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转头过去的刹那间,他眼前出现了一点刺人的寒星! 这寒星一点不是仇书生的想象,而是切实存在的锋锐枪尖。 最细最利的一点,与他的眉心相距只有纸薄。 一切来得突然,快得仇书生连惊恐的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像只呆傻的蔫鸡定在了原地。 仇书生记不清在这逼命的时刻,自己呆傻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嘴却快脑子一步,唇肉蠕动间,他声音嘶哑地吐出一个名字: “哪吒!” 哪吒垂眼盯着自己枪下的凡人,道:“是我。” 回应了一声后,他眼神冷冷地上下扫了这人一圈又道:“偷窥别人隐私的小人,用你的命来给我赔罪吧。” 他语气平静,将神明杀人的恶事,说得像是戳死只虫子那么简单。 言谈间,他手中长枪已经往前送去,骇得仇书生仰翻倒地,生死瞬间为了活命,他尖叫着说: “你不能杀我!神仙不能伤害凡人,你会受到惩罚的!”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我向你道歉,你可是神仙啊!” 他第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外面明明是无风无雨的和熙天气,却忽地在天际炸出一道暴烈天雷! 这像是应约而来的雷,似乎给仇书生添加了不少底气。起码在这会儿,他敢放开呼吸了。 有了依仗后,他哆嗦着向哪吒反复道歉,心内惊怖反复。 总觉得就算有了依仗,他也没、没有多安全…… 天上响雷时,哪吒确是停手了。 他看着是止住了杀机,可但凡仇书生敢抬头去看哪吒,凭借着哪吒此刻面上的神情,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 哪吒被挑起杀心时,脸上的表情从不会像他人一样变得狰狞,或是兴奋。 他自从死去一次后,脸上表情总是冷淡且阴郁的,渴血时也不过是变现得比平时更加阴鸷些。这都是因为他早在年少时就经历过太多让他暴怒狂啸的恨事,他也确认了在那些事之后再没有任何事能激起他的真怒。 这会儿面对自己枪下不知死活的凡人,哪吒心里不过是冒出些被冒犯的不悦。 他微侧着脸,像是猫科类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爪下的猎物,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纯然的野性与杀意。 哪吒语气平静地对仇书生又说了一句话,说话的语调轻飘飘的,给人一种虚浮的温柔错觉。 他说:“猜猜看,在天雷劈下来前,我能捅你多少次?” 仇书生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他屏住了气,不敢动弹,像是已经半死过去了,在彷徨的情绪下彻底放弃思考,变成了待宰的猪羊。 “噗嗤!” 鲜红的血液溅出,撒在了他的面上。 原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人出手夺住了取命的枪尖。 淙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将过来,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枪头,阻止住哪吒杀人的举动。 她面色惨白,带着些恍惚,似乎在她反应过来前身体先脑子一步,在她意志的催动下做出了这样的举措。 淙淙面对起了杀心的哪吒时,她当然是害怕的,但在害怕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叔,就算你气急攻心了也不能动用私刑。这人的性命处置,活罪死罪的评判都要等受害的所有人来评判。”
第137章 淙淙的一番慷慨陈词, 没有对哪吒造成太大的心绪波动。他手一动,长枪后移,看向她, 道: “别抖了,蠢兮兮的。” 也是他说了,淙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颤抖。 她想她大抵在心里一直是害怕眼前这位的。 尽管他是三界赫赫有名的神仙, 尽管他形容俊美,淙淙始终是害怕祂们的。 这些因为萍姨的关系, 纵容她亲近的神仙与妖怪们。 以前经历太少,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中有着一丝掩藏得极深的恐惧。这恐惧是天然的, 就像羊对着虎, 虫对着鸟,因为物种不同,天生的本能一般藏在她的身体里。 此番特殊经历, 让淙淙平白多了一世历练,也让她的眼界开阔,轻松地看清了自己,也明确地认识到自己和萍姨的差距。 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得和萍姨一样勇敢, 但她要做到自己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一股充沛的感情盈满淙淙的胸膛。她瞥了一眼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被骇得瘫在地上的仇书生,心想这人对禾国与萍姨都有大用。 不说这能培育出特殊粮种的能力, 光是他这会儿坑了他们一把的特殊粮食,用处可大着呢! 没看眼前不知活了多久的神仙不也中招了吗?若是以后其他的非人之物也能迷失片刻,他们未尝不可趁机下手得利! 此番入梦, 淙淙切实地在梦中过了一生。她猜测着应该是为了模糊入梦者的认知, 她梦的起点与现实混合,让她熟悉地陷了进去。 从匪窝救人开始的一生, 淙淙自己从零开始救人、养活人,到千辛万苦的建立了一支势力,其中万般辛酸伴随了她梦中六十载。 期间她遇到过背叛,也遇到过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的良人,这些那些林林总总。