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纯贵妃和婉嫔,不也是江南民间进献的女子,后来被先帝分给了还是皇子的皇上吗。 这无伤大雅。是以太后也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皇后更是充耳不闻,帝后失和比皇上沉迷美色在民间的恶劣影响,要重百倍,琅嬅分的清孰轻孰重。 杏芳殿歌舞不休,夜半无人时,还能听到二人的笑闹声。 皇上虽然嘴上说着,会让夏玲珑守孝,但不过两天,夏玲珑便在半推半就间,正式侍寝了。 少女年轻美好的身体,让皇上感觉重振雄风,再加上惇嫔鸡汤的补给,他日日沉迷在杏芳殿绯红色的帷幔下。 几天后,皇上就不满足于杏芳殿这方天地了,他觉得泛舟湖上和夏玲珑把酒言欢,温存一番,更有情趣。 因此这一日,皇上为了遮掩自己的目的,带着所有人乘着御船,赏西湖夜景。 夏玲珑也曾婉转表示,这几日,皇上日日欢好后,洗冷水澡去火气,面色已有不虞,不如在杏芳殿将养几日。 皇上不以为意,夏玲珑亦在转身之间,重新换了腰上不起眼的那个香囊,将旧香囊里的东西取出,端了惇嫔娘娘的鸡汤,送到了皇上跟前。 这一日,青雀舫由近千名纤夫拉到了西湖之上,富察琅嬅也被安排着,带妃嫔与官员家眷再次宴饮。 而船舱内的杂物间,大如浑浑噩噩地跪在地上,祈求着容珮,能再给她一碗鸡汤喝…… 第262章 即刻绞杀芳常在 容珮坐在藤椅上,环顾四周,这是青雀舫尾部一块凹陷下去的杂物处,也是大如这一路上的寝室。 桌子上,摆了一盆水仙花,月光透过上方的窗户洒在叶子上,发出幽幽的光。 因为每月的腹痛,大如常常趴伏在地上,她身上的紫褐色竹叶氅衣已经磨出了几个破洞,花白枯燥的头发披在两边,遮住了耷拉赘皮的双眼。 仿若疯妇。 因为指甲断了,最后一副护甲也被容珮没收,她用自己的五彩布,给自己缠了满手的护甲,倒像是纸扎的一般。 每日的掌嘴之刑,让大如牙齿脱落,说话时就有风呼哧呼哧地从缝隙中过去,发出呜呜的笛声。 大如柔软的舌头舔舔嘴唇,从一堆木板子搭起来的“床”上伸出五彩的手,抓住容珮的裤腿, “容珮,给我鸡汤吧,今天该喝鸡汤了吧。” 容珮的表情晦暗不明,她还记得当年初见娴答应时,她是那样的优雅矜贵,让自己心生亲近之意。 所以在知道要陪娴答应入冷宫时,她虽然惊异,可也跟着去了,在冷宫种种,她只觉得娴答应娇贵,不谙世事,可是如今,娴答应怎么就让自己混成这副样子了呢。 容珮语气是少见的柔和,她放慢语速说道: “娴答应,皇上新封了一位江南民间女子做芳常在,正是情意绵绵的时候皇上下旨,那鸡汤只供给他和芳常在喝,您啊,恐怕是喝不到了。” 容珮笑意未达眼底,“您听,外面这柔美的歌声,正是从皇上房间传出来的,多好听啊。” 大如突然抬起头来,耷拉的眼皮紧紧皱在一起瞪着眼, “皇上宠幸了民间女子?在御舟上游玩赏乐?还封为了常在?他们怎么能允许魏嬿婉送媚乱犯上的女子接近皇上?” 大如自动忽略了皇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是天下的主子,如果不是他想宠幸,谁敢送个女子到他面前去讨嫌。 容珮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谁说是令妃娘娘送的女子啦。 见大如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容珮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大如就被扯的从床板上摔了下来,胳膊正好磕在了地上,是咔嚓一声。 大如痛的抱住胳膊,蜷缩成一团,嘴里嘶喊着。 容珮见状,眸底闪过一丝不忍,主动提出去给她讨些药来。 容珮刚刚出了杂物间,大如从地上抬起头来,眼睛亮的如黑夜中的烛火。 她另一只手抱着摔断的胳膊,踉跄地站起来,顾不上形容狼狈和在空中跳动的蓬松的白发,她一瘸一拐地,往船头走去。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出了门,容珮就去而复返,从经幡筐里扒拉出了几个藏的很深的小人儿,带着筐子一起跟了上去。 杂物间在青雀舫船尾,皇上的房间在青雀舫中部,若是从中间的过道穿过去,必然会引起人的注意。 疯了的大如却异常谨慎,她选择了靠右的船舷走,有两边的房间遮挡,除了岸边值守的侍卫,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而此时,岸边的灯笼正好还未挂起来,是以大如并未被发现。 大如一边走,一边用没有断的那条胳膊,沾着唾沫整理自己的头发,她想,即使胳膊断了,也要过的体面。 她会用自己的风骨,让皇上羞愧,让那个祸乱朝纲的女人自惭形秽。 湖水幽深而不见底,恍惚间,大如觉得自己就如这湖中的月亮一般,可望而不可即,高贵无比。 这一路过来,皇上的行为她都看在眼里,她的情绪已经到了,该和皇上说什么,她都想好了。 大如走得极快,直到走近皇上的房间,才有在门口守着的进忠和李玉看见了她。 皇上在御舟之上和夏玲珑寻欢作乐,自然不会让侍卫贴身伺候, 李玉擦擦眼睛,不敢置信地要去喊岸边的侍卫,却被大如一把推进了水里。 进忠拿着拂尘,也过来拦着,一个回合,也就柔弱地被大如推倒进了水坑。 岸边最先发现异样的,是富察傅恒的手下,赶忙去报告傅恒。 傅恒想,娴答应是宫妃,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还是应该禀报给姐姐,于是他掉了头,往皇后的镜水庐去请人了。 