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他自言自语着,突然攥住了艾丝特尔的手腕。 似乎猜到了对方打算做什么,艾丝特尔低着头,拼命地挣脱了他。由于体质变差,反抗的力度都小得可怜,斯内普呆滞地盯着她近乎透明的眼睫,终究不敢在这种状态下将她强行带离,于是只是沉默地抱紧了她。 “……等到日出之后,好吗?”艾丝特尔伏在他颤抖的肩头,呼出的气息轻飘飘的,“光的冷暖交接,我看得见,很漂亮。” 斯内普放松了手臂,如同捧着一只羽翼折损的鸟。从那次致命的昏迷中苏醒后,她分明承诺过不会再使用危险的血咒——她食言了,就像得到了“答案”却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 艾丝特尔从他肩上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已经悄然闭起,这样一来她看上去只是虚弱了些,眼睑下灰暗的瞳孔似乎只是一场可怕的幻觉。她伸出手,从斯内普的下颌向上,一点点抚摸他因痛苦而扭曲的、潮湿的脸,循着手指的引领慢慢贴近,用鼻尖感触距离,一下一下地吻去了那些温热的水痕。接着,指腹停驻在那双发颤的嘴唇附近,她凑过去,却被斯内普避开了。 “不……停下!”他再也无法压抑情绪,语不成声地嘶吼道,“你不能靠这个逃避问题……我想要你的回答!” 天际远远露出了暖橘色的边缘,今日的第一缕阳光即将降临到他们身边。艾丝特尔的眉心微微皱起,忽略了斯内普的抗拒,她托起他的脸,飞快地在他紧闭的唇边轻啄了一下。 “我没有逃避问题。”她摇摇头,拉开了距离,“我在回应你,我也很想你。” 她看不到斯内普怔然的神情,转过脸去,继续面向渐亮的东方。“那个解答一切问题的答案,是一条诅咒。它强大但隐秘,从三百年前开始,伴随血缘一代代传递,我父母的离世也与它有关。前不久,我得知了终结它的方法,但相应的,我需要交还自己预知的天赋,我的‘视野’……它们是一体的。” 暖橘色的边缘向更高处扩散,吞没了沉重的云层,燃烧成了更加鲜艳的红。“至于为什么不去找你……因为我没有做好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的心理准备。”艾丝特尔拨了拨头发,自嘲地笑道,“当初阅读那本小说时,我还质疑过女主角的选择……想不到我有一日也会沦为罗切斯特啊。” 说罢,她再度睁开眼睛,安静地感受这份令她等待整晚的光。斯内普无言地凝视着她的侧脸,他不了解她提到的小说的内容,但他却完全能理解她在漫不经心的表象之下掩藏的倔强与敏感。光投在那双眼睛上的一瞬,遗失的神采仿佛回归了几分,他侧过头,小心地靠近,用极轻的吻留住了它们。 “那条项链,不喜欢的话就不戴了。”他低声说,“从今以后,无论你想去任何地方,做任何决定,我不会阻拦你,但我希望能与你一起。” 艾丝特尔的睫毛颤了颤,“……我没有不喜欢,我……” “这次,我准备了别的。” 斯内普体贴地阻止了她的解释,从口袋里取出了早已被他暖得温热的另一件小金饰。它看上去只是一个素圈,融去了之前的所有不幸,由不专业的工匠亲手重铸打磨,没有再附加任何魔咒,仅代表了最纯粹的爱意。他单膝跪地,牵起艾丝特尔的左手,虔诚地把它放进了她的掌心。 “艾丝特尔·施维尔女士,我的朋友、知己,我的爱人……你愿意和我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吗?” 晨光温柔地镀在手心,艾丝特尔似乎真的看到了一圈金色的光晕。她将戒指捏起,用指腹慢慢绕过整个光滑的表面后,小心翼翼地探入半个指节感触它的内圈。那里镌刻了一行细小的字文,原本是工匠留给爱人的惊喜,她轻轻地摩挲着,眼泪也跟着落下了。 “……我愿意,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圣芒戈的五楼的一间办公室内,萨曼莎·珀特维教授刚刚听了一则她从业以来所听到的最离奇的病情汇报。讲述人是她的一名患者,虽然作为治疗师她不该那么说,但这名没有遵循医嘱的患者居然又一次活下来了——相比之下,失明好像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患者的院长照例同她一起,邓布利多很快也赶来了医院,初级治疗师伊妮德作为她的好友也暂停了实验陪在她身边,众人将她围在中间,听完了整个故事后,迟迟没有人打破这份寂静。 “真是……匪夷所思……”珀特维喃喃感叹道。那只悬浮的速记笔早就因为惊愕掉在了旁边桌面上,她把它拿在手中,却不知道该记录什么,又把它插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伊妮德握着艾丝特尔的手,一直在无声地流泪。邓布利多喟叹一声,目光沉重地看向斯内普,对方却只是低头看着艾丝特尔,轻抚她落在肩上的长发。 “她的眼睛……是诅咒的副作用,一种内部的创伤,通过普通的治疗方式是无法复原的。”见无人说话,珀特维只得继续道,“由于之前没有类似的案例可供参考,我们需要为她制定一套独特的诊疗方案,但当务之急是调理身体。” 现下艾丝特尔的身体状况显然无法承受强劲的药效,邓布利多点头表示理解,斯内普则背过身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她毫无生气的眼睛,珀特维于心不忍,偏过头生硬地宽慰道,“照你说的情况,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越是重要的亲人,给予血咒的力量就越强大。”艾丝特尔合上双眼,缓缓解释说,“那位前辈虽然与我有血缘关系,但我对他没有感情,再加上我所祈求的愿望并不十分过分,所以它对我的反噬也就不算严重。” 