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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眼出生的第一声号哭，那块现在看来味道很普通但当时却觉得很美味的梅花糕。 记忆里与自己背道而驰的挚友，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学生们，以及故地重游时羂索那张刺眼的笑脸。 那是他的前半生，他点点滴滴的情绪、他的执念和痛苦、他的过往，凝聚成了这趟不知通向何处的列车，在这个死后的怪谈世界，永远的徘徊着。 他想起那个人的眼泪掉到自己手背上，连带着心脏都被烫得紧缩起来。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她哭着质问自己： “老师难道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从始至终，一点点都没有吗？” “……” 事到如今，说点真心话也无妨吧？ 前面的车厢一节接一节黯淡下去，眼见着即将吞没他在的这节车厢。 但五条悟只是轻声笑了。 “……我也喜欢你呢。”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列车驶入了未知的混沌中，戛然而止。 甜蜜的暧昧期，妒火中烧的冷战，到后来被迫的拒绝，天人永隔后才敢吐露的真心。 那是迟来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回应。 ——而在这一刻，连最后的答案都被无垠的黑暗残酷的吞噬了，不再为人所知。 第149章 【全文完】…… 在听到耳麦那边的声音时，中原中也挥退了身后想要再说点什么的下属。 突然横空出现的咒灵潮与异能者厮杀到一起，但在已经暂时结成同盟的几方组织步步紧逼的清剿下，暴乱很快再次被镇压下去。 “我这边的指挥权全权移交给太宰。” 中原中也平静地下达指令，下属连忙追上去：“大人！坐标显示理见大人此时正在……” 但中原理见打断了他，橘发青年的语气平静，视线死死盯着底下空地上，那个出现在废墟上的橘发少女，舍不得挪开分毫 “——没关系，我找得到我的妹妹。” 中原中也的声音平稳，动作却暴露了他的急切，不等下属再说点什么，他便干脆利落的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宽大的外套灌进猎猎风声。 快一点、再快一点，去往她身边。 橘发青年落地的一瞬间只是一个轻微的趔趄便站稳了，直冲向那个周身萦绕着不稳定红光的身影。 他眼里看不到别的人和事，所有的喧嚣在耳边远去，下一刻，他用力将那个跪坐在废墟上的身影紧紧拥入怀里。 ……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像是一只应激的猫，对方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瘦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恐怖的力道，中原中也一个不备，便被有着和他相同发色和瞳色的少女按倒在地。 后脑勺撞上碎石，脖颈被人用双手掐住，中原中也因为这粗暴的动作拧起眉头，觉得对方在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刻实在太煞风景。 “啧！你这混蛋妹……” 然而下一秒，不满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他终于借此看清了她的脸。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脸上，烫得他微微睁大眼，瞳孔震颤。 妹妹在哭，一向莹润的蓝色眼眸被疼痛撕扯得通红，湿漉漉的睫毛挂着欲落不落的泪珠。 他下意识伸手捧住她的脸，却因为眼泪的热度而下意识收回手。 “……对不起。”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他脸上，心脏突然的痛楚让他放在身侧的手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敌人，她松开手，像个无措的孩子，坐在他身上一遍遍跟他道歉，那声音太痛苦，眼泪太烫，让瞬间怒气全无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眼眶也开始发红发烫。 “对不起，我明明知道大家都在等我回来，我明明知道哥哥一直很想我，但我还是动摇了。” “……但我现在才意识到，即使真的选择了自私的活下去，我也承担不了那样的后果。” 后背突然多了股力道，是被她压在身下的中原中也抬起手抱住了她。 他的声音温柔到让人诧异。 “尽管哭吧，哥哥就在这里。” 中原理见一愣，她的脸埋在中原中也的胸口上，耳边传来的沉稳心跳声让她再次泣不成声。 “可我分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我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世界上的事，难道真的无法两全吗？ 周围有人在惊呼那些横空出现的人们，但只有中原理见知道，自己的初恋已经永远停留在了那趟不会停下的列车里，再也不会回来。 中原中也直起上半身，将正在哭泣的妹妹更用力的按进自己怀里，手压在她后脑上，他珍而重之的低下头，用下巴压住了对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他现在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周遭的士兵正在将伤员抬上担架，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妹妹靠在他怀里这个事实，都让他努力咬紧牙关，才控制住情绪。 “没关系，能回来就很了不起了。” 中原中也没有告诉她的是，其实他也没有做好失去她的准备，不如说，他根本想象不到看到妹妹尸体的样子。 但他是哥哥，他绝不能在理见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其实一开始可能确实是回不来的。”中原理见诚实地说出这句话，便感觉到中也手上的力道 加重了。 “但我在最后一刻领悟了反转术式，所以我撑下来了。” 明明是之前再怎么学习也学不会的东西，却在生死关头阴差阳错的悟了道，主动关闭了领域。 有紊乱的脚步声接近，又在快要靠近这里的时候变得沉稳。 中原中也抬起脸，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太宰治。 