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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今日他在蒋氏脸上看到的开心与笑容是真实的，也是这个少女带来的。 作为回报，花一点时间陪她逛个灯会也不为过。 晚秋将泡菜搬上了马车，将方妙与张遮在灯会的一头放下，自已与王叔准备在灯会的另一头等方妙。 夜色渐深，城中逐渐灌满了喜庆的气息。大红灯笼高悬于店铺的门楣，每一盏都流光溢彩。 街上的人潮汹涌，孩童们手持小彩灯，调皮地在人群中穿梭。 小贩们一边叫卖着热气腾腾的小吃，一边忙不迭地展示他们精心制作的灯谜。 放河灯，看杂耍，听戏曲…… 方妙看的是一个眼花缭乱。 【哇噻，原来灯会这么好玩的吗？】 听着她内心的一个又一个惊呼，跟在她身后的张遮面无表情的不离寸步。 直到方妙在一个糖人的摊前停下。 “两位随便看看，这都是刚做的！”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方妙一下子买了六个，让老板分开包起来。 “糖人不宜存放，若想吃下次再来买便是。” “我哪里能吃六个！其他五个是给我娘、王嬷嬷、晚秋，还有蒋姨跟你的！”方妙付了铜钱，将其中一个油纸包递给张遮，“等下你带回去。” 张遮未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已与母亲的份，脱口而出拒绝的话，却因对方殷切期盼的目光无法开口，只好伸手收下，“那便谢过方姑娘。” “张大人客气了……”方妙笑脸盈盈，正要转身接着走，突然脚底一滑。 【完了！要在张大人面前丢脸了！】 下一瞬间一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快要倒地的身子撑了起来。 “方姑娘，没事吧？” 方妙望向张遮的眼神还充满着差点滑倒的心悸，“恩，还好。” 【天呐！我跟张大人的首次亲密接触为什么是这个桥段啊！】 方妙在内心里哀叹着，在张遮的帮助下站稳，细微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没扭到，真是万幸】 听到方妙的心声，张遮心中的不安这才渐渐平息。 若是让母亲得知，在自已的照看下方妙受伤了，她一定会唠叨不休，责备他的不慎。。 “呀哎！” 张遮被方妙的又一声惊呼提起了心，连忙询问道：“怎么了？” 只见方妙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油纸，眼中闪过一抹惋惜：“糖人都碎了。” 张遮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数出几枚铜钱，转身对糖人老板道：“刚才这位姑娘买的糖人，一模一样再来一份。” 方妙的双眸重新亮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老板做起糖人来。 【这可是他第一次给我买东西，都舍不得给娘亲她们了！】 【我要藏起来，我要供起来！】 张遮：大可不必如此。 张遮想起之前去方府，从方夫人跟仆人口中旁敲侧击得知的讯息： 方妙自磕到头醒来后，有一阵子嘴里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会傻笑，还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趁方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糖画上，言语不过脑……不若查探一下。 她到底是否同自已一样是重生之人。 “听闻姑娘前段时间受伤，因此休养了一段时日？”张遮开了口。 “是啊，磕到了脑袋，还挺疼的。”她下意识地摸摸。 张遮马上接道：“方姑娘继承了令尊的一身本领，可知张某日后命运如何，可能善终？” “当然，我定不会让你再如前世一般……” 方妙的声音骤然停顿，她瞬间睁大双眼，紧闭双唇，意识到自已说错了。 “方姑娘说什么？前……”张遮适时止住话语，引方妙将话说完整。 【老天爷！方妙，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咳，张大人听错了，”方妙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当然……我当然给你算过啊，你日后官路亨通、家庭和睦、子女双全……不然父亲怎会同意与你议亲啊！” 【呼，圆回来没？他会相信吗？不管了不管了！】 方妙背对着张遮拍拍胸口，努力使自已镇定下来。 张遮低头沉思不语，脑海中回响着方妙刚才的那一句。 —“当然，我定不会让你再如前世一般……”— 一般什么？一般不得善终么？ 重生之事，本就扑朔迷离，难以与旁人论。 如果方妙真的如他一样是重生之人，便一切都有了解释。 “方姑娘很紧张？”张遮目光一扫，发现她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故意问道。 “没有！只是太高兴，太兴奋了，有些热。”方妙不敢回头对上张遮，怕他看出个四五六来。 【还好当时缠着父亲议亲，曾试着测过张遮的命理，卦相模糊不清，如迷雾缭绕……但也抗不住他女儿我想嫁呀！】 张遮低眸思索，这卦相究竟……是因他的重生带来了变数，还是天意本就深不可测？ 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答，但方才试探已失败，方妙已有准备。 为了不引少女怀疑，他仍不作声色地问道：“张某与母亲在京相依为命，母亲也是我心中最最记挂之事，请问母亲……” 方妙一直提着一颗心，等着张遮的下一句话，听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便也放下了心： “未曾测算过蒋姨的命理，但张大人的卦相中显示家中至亲有长寿且安康之兆。”