大如一路掀翻了四五个伺候的宫女,手上五彩的布护甲,也掉落了几个。 直到走近珠帘低垂的内室,她才听见一阵银铃似的笑声,还有那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 大如双眼猩红,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此刻,夏玲珑正倚在皇上怀中,皇上抓着她的手,二人共弹琵琶。 大如的突然闯进,让皇上也觉得悚然,他大声质问道: “李玉呢,进忠呢?怎么让她闯进来了!” 夏玲珑抬起头,只见面前的女子蓬头垢面,衣服上凝固着褐色的血团,粗短的手指上,裹着花花绿绿的破布。 她蹙起眉头,将慌了的皇上护在身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让皇上饮了一口,问道: “皇上,这是哪里来的要饭老妇,怎么能上御船呢?” 这句话激怒了本就憋着一股气的大如,但是她依旧保持着有礼有节,摇晃着蹲下行礼, “臣妾身为中宫恳请皇上,勿要任性,爱惜龙体,顾及声誉,即刻绞杀这个身份低贱的女子。” 夏玲珑确定这是个疯子了,因为她初封常在的第二日,就见过皇后娘娘了,那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 皇上浑身燥热,背后冒出来一片冷汗,他向前俯身,狠狠地一巴掌扇倒了大如,手掌扇在大如的脸上,没有人的温度,倒像冰冷的棺材。 “贱妇,疯子,就你,还想当朕的皇后!” 大如不顾皇上有没有让她起身,自己就机械地爬起来,胳膊上的疼痛,让她张大着嘴巴,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话说完。 于是她死死瞪着皇上, “皇上口口声声说臣妾不配做皇后,可当年选臣妾做嫡福晋的,不是您吗?臣妾的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话没说完,皇上也倏忽起身,一巴掌又甩在了大如脸上, “朕这一辈子就干过这么一次后悔的事,你还一提再提!还有,朕让你站起来了吗?” 夏玲珑见皇上和这个老妇,一个比一个疯,为了避免真的被绞杀,她害怕地往后退着。 此刻,傅恒请来了富察皇后,跟随而来的,还有慧贵妃,嘉妃,令妃和愉妃。 湖里的李玉和进忠也挣扎着爬了上来,皇后见状,让人带着他们下去先换了衣裳。 傅恒也大步进去,口中告罪,“奴才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大如被人压着,重新跪在了地上。 富察琅嬅淡淡地暼了一眼地上的大如,又给夏玲珑撑腰。 “本宫倒不知道,哪里有随意绞杀皇上妃嫔的道理!只要伺候过皇上的人,不管之前身份如何,都是皇上的女人,哪里低贱了。” 富察琅嬅目光灼灼,直视着狼狈的大如: “皇上有令,谁敢不从,娴答应想绞杀芳常在,这才是大逆不道,罔顾君上,传出去,才会有损皇上清誉!” 金玉妍暗暗想道,清誉这东西,皇上有吗??? 皇后气度雍容,一进皇上的房间,皇上便心安了不少,只不过如今,他头重脚轻,站都要站不稳。 第263章 破经幡,经幡破 大如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富察琅嬅像训斥奴才一样责骂了自己,她心中对富察琅嬅的恨意到了顶峰。 此刻,她想到了自己前几日做的东西,果然没有做错。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富察琅嬅和魏嬿婉,还有金玉妍也一定偷偷诅咒过她。 皇上拉着富察琅嬅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夏玲珑退到妃嫔最后,默默地站着。 她用眼神示意令妃娘娘和嘉妃娘娘,第二剂药已经在皇上慌乱之时,伴着茶,喂进去了。 皇上,凭着第二剂强心药,皇上至少还能撑到今夜结束。 大如环顾四周,富察琅嬅端庄华贵,和皇上执手而坐,满是默契。 高晞月也已经年近半百,岁月却格外优容,让她仍旧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头上的芍药金步摇是皇后送的,身上的蜀锦粉缎是皇上赏的,腰间的香囊是海兰绣的。 金玉妍就站在那儿,美艳不可方物,看着她的眼神满是蔑视,就好像,彻底看透了她一样。 而魏嬿婉,她一身绣荷胭脂色氅衣,因着有孕,春蝉贴身扶着她,应该是怕自己伤了她,连海兰,都挡在了魏嬿婉前面。 “海兰,海兰……”大如呢喃着,为什么海兰站在令妃身边,她应该永远挡在自己身前啊。 大如惊慌地抱住自己,红色彩布包裹着的手指指向一个个她视为仇敌的女人,因为愤怒,她的音调格外粗哑。 “高晞月,你不是因为皇上的不肯救治,死在了一个冰冷的雪天吗?” “富察琅嬅,你怎么还活着,你应该痛失嫡子,女儿远嫁,死在冰冷的湖水里。” “还有你啊,金玉妍,玉氏王爷抛弃了你,你早就该饮鸩自尽了。” “海兰,你背叛了我,当年是我让皇上给了你名分,你都忘了吗?” 最后,她看向了依旧风姿绰约的魏嬿婉,她长满褐色干皮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诡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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