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有的NPC都望向了大殿门口的方向。 [嫪毐被两名兵卒押着走了进来。]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上也被粗麻绳绑得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走路也磨磨蹭蹭的。] [秦王就在殿上等着,两名兵卒不耐等他磨蹭,干脆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前。嫪毐脚下踉跄,被直接拉拖着往前,忍不住挣动了几下,却收效甚微,他仍旧被以不容反抗的姿态押上了殿。] 兵卒: [(行礼)大王,长信侯已带到。] 檀悦转动视角,打量着画面里的嫪毐。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胡子,这么多年来扮演受过腐刑之人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而这么几天的奔波逃亡,让他顾不上自己的外表是否得体,原本该是梳得齐整的鬓发有些凌乱,加上这双手反剪,受制于人的当下,形容有些说不出的狼狈。 和她之前任务中见到的嫪毐不同,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因对未来陌生而低眉顺眼,也不像后来那样刻意扮低调,但也不像其余人口中“自称秦始皇干爹”那样的嚣张跋扈,相反,他有些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失败得如此轻易,遭遇的打击太大,他脸上甚至都没什么恼火和怨恨,有的只是若有所思的沉默。 嬴政冷淡地扫了一眼被带到殿前的嫪毐,眸中隐隐含怒。 [长信侯——嫪毐……你可知罪?] 众目睽睽之下,各种神情的注视中,嫪毐反应迟滞地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立刻回应嬴政,而是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吕不韦身上,眼中的疑惑慢慢消失,一丝明悟闪过,渐渐转化为了然。 也正是此时,他收回目光,霍然抬头,直直望向最上首的嬴政。 嫪毐: [认罪,我认罪——大王都为我定了罪,我又如何能不认?] 他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是悲是怒亦或是喜的狂乱,嘴角扬起,语调愈高,神色也趋近于癫狂。 嫪毐: [(大笑不止)这秦国果然是秦国,果然是秦国啊——!!] [我技不如人,算不如人,甘拜下风——败在这样的计算下,这罪如何能不认?我认,我认——哈哈哈哈!!!] 镜头从每一个人身上划过,檀悦看到,前排的吕不韦皱起了眉,对嫪毐这种行至穷途末路还要发癫的状态极其不悦,和他一样对嫪毐不满的人同样不少。 而嬴政,表情始终冷淡。 “车裂。”他道。 檀悦心脏猛地一跳。 车裂,是传说中的五马分尸吧? 她看着屏幕中的嬴政——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两个字给说了出来。 ……果然是封建社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檀悦总觉得,嬴政好像轻轻瞥了她一眼。 然后,她听到对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秦王政: [其宗族众人,及官员党羽等,一并枭首。] [家臣门客,阖家流放巴蜀。] 他的声音冷淡到近乎冷漠,透着不近人情的冷酷。 檀悦微微蜷了蜷手指。 好多人。 而且都是连带了全家一起。 好多的血和命。 兵卒闻声应是,上前两步,要带着嫪毐下去受刑。 嫪毐没有再对嬴政说什么,他被两人裹挟着离开大殿,忽然挣动起来,极力要扭身回头,煞红的双眼死死盯向吕不韦等人,形容越发癫狂。 嫪毐: [我败了,我死了——你们以为你们就赢了吗?] [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就是你们!哈哈哈哈……下一个就是你们!] [我等着你们、等着你们!] [——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和对话框一样,消失不见。 吕不韦等人脸色极其难看,嫪毐最后那一通发癫根本就是没由来的,完全莫名其妙的,但却成功地给他们添了堵,让他们都感到了心情压抑,仿佛心口堵着点什么,怎么都不顺畅。 嬴政处理完嫪毐,也不再维持这所谓的小会议,直接屏退了众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休息了,在大臣们都离开后,嬴政起身,带上檀悦和其余几位随身内侍,离开了宫殿。 檀悦心中有许多感想,但勾缠在一起,一时根本厘不清。 她只能继续点击屏幕,进行剧情。 走路的视角中,周围画面变换,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场景,檀悦心中对目的地也隐隐有了猜测。 [你随同秦王政一起,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的建筑还是和你离开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宫殿,四周所有出入口都被身穿甲胄携带武器的兵卒牢牢把守住。] “要是当年的防卫有这规模,吕不韦和嫪毐,哪个能混进来……” 是的,眼下这看起被保护实则软禁监视的宫殿,可不就是太后赵姬的居所么。 [在守卫们一路的行礼中,秦王政来到了太后赵姬所居住的宫殿。] [殿门处,正有人对守卫着的兵卒说什么,但兵卒手中的武器分毫不退,一丝转圜的余地也没有——见到你们来临,守在殿门的兵卒连忙让开通道,供你们进入。] [秋雎被拦在了殿外,她看到了在秦王身后的你,当即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转开头去。