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见了B的毛发已经散落一地,一旁的白骨是它被C和D蚕食后的尸骸——这种魔兽的进食速度很快,而且吃的很干净不会浪费,哪怕是在同类相残的时候。 造成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还向往常一样和她打着招呼:“看来一决胜负的时间提前了呢。” 和数量上的碾压优势相比,个体稍显的强大并不算特别的优势——更别提放任的饲养方式确实比不过有计划的精心培育,特别是在初期。 赫露依没有去追问伊尔迷是怎么做到的。 他让那两只幼崽违背了自己的天性,毕竟同类相残的目的是为了基因的融合消化,而过早的行动使得意义和效果骤减——这理应是它们进入成熟期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催熟了,但赫露依不在乎这个,她对生物学的理解,不过也就是课上那些,能够让她交出一份让基裘满意的分数的试卷。 除此之外,她在这方面没什么求知欲。 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说不可以杀害家人么?” “但是,那也得先成为家人才可以。它们现在还只是停留在用字母代指的程度,并没有被赋予‘名字’,你居然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没意识到吗?”伊尔迷将问句硬生生说成了平调,他眨着漆黑的眼睛,歪着脑袋笑了一下,“我们家可不养闲人……而衡量重要程度,无疑是由自身的价值来体现的。就我看来,听话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原来如此。”赫露依点点头,没有去看脚边另一只一息尚存的小A,它虽然也受了伤,但是趁C和D吃掉B时逃走的做法无疑是争取了时间,以至于活到了她的到来。 “这下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她蹲下身,迅速地捉住了C,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轻巧地扭断了它的脖子,而那只不会攻击揍敌客的幼崽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彻底失去了再次呼吸的可能。 当C的尸体掉在地上,A和D都迅速靠了过来,争抢着C的残骸。赫露依刚打算再做什么,她的手已经被伊尔迷用力抓住了:“……你杀了我的狗。” “那并不是狗。”赫露依纠正道,复述了一遍在拉丁语系中这类魔兽的学名,然后换回通用语,“我只是在确保公平。” 被抓住的右手已经被用力地扭断,要不是发出了“咔嚓”的响声,感受不到痛楚的赫露依说不定还察觉不到。 她盯着面无表情的伊尔迷,口气里出现了难得的惊奇:“奇怪……你现在反而好像没那么臭了。” 赫露依眨着眼睛,询问道:“你在生气么,伊尔迷?” * 席巴揍敌客很是头痛。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养孩子会很麻烦的准备,但实际发生的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心理准备或许不足十分之一。 他只不过是稍稍从繁忙的杀手工作中得以喘息,就得知了长女和长子大打出手,而妻子在这个时候还在一旁鼓掌尖叫叫好。 等他到了现场之后,就像被传染了一样,伊尔迷也学着他的母亲尖叫着控诉:“姐姐杀了我的一只狗!还打断了我另一只狗的腿!” 而赫露依看看左边难掩激动、说着“伊尔迷现在就敢挑衅姐姐了!真不愧是我的孩子!”的基裘,又看了一眼眯着眼睛浑身愤怒、脸上的泪水更像是装出来的伊尔迷,决定加入其中。 当赫露依的尖叫声跟着响起的时候,席巴揍敌客忍无可忍地低吼:“够了!” 场面一时间混乱的就像菜市场,直到揍敌客的家主放出了自己蕴藏已久的杀气和威压。 尖叫、眼泪、对骂在瞬间消失了,就像舞台上的戏剧被宣告落幕,三个人默契地擦干净了自己的脸,出戏的速度快的惊人,露出了无比相似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充当法官的席巴发问,“你们一个一个说。” 前因后果称不上复杂,更别提在来之前席巴就已经听过了下人的汇报,和称不上清晰的监控画面一致。 伊尔迷先动的手,狩猎偷袭的时间刚刚好,很明显这是准备充分的计划,他准确观测了赫露依和她的宠物每日的活动规律,若不是标序为A的那只幼崽拼尽全力到主人面前求救,这场比赛将会以伊尔迷作为压倒性的胜利。 而发现后赫露依的回击也堪称果断,非但杀死了一只不说,还在和伊尔迷战斗的同时趁机扭断了标序为D的腿,和A一模一样的受伤部位和程度完美地还原了她嘴上自称的“公平”。 席巴揍敌客盯着他的两个孩子。 赫露依的双手双腿合计起来有不少于十处的断裂,伊尔迷同样也是如此,差别只是赫露依身上的伤口更深,而伊尔迷的伤口更多。 基于这两个孩子以往的战斗习惯,感受不到疼痛愈合速度也比常人更快的赫露依出手时会不顾自己的伤势,战斗方式上更加激进也不介意以伤换伤;伊尔迷虽然更会在攻击和躲闪之间权衡,但两岁的差距还是难以弥补。 ……毕竟这可是七岁和五岁的两岁差距,更别提单纯从初始的天赋来说赫露依还是在伊尔迷之上。 要说他们还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就是身体虽然已经遍体鳞伤,衣服也是血迹斑斑,可是脸庞还是光洁得不见伤口——这下席巴终于明白了妻子脸上的满意。 基裘不喜欢她两个漂亮的孩子脸上留下任何的伤痕,就像艺术家无法接受自己作品的残缺,一旦受伤她总是会变得歇斯底里,分贝的声音吵闹到让席巴都会思考起妻子是放出系而不是操作系的可能。 而显然这两个孩子学会了教训,或者说,表面上知道要听话。 “我没有违反规则。”赫露依平静地强调道,“我没有杀死家人,回击也足够公平。” “我没有动手。而赫露依杀了我的狗。”这次伊尔迷连“姐姐”都不叫了,“我需要得到赔偿,或者赫露依需要听我的话。” 赫露依开始用尖叫的声音喊道:“我不会当你的狗!” “原来姐姐是想当我的狗。”不知道是否故 意的伊尔迷重复着对于赫露依说法的曲解,他跟着尖叫起来。 听到这里的基裘一脸兴奋,她迫不及待地展示起了自己女高音的天赋:“快看啊亲爱的!!我们的孩子相处得多融洽啊!!!” “……” 他可不这么觉得。 席巴平静地想。 家庭生活可比杀人困难多了,不管是怎样困难的目标,他十分确定。
