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刺破一滴水珠,在无声乍破中收回长剑,任由瀑布冲刷着身体,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裸露脊背,仰着头,在朦胧水雾中又与悬崖上那人探究的目光相对视。 作为第二任剑帝,他已是训练到可以刺破一片雪花的存在,视力比想象中还要恐怖。即便是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也可以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 斯库瓦罗将长剑放置在一旁石头上,一人一剑共同在瀑布下洗净污浊。 这同样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更多的原因他懒得回想,有记忆起就开始这么干了。 自虐?锻炼?变强? 那群闲得没事的人开始胡乱猜测原因……当然,斯库瓦罗不想告诉他们,只有在这一刻,那永远躁动不安的心脏才能得到勉强缓解,来自瀑布的强大水流和声响似乎自成另一个世界,喧哗但令人安心。 他并非是懦弱的人,只是喜欢这样一个暂且存在的安全据点。 啧,所有黑手党不都有缓解情绪的方法吗,他这已经算是最简单有效的了。总比贝尔那样,主动躺在地上被人抽鞭子要好得多吧。 斯库瓦罗努力停止大脑的胡思乱想,平日里在瀑布下根本不会去想那么多,绝对是因为有人闯入了他的安全据点,搅乱所有安宁。 迈步从瀑布下走出,他握着有些湿润的剑柄,想要让悬崖上孤坐的人影离远些,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进行剑术对决。 只可惜还未等他发话,就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从崖边坠落,像是一颗触不可及的流星,又更像是一片秋日的枯叶,顺着风的弧度摇摆起伏。 时间很长,长到斯库瓦罗已经来到尸体旁,看着血色缓缓从脚下泥土中蔓延开,绽放成诡异诙谐的一朵蔷薇花—— 时间又仅仅是一刹那,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展翅从悬崖边坠落的人直直栽进种着小石头的大地中,了无生机。 他见过很多种死亡,毒杀、刺杀、枪杀……还有被炸弹蹦出的脑浆和皮肤碎片。有大多数都是由他亲手造就的杰作,斯库瓦罗从未害怕过死亡,他也不曾带有畏惧之心。 于他而言,死亡是一种崇高“美”的艺术。 再加上银白色的剑光,在转瞬即逝中领悟到生与死之美妙,不用思索过多人生课题,仅需要知道活者即为胜者。多么至高无上的人生,多么简单明了的目标。 他既是死亡的主宰者也是臣服者。 鲜血从土壤中逐渐渗透至他的脚底,低头看去,那已然成了暗色的血从脚尖攀岩至小腿处,留下发麻的痒意,血还在向上缠绕…… 幻术? 向后撤步,下意识想要挥剑将这些不对的东西砍去,只是感觉手心发麻,完全没有力气握住剑柄。 指尖一个哆嗦, 长剑落地,瞬间被血液所侵蚀,锈迹斑斑,融化在土壤之中。 斯库瓦罗感觉自己陷在层层流沙之中,愈是挣扎就愈发陷落,直至不能呼吸。 就在他即将失去所有视线的前一秒,刚刚那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幻化成点点星光,风一吹,消散不见。 手掌无意识在空中划过,想要抓到点儿什么,却无能为力。最终还是陷进地底,尘封在这片诡异梦中。 …… 呼吸停止了60秒,胸腔里积攒着沙子,和长剑融化成一片血雾。 斯库瓦罗猛地睁开眼,他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但细想又不记得梦中的具体场景,刺痛的太阳穴中只有悲鸣和血月。 拉开眼罩,赤脚慢慢游荡在城堡中,他还握着剑。 也不知怎么的,推门向远处悬崖走去,夜晚呼啸着呜咽的风,其中夹杂几片不成形的枯叶。 悬崖边没有人影,斯库瓦罗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过于可笑,可依旧控制不住地走到那里。 耳边可以听见瀑布湍急的水流声,他下意识向瀑布方向看去,有人站在瀑布下冲刷着身体。 再熟悉不过的人, 就是他自己。 “你想死吗?” 有人在身后用剑刺穿他的心脏,他在下坠时看见了那人的面庞,依旧是他自己。 嘭的一声, 尸体落地,溅起呛鼻尘土。 迷迷糊糊中看见另一个自己跑了过来,然后被吸入流沙漩涡消失不见。 …… 呼吸停止了75秒,胸腔中是被刺破的心脏,手中握紧了长剑。 斯库瓦罗猛地睁开眼,贪婪呼吸几秒空气后直接提剑走了出去。 他跟在前面那道模糊身影后,直到对方抽出剑才肯定刚刚就是这人攻击了自己。 接着果断用剑对准这人的胸口,一脚把人踹下悬崖。 所有的一切简直算是一气呵成,他甚至没来得及回想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体先一步支配大脑运作。 杀了人——可还是好累。 下一步呢,平常的自己会做些什么? 看向不断冲刷着的瀑布,他提着剑慢悠悠从悬崖边陡峭小路下去,将上衣脱下,剑上沾染血迹的污浊洗去,任由大水打湿全身,感受到心脏又慢慢恢复了跳跃。 时间过了许久,亦或着仅是几个呼吸, 他睁开眼,悬崖边有人在盯着他。 …… “斯佩多的魔镜?” “那就让可怜的斯库瓦罗先生来当第一个试验品吧。”