说着,她不由得想到了血咒的另外两次使用。用濒死的母亲换取了自己的永存,这场交易对血咒来说并不算公平,或许“孽障”也曾经深爱着他的母亲……但那份感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至于她的父亲,选择用“瑞贝卡”或者“小艾瑞克”换取了伏地魔的灭亡…… 肩膀上传来重量,源源热流抚平了她心底的伤痛。艾丝特尔放松身体,抬手拍了拍斯内普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珀特维发现了她左手中指上佩戴的戒指,再看向与她寸步不离的斯内普,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先休息一下,我和伊妮德去诊疗室检查体检设备……等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她善解人意地带着伊妮德离开了办公室,但邓布利多却选择留了下来。房门关闭后,他又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愧疚。 “让你承受了这些,我很难过。倘若我能识别水晶球背后的阴谋……” “这不是您的错。”艾丝特尔微笑着宽慰道,“您是当代最优秀的巫师,但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总之结局是好的,对吧?” 身后的斯内普不动声色,但另一只手却紧紧捏起,明显不同意她关于“结局”的说法。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停顿后,还是问出口了。 “孩子,我还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 “——您是不是想问我,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邓布利多惊讶地看向她,除去那双闭着的眼睛,她简直就像在课堂上抢答般骄傲得意。想来她早就猜到自己会在意这个问题……难为她现在还有卖关子的兴致。 “抱歉,但这关乎安全,艾丝特尔……他既然曾经为了那个进入霍格沃兹,我便要警惕他是否还会卷土重来。”邓布利多压低了声音,郑重地承诺说,“身为校长,我不会让霍格沃兹、让你,再一次遇到危险。” 察觉到他的严肃,艾丝特尔也收敛了神色,“……他不会再回来了。”她轻轻摇头道。同伏地魔一样,灵魂破损的巫师无法登上那辆通往彼方的列车,他将会被永远滞留在空白的站台。 “他想借助我的眼睛从水晶球里获取一段幻象……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我不在那个故事里。”她顿了顿,继续说,“其他的我记不得了,我也不想记得。离开之后,我委托一个家养小精灵砸碎了盛装那段记忆的容器,现在它应该已经消散在风中了吧。” 邓布利多对这个答复不置可否,略一沉吟后,对斯内普微微颔首,像是想要离开。可紧接着,“去诊疗室等我,好吗?”艾丝特尔突然侧过头说。 斯内普加深了眉心的褶皱,但没有询问更多。脚步声逐渐远去,听到门锁落下的喀嚓声后,艾丝特尔扶着座椅扶手,慢慢站了起来。邓布利多有些不解,想要帮她一把,而她却摇头谢绝了。 “有件事情,请您务必听我说。”她站直身体,面朝邓布利多的方向,“——我想担任霍格沃兹的钥匙保管员与猎场看守一职。” 没等邓布利多从惊讶之余做出回应,她又迫不及待地继续说,“凯特尔伯恩教授上学期申请退休了,对吧?海格完全可以接任他成为保护神奇动物课的教授,以他对神奇动物的喜爱与了解,他值得。因此我向您自荐,我希望能接任海格担任猎场看守的工作,关于照看场地……” 提到“照看”一词时,艾丝特尔探入外套的口袋里摸索,取出了一个带有皮革带子的亮蓝色球体。 “那个家养小精灵还帮我搞到了这个——穆迪同款,不是很便宜。”她把魔眼往自己的头上比划了一下,但脑后的卡扣不太容易扣上,于是她只得放弃了佩戴演示。“和普通人的眼睛相比,它能更好地‘看清’事物的内部本质,比如一些潜在的危险。虽然外表有些诡异,但只需要往外面再套一层墨镜就好——不会吓到新生小鬼们的。” “艾丝特尔……” “我收养了一只猎犬,她比牙牙聪明多了,能协助我完成巡逻禁林的工作。至于其他的事务,我也都能做到,无论是打理庭院、为飞天扫帚除霜、在圣诞节装饰礼堂……” “艾丝特尔……听我说,”趁她在回想猎场看守的工作任务清单,邓布利多终于得以打断她的求职演讲,“你当然可以留在霍格沃兹,即使不做这些……” “但我不是在请求收留,教授,我在申请一份工作。” 艾丝特尔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用它们直视着邓布利多,平静但坚决,“请不要怜悯我,我相信我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看着她的眼睛,邓布利多恍惚间想起了交付她学生会主席徽章的那个晚上。“……我相信你。”最终,他温和地说,握住艾丝特尔的右手轻轻摇晃了几下,“你被录用了,施维尔女士。” “在你正式入职之前,那座木屋要重新装修一番,让海格把他需要的东西搬走,再添置新的家具……哎呀,说实话,他的一些审美令我也不敢恭维。” “这算是员工福利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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