他刚从战场回来，身上的黑西装染上灰尘，那双鸢色眼眸此时正死死盯着他怀中的中原理见，紧绷的唇角慢慢放松下来，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他轻声唤道。 “小理见。” 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的中原理见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了脸，便看到那个漂亮的黑发青年正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自己。 她想了想，轻轻推了推中原中也的胸膛。 如果在平时肯定会表达不满然后不肯放手的中原中也此时只是沉默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别开了脸，于是少女站起身，一个熊抱猛地抱住了太宰治。 “我看到【书】了，上面有你的字迹，抱歉之前那么凶了你。” 中原理见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往太宰治的颈窝里蹭了蹭，郑重其事。 “我回来了，阿治哥哥。” 【你如果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的话，你绝对会来找我的吧。】 虽然确实是抱有故意让她发现的目的在，但真正得到感谢的时候，他只是愣了愣，然后便转移了话题。 “芥川坚持了很久，听到你回来了才舍得倒下，侦探社那边也出了不少力，有时间也去见见他们吧。” 中原理见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悲伤又灿烂的笑容。 “好呀。” 有温暖的霞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整个世界仿佛浸泡在鲜亮的橘色颜料里。 横滨的夕阳和病床上看到的夕阳有什么区别？ 中原理见并不明白，只是多日的疲惫涌上心头，几乎在放松下来的下一瞬间，她的意识便被睡意拉扯着沉入黑暗。 有人稳稳地接住了她，有人在耳边似乎说了欢迎回家，无与伦比的安心感和巨大的悲伤一同袭来，淹没了她。 以后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呢？ * 之后事情的发展，变得异常顺利了起来。 书实现了他们的愿望，再次在医院醒来时，她被病床边的家入硝子和与谢野晶子紧紧抱住了。 她身体里的沉疴旧病都神奇的消失了，现在的她除了各方面需要静养的小毛病以外，已经是个相当健康的人了。 而在她沉睡期间，与谢野晶子姐姐和家入硝子似乎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好友，两人针对术式和异能经常展开研究，她在硝子姐姐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意。 而同学那边，大家重新回到了咒术高专，在经历巨大的悲伤和缓慢的疗愈时，选择了走上了正轨。 在怪谈世界里，大家的**被重塑，但只有得到救赎时才能真正的复活，中原理见后来去了几趟咒术高专，并没有看到夏油杰的身影。 ……他选择了留在那个怪谈世界，承载那些无处可归的负面情绪。 看着他父母鬓角的白发和颤颤巍巍的眼泪，中原理见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座无人的墓碑上放下鲜花。 五条悟没有出现，那趟列车最终的归宿是死亡还是未知，无人知晓。 吉野顺平虽然对其他的表现还是烂得要死，但能看出，在同学和妈妈的陪伴下，他正在逐渐适应环境，和悠仁狗卷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目前还在生惠惠的气，原因不得而知。 狗卷棘来横滨找了她一次，银发少年轻轻上前拥抱了她，然后当着暴跳如雷的中也的面，生涩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要、开、心。” 如果你幸福的话，我怎么痛苦都可以。但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七海先生去马来西亚旅游前曾表示希望她一同前往，但中原理见拒绝了，只诚挚的希望他可以在那边得到想要的放松。 在一切似乎尘埃落定，走上正轨的时候，中原理见从咒术高专退学了，回到了横滨的家人身边。 可能是有了上次的阴影，中原中也表现得相当粘人，中原理见将他的不安看在眼里，于是发挥出了最擅长的一招，那就是当小尾巴。 中也吃饭她鼓掌，中也工作她夸夸，中也抱她她蹭蹭，在高强度的陪伴下，这个身骨桀骜的橘发青年心中的坚冰终于开始软化了，没有再那么患得患失。 她也没有再提起五条悟，即便她依然时常想起那个人。 雪色发丝，润而薄的唇瓣，优越的海拔和修长的手指，以及那双比天空更加深邃的钴蓝色眼眸。 她不是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过，自己想要与五条老师互通情意的执念消失，说不定她还可以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与他相遇，再次向他索要那个答案。 * 这次来东京，是因为有一家喜久福店最近开张了，据说味道相当不错，毛豆生奶油口味尤其畅销。 抱着纸袋，中原理见将一块喜久福送进嘴里，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 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哥哥又要唠叨。 她刚迈出脚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要一袋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啊，还是两袋吧。” 中原理见停下脚步，身体僵硬着，她控制着不要让自己的手指发抖，缓缓地回过头。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晚风温柔的吹拂起他雪色的额发，霞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久别重逢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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