身边聚集了很多人,也离开了很多人,一些人来了倒下了,一些人走了在时光的摩挲中面目全非。也是感谢这些梦中人,让淙淙的稚嫩的灵魂变得成熟,在梦中寿尽的最后她得以看穿梦境。 她那艰难的一生都是梦。 说白了梦境的建立是围绕着入梦者的认知建立,更多梦中人不知道或是一知半解的事物是无法建设起来的。 一般人入梦所求不多且常见,所以入了迷障便不好脱身,而淙淙不一样。她受到的教育和生长环境优于这世间的多数人,她的人生是旷野,可看到的角度太多,可以选择前进的方向太多。 阿萍致力于在禾国播种的新思想种子,在淙淙这样的下一代心中成长传递。于梦中淙淙一生没停止学习,她致力的研究到最后止步不前。 研究结果诡异得既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让她察觉了不对,也让她在最后的最后回忆起了教导她的老师们。 淙淙从小就混在禾国的管理层和书院里,因为父母身上政务繁忙,她能说是吃另类的百家饭长大的。 她有很多师姐师兄,也看过他们从实验室中闹出各种的‘花样’。 可以说在梦中不管她做什么研究往哪个方向使劲都没出什么奇葩的事情,这让淙淙心中的怀疑逐渐扩大。 勇于探究专心求证的思想,让淙淙得以从梦中清醒。 醒来的一瞬,她来不及感慨,就看见不远处哪吒欲要伤人的可怕画面。 这种情况下管不了太多,她下意识飞扑过去阻止。 好在她醒得及时抱住了这书生一命。 方才听见哪吒一句语调平常的话,又见他收势的步调,淙淙心下一松。 还好,自己凭借萍姨的关系,在他这里还有点面子。 危机缓解了,淙淙这才感受到手上的伤痛。她轻嘶了一声,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忙问地上瘫倒的书生:“你这有药吗?” 这话重复了几遍入耳,仇书生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从他藏宝的柴火堆里翻找出几个纸包瓷瓶递给淙淙。 这人倒也识时务,见淙淙上药不便,自己去洗干净了手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手上的药粉火辣辣地疼,疼得淙淙啪嗒啪嗒掉眼泪。 好在她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而是加上梦外年岁足有七十好几的小姑娘了,她能忍得。 于是能忍的老小姑娘边掉眼泪边问在一边还阴着脸的哪吒,道:“叔,现在该怎么办?” 哪吒收起长枪,右手向前一抬,忽地从草垛里飞出一物,金光闪闪,嗡鸣不止。 他召回乾坤圈,缩小其体型,让它变成手中金环挂在右腕,这才不急不缓地回答淙淙的话: “不急,这粥水的危害很轻,反倒能增加入梦者的阅历。你我先瞧着阿萍和那小牛的梦中游戏,等她醒来。” 言罢,他走到煮粥的泥炉前一脚踢飞碍事的矮凳,盘膝坐在了炉前。 都不用仇书生开口,他心念一动,伸手隔空在粥面一抹,瞬间米油上又起变化。 一旁的淙淙见哪吒完全不想询问自己的意见,无奈之下将罪魁祸首的书生赶到哪吒身边蹲下,又自己用脚勾回他踢飞矮凳坐在书生旁边。 待将人夹在自己与哪吒之间的位置后,淙淙叹了口气明白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便也探头跟着哪吒看起粥面幻境。 其实撇开担忧之情,她还挺想知道牛叔和萍姨会做什么美梦? 牛叔的梦淙淙不知晓,淙淙倒是挺想看看萍姨她会不会梦到她语言中存在的大同世界。 哪吒和淙淙倒是准备好了,被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仇书生就心内惨了了咯。 往日好用的把戏渡不了今日常见的太岁爷,他也只能哆嗦着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宛如淋雨后的缩脖鹌鹑,仇书生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小心地和着身边两位看起了热闹。 说到哪吒弄法的瞬间,他心念一动选择先去看牛圣婴的梦境。 无他,就是一点他的私心,他想在牛圣婴的梦中他或许能看到其与阿萍的曾经,他不知道的曾经。 不先去看阿萍的是哪吒他不想,因为他在又回忆起过去的不堪记忆后,再去看阿萍…他怕自己会对阿萍心生恨意。 多可怕的心思,哪吒光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想法就觉得匪夷所思。 他明明是对阿萍心怀倾慕之情,为何又会对她有恨呢? 眼下想不通,他也没心情再去思考,不如去瞧些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事情。 ——— 米油上起了变化,一神二人探头向锅内望去。 先看绿油油柏森森,松柏奇木,鲜花异草,又见仙鹤衔灵芝,白鹿踏彩云,好一个神仙洞府,自在逍遥地。 索索索一阵抖动林叶摩擦声,于山林中走出一个俊美冶丽的红衣少年。他扛着长枪,枪尖挑着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鸡,腰间别着几只端起的野兔,兔耳夹在他的腰带间,使得兔子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带着点他步伐活泼的义气。 除开这些收获,又见他的左手捻着支带露的仙草在鼻尖轻嗅,面上自得尽显少年风流。 “圣婴~” 幻境中穿出一声女子娇呼,怯怯娇娇地含着情谊,搔着情热少年妖怪神魂。 “阿萍!”狩猎回来的妖怪开心地向前奔去,迫不及待的架势风驰电掣般朝碧眸乌发的丽人而去。 阿萍乌黑亮丽的长发编成长长松松的辫子垂在脑后,肌肤莹润白皙,双眼清亮柔和含着蜜一般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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