷最喜欢的核桃,王妃扔了,王爷心里,焉能如意?” “我……我后来不是想改吗?” “王妃啊。” 月栀叹气,“心不是一日就变凉的。王妃从前喜欢穿什么衣裳,就非得逼着王爷穿一样的,错一点都不行。王妃喜欢三分烫的茶八分甜的葡萄,王爷不喜欢,王妃就说王爷不重视你。王爷只是没让小厮立刻来回话,王妃就摔摔打打。一日日的,王爷的心,就变凉了呀。” “王爷是皇亲贵胄,自是有脾气的。他说让你管好你自己,话虽难听,可私下里,咱们慢慢改就是。何必与他争执,又何必故意扔了他的核桃?” “王爷一向说一不二,他说要搬到九成斋,就该随他去,何必着急,又是故意放火烧小厨房,又是给自己下泻药,又是把王爷喜欢的书拿走了的。如此,适得其反,王爷反而不会过来啊!” “其实王妃,这些话奴婢早想说了。今日,不吐不快,还请王妃责罚。” 月栀一脸知错了的表情。 徐妙容叹气。 “我罚你干什么?你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良言。” 是良言。 可惜,当时为爱痴狂的她,根本听不进去。 又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她心中苦笑。她的爱,太浓烈,太窒息,是个正常人,都想逃离。朱楹逃到了九成斋,实在再正常不过。 来日方长,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些事,再说吧。 至于被所有人婉拒了的帖子…… 她问:“那帖子,是怎么回事?” 那会在马车上,月桃和月菱两个嘀咕,说什么太过分了,什么落魄了,什么新皇后可是自家。是自家的什么,她已经回过味了。 她,是安王妃。那么,便是大明开国功臣徐达的第四女,也就是未来徐皇后的亲妹妹。 朱棣登基,徐家水涨船高,她作为徐皇后的亲妹妹,自是与有荣焉。 只是这落魄了…… 忽又想到朱允炆的骚操作,心中便是一凛。 朱允炆看不惯叔叔们,身体力行践行着削藩,往死里削的那种。按理说,朱楹已经大婚,该去封地就藩的。 可他留在应天,那么,约莫日子是不好过的。 想想也能理解,朱楹,是朱允炆的眼中钉。她,是燕王妃的亲妹妹。应天人怕是避他们家唯恐不及,当然不会接帖子了。 但,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全部婉拒了。更何况,帖子是今日送的,大局已定,朱棣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按理说,再怎么样,旁人也该与她几分薄面的。 “是什么帖子?” 她问了一句。
第4章 不会要被拉去殉葬吧? 月桃将其中一份被拒的帖子拿了过来。 对上那张帖子,徐妙容看到:芳辰在即,诚邀夫人,六月三十,共赏夏花。 六月三十,也就是十三日后。 是……她的生辰? 她不动声色将帖子放回到桌上,月桃已经霹雳啪啦开始输出了:“王妃,你别气,是她们有眼无珠。她们不跟咱们玩,从今以后,咱们也不跟她们一起玩。” 月芽也接口,附和道:“咱们家已经小半年没办过宴会了,本想着,趁这次机会,好好地扬眉吐气一回。哪知道……这些人忒小心眼了,王妃别理她们。等皇后娘娘来了,到时候,怕是她们还要上赶着来请咱们呢!” 忒小心眼了? 徐妙容目光一顿,怎么感觉,她又惹事了? “我都忘了那些事了。” 她随口胡诌。 月桃却仍愤愤不平,道:“其实王妃又没有说错,她们捧高踩低,本来就像苍蝇,只配和苍蝇为伍!” 苍蝇? 徐妙容的嘴抽了一下。 结合那句“捧高踩低”,* 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何所有人都拒绝了她的帖子。 梁子不是今日才结下的,她的嘴,也不是偶尔才损的。“她”,原主,出身高贵,心高气傲。偏偏时运不齐,遇上朱允炆这么个小心眼的当政。 命妇们见她,怕是,没什么好脸色。而她见命妇们,估计也没说出来什么好话。 一来二去的,大家便相看两厌。 今日她专程叫人大张旗鼓地给人送帖子,怕是打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想法,想好好地显摆,并奚落大伙一回。 哪知道,众人还是不给情面。 “罢了,帖子的事,日后也不要再提了。新朝伊始,诸事繁多,万事还是谨慎些好。” 她一锤定音。 宴会什么的,可太烦了。没人来正好,她还省钱了呢。 用过晚饭,朱楹差人来了一回,说是仙姑的事,已经解决了,让她日后再不准提。 “王爷说,倘使有人问起,王妃说话怎的跟以前不太一样,就说,是王妃不小心喝了假酒,病了一场。” 传话的是一个叫有池的小厮。 徐妙容点头,知晓这话是在说,她惹的事,屁股已经擦干净了,仙姑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倘若有人问起她在具服殿里的那番话,就说,她喝了假酒,伤了脑子。 这理由,也算说的过去。 她看着有池,有池想了想,又说:“周王今日之所以攀扯王妃,是因为,周王听到山上动静,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案桌上的香烛。恐陛下问起,沾惹纵火嫌疑,因此祸水东引。” 徐妙容又点头。 有池没旁的说的了,便机灵地告辞了。 等他走了,徐妙容懒懒散散歪在榻上,心思却跑得远了。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多到她脑子现在都是乱糟糟的。 徐家的姑娘,朱元璋的儿媳妇,大明的安王妃,这身份,是挺尊贵的。可,贵妇生活第一日,体验感,实在算不得良好。 怎么感觉,比她上班还要累呢? 她又从榻上坐起,心中忽然想到几个字:安王朱楹,生母不详,封国平凉。早逝,无子,国除。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17 首页 上一页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