第103章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是用幻术搭建而成的虚假木桥? 看着手中不停摇晃的饰品,我露出个带着自嘲意味的微笑,以此来回答这个问题。 “从得到这块镜子后吧。” 它还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魔镜。 听起来很像是童话故事里出现的魔法宝物,特指那种子供向可爱故事中的重要角色。这是个极为特殊的物品,但偏偏毫不遮掩地藏在古堡转角、被红丝绒厚步遮盖的油画深处。 我还记的自己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人将她的一切全盘托出,不带任何隐瞒。也不对,或许她隐瞒了什么,但我并不知道。 她还告诉我,要离开这里。 从梦中醒来后,大脑将一切都忘得差不多,只是还记得她最后的叮嘱—— 离开,快离开吧。 最初,我误以为是离开她身边,离开这个梦,离开这片大陆,离开我所牵挂的一切。 可一切认知在看见彭格列初代雾守持有物——魔镜后,都发生了改变。 她不单单指的是现实,更深一层,是在说这个虚假的世界,用幻术构造的虚假世界。 斯佩多·魔镜:可以看见更深层次的真实,一切幻术都会在其中消失。 这是魔镜上面书写好的使用说明书,也不知道初代雾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武器上写了这么一段话。 找到它其实费了些力气和勇气。 「在夜里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背对着镜子用火柴点燃蜡烛,在烛光熄灭前不要回头,直到清楚听见自己的第13下心跳声后回过头,看向镜子中的人。 运气好的话,祂会告诉你魔镜的下落。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么很抱歉,请你去死吧。」 ——《初代逸闻怪事杂谈·雾守·收录D册》 我是在古堡的藏书阁楼中找到这本布满灰尘的书籍,上面还结着层蜘蛛网,好在书页并未被时间腐蚀,纸张泛黄,里面字迹如旧。书的末尾还有一部分没写完,不过可以隐约看清作者的名字。 福尔摩斯·本世纪最完美的作家·音乐家·兼职暗影杀手·家庭教师·侦探。 ps:如果这本书没写完,那一定是被某人销毁了,是谁呢,好难猜哦:) 究竟是何等自恋的人才会给自己取这么一长串代号啊喂! 莫名其妙的,我凭空生出几分羞耻感,奇怪,这书又不是自己写的,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晃晃脑袋,将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甩开。 用力书本上的灰尘吹开,我打算再从这里面找找线索,如果能有更多关于「幻术」这一方面的知识就更好了。 只可惜在指尖碰触到下一页纸张时,眼前闪过一道灰雾。 本来只是有些脆弱的纸张在顷刻间消散成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如你所想,我按照书中的方法去寻找那个魔镜。 至于在镜子前坐着的人自然不会是我,是谁呢?很难猜诶。 忽略还在xixixixi笑着的贝尔,颇有些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质问道:“你究竟记没记住步骤。” “这种无聊的把戏,王子怎么会记不住?” “那你最好能按要求做到,不然——” 我故意拉长音想要引起对方的好奇心,但现在已经不能用惩罚来威胁他了,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疯子,现在惩罚算得上是奖励,我很难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转换的。 好诡异的世界。 顶着贝尔愈发黏浊的目光,我坚决摇头,继续说道: “不然我明天就不用鞭子抽你,改用羽毛挠你脚底板。” 他瞬间没了兴致,恹恹地耷拉着眼皮,还打个了哈切,简直就是消极怠工的模样!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快点儿点蜡烛。” 抽了他几鞭子,果然治好了对方的懒癌。 很好,现在一切都可以继续进行。 第一步,关灯。 第二步,点燃蜡烛。 第三步,在烛火熄灭中等待第13次心跳。 最后,请回头看向镜子。 每一个步骤都很完美, 就在扭头的刹那,连窗外呼啸的风都安静了许多,不知道是不适心理作用,但我确实觉得此刻万籁俱寂,只能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 虽然对于玄学领域很感兴趣,但我始终很害怕鬼怪这类的存在,没有为什么,就是人类天然产生的恐惧。 “嘭”的一声, 贝尔直直栽倒在地。 然后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旋转头颅,本来熄灭的烛火重新燃烧,他透过烛光直勾勾看过来,简直就是cult片里的恐怖故事开头。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发疯把贝尔扔出十里地时,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很是漫不经心的语气:“这样也能被吓到,干脆在这里自杀算了。” “……” “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弄死你。” 这是咬牙切齿的我向贝尔说得最后一句话,再然后他就陷入了沉稳的睡眠中,很安详的那种。 终于结束这场闹剧, 我翻着白眼再次看向镜子,那里不再是灰蒙蒙一片,清晰倒影出自己的模样。 不过有些微妙的不同,右眼处有一块造型精美的小镜子,指引着我向外走。 跟随它的提示,一步步来到了那副被厚重丝绒布遮盖的油画下,我仰着头,在某种感应下伸出手。 那块来自彭格列初代的魔镜就这么出现在手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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