第9章 席巴最后的处置方案是各打五十大板。 赫露依和伊尔迷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行动准则,所以行事上也有各自的道理——甚至让旁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角度加以批判。 一定要说的话,他们“比赛”的游戏规则一开始就没有列明清楚,不像杀手契约一样面面俱到,这个时候处罚他们都是想要增加他们之间感情的手段:在一方没有明显过错的情况下,惩罚和奖励都是同步进行,理论上会导致他们情绪的一致,考虑到之后他们出任务也会有共同合作的情况,更有助于达成合作。 但结果上这样的效果不算太好。 互相监督完成着对彼此的抽鞭,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放水的概念。 为了进一步确认赫露依的痛觉会缺失到何种程度的伊尔迷首先做的有点过火,而向来只知道公平而不知道吃亏的赫露依又在之后好好地回敬了回去。 旁观的席巴很想叹气。 哪怕没有痛觉的感知,凭借击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和鞭子击飞的角度确实也足够感知力道,可赫露依完全没有将她更为年长、更抗击打、也更有力量考虑在内,而同时伊尔迷也完全没有求饶或者说软话的打算,就和赫露依一样全程一声不吭地受完了整个过程,哪怕一半已经晕过去也依旧保持着沉默。 这两个年龄分明相近的姐弟,比起团结友爱,反而表现出了更多的竞争意识。 幸好他们牢牢记着“不可以杀死家人”的准则,因此事情一直没有严重到需要席巴出手调停的地步。 而“三毛”的名字终于是诞生了。 是所有人都不曾看好的、被养在医师那里的最为弱小的E,原因是之前赫露依放养着A和B的时候,B吃掉了烂在后山处、企图偷渡而被下人击败的人类入侵者,很不幸的是,那具尸体上寄生着对人类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正好会杀死这类魔兽的细菌,从而吃下了B的尸首的另外三只幼兽也死掉了,只有没有这么做的E逃过了一劫。 “看来过于随机的突发状况,是很难放在事先考虑的计划内呢。”身体尚未恢复的伊尔迷除了脸上少了些血色之外,无论是行动时的动作还是此刻说话的口气都和往常没什么差别,“不过这一次,是平局而不是失败。这样一看,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是取决于运气。”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么?”赫露依提醒道,“别忘了父亲说接下来‘照顾’三毛是需要我们一起完成的工作。而午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啊我当然记得爸爸说的话,虽然我认为‘一起行动’的附加要求非常多余。”当赫露依扭头就走的时候,伊尔迷保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平稳地跟在她的身后,“不过,姐姐因为太容易胡来了,需要我充当‘监督者’的角色也没有办法。” 伊尔迷的脚步,就连赫露依骤然停下也还是继续向前。 “……监督者?”赫露依重复着,脸色明显沉了下来,“父亲是这么说的吗?” “没错。”伊尔迷点头,“虽说我们要成为杀手,但对待家人的话态度就应该友善,和我不一样,姐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友善?”困惑和惊讶在赫露依的脸上浮现,她迅速追赶上了伊尔迷,盯着他,“你就有这个意识了?” “当然!”伊尔迷一点也不心虚地点头,他甚至还露出了礼仪老师教授的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就是因为过于标准而假得让人心慌,“对赫露依,我不就一直很友善么?” “……”赫露依只是捂住了鼻子,无声中完成了对这番话的回应。 当傍晚被母亲问起的时候,赫露依平铺直述地重复了一遍今天中午的对话,而听到一半基裘就笑了:“伊尔迷还是这么喜欢赫露依,真让我感到高兴。” “……喜欢?”赫露依皱了皱眉,“但他一直在挑战我。” 她的表情看起来尤为困扰:“伊尔迷很麻烦。” “那是因为伊尔迷想要‘照顾’赫露依,之前我也是这样追求‘亲爱的’的!”一说到这个话题,基裘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戴着白丝手套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害羞得像是坠入爱河的少女,“但是,正因为我怎么尝试都做不到操纵他!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迫不及待接受了‘亲爱的’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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