很快,她回过神来,想抓住你说些什么,但此时你们已经进了殿,她被拦在了殿外。] 过去手下的小喽啰,现在成了集团最高领导的秘书,那肯定是要有点落差的……至于后来,估计是对赵姬的关心压过了那点落差吧。 檀悦对秋雎的遭遇表示遗憾,却并不同情。 她是赵姬心腹,在赵姬做出那些事时,她虽然无法忤逆赵姬的心意,但却也有无数可以瞒过赵姬照顾一下嬴政的机会,哪怕只是略微示示好,弥补一下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孩子呢? 但她没有。 不仅没有,赵姬能做到那些事,也离不开她无处不在的配合和隐瞒。 所以檀悦并不同情她。 毕竟每个人的结果,都是自己选择的。 殿内,赵姬正歪倒在床边,美丽的面庞形容憔悴——见到她的第一眼,檀悦只觉得陌生。 和印象中那个就算生病也要美美的女性不同,她此时甚至都顾不上梳妆打扮,把自己搭理得漂漂亮亮了。 整个人如同一朵霜打倾颓的花,透露着一股萎靡。 嬴政走过去,在床边数步外站定。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但赵姬并没有抬头,她大受打击一般仍旧魂游天外。 秦王政: [嫪毐已经处决了。] 冷淡的声音念出熟悉的名字,赵姬憔悴的神情中忽然多了几分清明,她倏地抬头,对上了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嬴政。 她嘴唇嗫嚅半晌,最终只吐出了几个别的音节。 [政,政儿……] 嬴政神情没有变化,也没有应声,他仍旧看着赵姬,似乎想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些什么。 赵姬似乎被他这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无地自容,手指绞着衣角,眼神也不自觉地飘了一下。 檀悦只恨屏幕为什么不能缩放,让她把赵姬的表情看得更真切一些。 赵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眼底掠过一抹哀痛和遗憾,但她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她只是喃喃般重复道: [政儿……母后有苦衷……母后有苦衷啊……政儿……] 苦衷? 没有“欢愉”就会死的苦衷吗? 檀悦觉得她这说法简直让人无语得发笑。 你拿你孩子的东西去养情人,把情人养得油光水滑,甚至现在情人都拿了你的印玺去发动叛乱,威胁到的是你的孩子的地位!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哪怕跟儿子认个错道个歉呢? 你有苦衷? 你什么苦衷能苦衷到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什么苦衷能苦衷到让他从十几岁开始就自己摸索着生长? 到现在了还在这儿装傻充愣,真是离天下之大谱了。 [政儿……] 嬴政闭了闭眼,压住了眼中情绪,再度睁开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有回应赵姬没头没尾的呢喃,他朝外一招手,道。 [自雍都返回,我为母后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赵姬脸上一喜。 [你果然还是念着母后的,政儿,母……——嬴政!!!] 赵姬的声音在看到来人送上来的“东西”时,突兀地变了个调。 她两眼在一瞬间变得通红,手指死死嵌进肉里,踉跄着起身,就要来抢。 被带上来的,赫然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两个尚且还需要人抱着,说不通顺话的孩子,最多只会吐出一些夹杂着“母后”的牙牙音节。 他们原本正睡着,被赵姬尖利的声音吵醒,顿时哭了起来。 子沺上前,拦住了赵姬要扑向孩子的路。 赵姬焦急扑抓无果,胸脯起伏不定,终于想起了此间做主的人是谁,她倏地扭头,死死盯着嬴政。 正当檀悦以为她又要摆母亲架子,来自说自话时,她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画面。 赵姬“咚”地扑跪在地,膝行上前,一把抓住了嬴政的衣袖。 [政儿、政儿,大王——是我的错,是我千错万错,是我对不住你。] [大王,你要杀要剐,要罚要惩,都冲我来,大王,大王……我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你放过他们,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好吗?有什么错我愿意一力承担……大王!] 檀悦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赵姬这样一个,连伙同情夫犯下谋逆大罪都不解释不认错、自私自我到极致的人,也会为了孩子,和小辈下跪……求饶? 她会愿意为了孩子,承担所有的罪责? 这难道是所谓的,慈母心肠? 可是,可是—— 她这慈母心肠,为什么对着嬴政的时候没有呢? 不都是她的孩子吗? 而且“高抬贵手”…… 说得好像嬴政是多么十恶不赦,拿孩子撒气的人一样。 檀悦都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赵姬了。 她觉得好滑稽。 人滑稽,事滑稽,嬴政的亲缘关系滑稽。 孩子的啼哭声中,赵姬神情愈发焦急,她多次想要偏头去看孩子,最终都被自己控制住,只涕泪俱下地求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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