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蒋姨有事的！】 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炸开，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哇～”方妙发出了赞叹声，“好漂亮啊！” 张遮看着她的侧脸，少女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那些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她的瞳孔中跳跃，映照得她的眼睛更加灵动，像是眼中也放着小小的烟火一般。 这样的少女，本不应该陷入皇局纷争中。 方妙虽在看烟花，但是一直有偷瞄张遮，直到对方将视线转至烟火上时，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搞刑部，我差一点就露馅了，得找个理由早点回去！】 “姑娘，姑娘！”糖画摊的老板提高了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啊？”方妙回过神。 “你的糖人做好了。”老板将油纸重新递给方妙。 “呃，那张大人我先走了，晚秋还在等我呢！”方妙嘿嘿笑了两声抱着油纸向他告辞。 也不等张遮反应，便自顾自地跑入人群中。 —— 张遮：说好给我的糖人呢？ 第10章 祝尔百难消 灯会次日，张遮按照惯例前往刑部报到，一如既往地推开家门，台阶上一个油纸包映入眼帘。 这是…… 他低身拾取打了开来，包内显露出两个形态各异的糖人。 一个是出水芙蓉，一个是麒麟踏云。 糖人微微有些碎了，连着细细的糖絮。 是方妙！ 他跨出府门一步，往巷口看去，除了赶着上工的人，街上看不到一抹绸衣的身影。 是今晨……还是昨晚就放过来的？ “遮儿，怎么站在这？”蒋氏推开内门，看见儿子停留不前，不禁上前关切询问。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惊喜地发出轻呼，“糖人？！” 张遮换上了微笑，“这是方姑娘昨夜给母亲买的糖人。” 蒋氏接过油纸，假嗔真宠地轻轻打了儿子一下，“昨晚怎么不拿给我？” 她转念一想不对，昨夜张遮回来的时候，时辰尚早，但是手里没拿东西呀。 “是昨儿忘在方姑娘那里，早上派人送来的。”张遮解释道。 蒋氏这才开心地将芙蓉糖人拿起来，阳光透过糖人的缝隙，将糖人折射得玲珑剔透，“真好看！” “这个麒麟的是给你的吧！”蒋氏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张遮，“妙妙有心了。” 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 世有麒麟，祥瑞必得。 前世，他也收到过很多祝福，大多围绕升官和富贵。 惟有母亲所求，始终是他的安康与舒健。 这是第一次有外人借糖人向他送出祝愿。 张遮眼神微动，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烦闷升了起来，“劳烦母亲将这糖人放到我房中，眼下再不走，便真要迟了。” “去吧，别耽搁了！”蒋氏笑着嘱咐。 见张遮的背影消失，也喜滋滋地拿着糖人回了内屋。 昨日说好了，方妙今天也是要过来的，她可要好好备些吃食招待儿媳妇！ “姑娘。”另一头的方府，晚秋带着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小姐，方妙紧紧抱着一个被子静静地坐在床上出神。 自从昨夜从灯会接到方妙的时候，晚秋就知她有些不开心，还特意要求马车先回一趟张府，说是姑爷有东西落她这里了。 晚秋心里疑惑着，有何物品非得夜里送不可？ 到了张府门前，方妙也不叩门，只是默默地将物品留在阶上，毫不担心被路人拿走。 直到了方府，自已才知道，那油纸里包的是糖人。 因为小姐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油纸里，放着四个糖人，夫人一个，王嬷嬷一个，自已一个，另外一个眼下便插在书桌的笔筒子里。 “姑娘，我给它包起来吧，不然落灰了就不能吃了。” “我就没打算吃它。”方妙靠着手肘，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笔筒中的糖人发呆。 身上那股子灵动活泼的劲，仿佛从灯会之后就消失了一样。 平白惹得自已担心！ “姑娘，今日张府还去吗？”晚秋轻轻地问道。 “恩？”方妙微微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她昨天一直在回想着与张遮交谈的每一句话。 生怕自已不小心透露了讯息，引发蝴蝶效应。 晚秋小声的提醒：“您昨日可是与张夫人约好了，说是今天会再去陪她聊天的呀！” “去！”方妙一秒回过了神。 干嘛不去！蒋姨做饭那么好吃，亲手泡制的小菜也美味可口，就为了一个张遮就不去蹭饭了，太不值得！ 于是接连几日，方妙中午都去张府串门。 方夫人也乐见其成，连连夸赞蒋氏的泡菜做得好吃，这礼品也是哐哐的往张府搬。 蒋氏乐在其中，每日能与未来的媳妇一同吃饭，聊天做事，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欢欣。 晚秋这个小丫头有眼力见，帮她在厨房打下手，扫扫小院子。 这些活计本应自已做，等到她想起来，晚秋已经什么都处理好了。 不愧是未来儿媳妇房里的大丫头！ 蒋氏这几天的日子别提过得有多开心了！ “蒋姨，我明日便要进宫了，可能有些日子没办法来看你。”方妙这天临走前拉着蒋氏的手依依不舍，“不过我会让晚秋天天过来，帮您做点活，陪您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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