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促地笑了一声。 “因为可能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说,“我只活在某几个时刻里。” 他的生命没法用在日常生活中,因为他要将它们集中起来,在这几个时刻燃烧殆尽。 麦考夫曾说过,有时会觉得他像是上帝创造出来为了完成什么的工具。 但是他坚信自己的使命从来都是自己赋予的。 是他选择了这样的人生。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莫里亚蒂的确很像。 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宿命,一切都是我所选择的。 而当走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时,他们就不会再回头。 卢纳吃完了甜甜圈。 “你不吃么?”少女提问道。 “我不喜欢吃有特殊口味的。”福尔摩斯答道,“实际上,我觉得那些糖霜和坚果碎影响了甜甜圈本来的感觉。” “这样。”卢纳点了点头,“那我还要吃一个普通的甜甜圈。” 她看向了远处的大桥,福尔摩斯知道,那是一个有名的贫民窟,是无数个莫里亚蒂积攒财富的余烬。 那里肯定不会有卖甜甜圈的了。 卢纳点了点头。 她挪回了目光。 “听上去,你其实很希望那里也有卖甜甜圈的。”少女说道。 第56章 公众的事业。 夏洛克福尔摩斯曾经想过,如果他可以选择把自己的生命用在什么上的话。 唯一让他毫不犹豫的选项一定是公众的事业。 他有时候也会想到这种笃信来的无因无果,为什么为更多人死去就会比为金钱或者权势来的更有吸引力一些。 这种观念来自谁呢,是从小就雄心勃勃城府极深的麦考夫福尔摩斯,还是他母亲和祖母的睡前故事。 总而言之,它根深蒂固。 对于有些人来说,则不是。 公众,或者说人民,不过是薪柴,是养料,然后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变成了余烬,甚至于,垃圾。 他望向了大桥下的贫民窟,他们比谁都虔诚,因为除却虔诚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得到安宁。 他想起阿尔伯特亲王生前似乎试图推动给他们的福祉,但是看起来并没有成功施行,麦考夫说,儿童和老人也需要工作,所有人都忙碌一生,辛勤无比。 最后,两手空空。 可有人对这样悲惨的世界依旧贪心不足。 “贵族要发动战争,商人要贩卖战争。”福尔摩斯说道,“詹姆斯莫里亚蒂果然敏锐得天下独步,他知道这些人所有晦暗的心思,所以他要催化一切,掌握一切,这样就能占到先机,得到更多的东西。” “嗯。”卢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那你呢,你要阻止战争么?” “我也许只能摧毁莫里亚蒂的犯罪帝国。”灰瞳男人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苦笑,和他似乎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疲惫。 这和这个总是骄傲的飞扬跋扈的人不符,卢纳被这异常惊动了,于是看向了他的脸。 “但是你相信世界会往光明的道路上前进的。”少女说道。 “你在安慰人么?”灰瞳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 “没有,”卢纳郑重其事的说,“我在陈述事实。” “西恩让我和你说,不要担心风暴会来,因为世界总是从灰烬中重生的。”她认真地,一句一顿地说。 福尔摩斯笑了笑,这的确符合他们这种生物一贯打哑谜的高深莫测。 他环顾四周,莫兰狙击枪的反光又闪了一下。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西恩的意思。 托人类自己的福,现在杀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骑士老爷穿着铁皮罐头冲锋,就算战败还能被家人体面地赎回去的贵族们的好日子也过完了呢? 而他们从来意识不到风暴的到来。 麦考夫也说,夏洛克,不要害怕这场战争,它也许残酷而黑暗,但是说不定是某种黎明和契机。 你只要消弭到超自然力量对世界的干涉就好了,它自有一套强大而顽固的生态系统。 它会照顾好自己的。 “西恩说的对。”他重复道,“世界总是从灰烬中重生的。” 他突然很想开个玩笑,“那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安慰我的么?” 卢纳沉思了起来。 少女轻轻地拽着他的手,她的脚步也总是很轻,好像对这个世界有一种特别的隔膜,或者是保护这个世界不被她侵蚀一样。 “没有准备唉。”卢纳诚实地说,她又努力思索了一会。 “莉莉丝说,”她认真地说,“人类只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正向的期望的时候才会得到安慰。” “或者,得到爱。”她说。 “所以你想要哪个?”她说,“西恩给你的大概是期望,那你是想要什么东西。” “还是,”她眨了眨异色的特别的眼睛,好奇地偏过了头,“爱?” 福尔摩斯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卢纳开玩笑。 因为她好像总是能轻松地把难题抛回给自己。 卢纳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好奇他的回答。 “如果我说是爱的话,你会怎么给我弄到爱呢?”福尔摩斯笑道,“让莉莉丝来么?” “戈尔德说莉莉丝的爱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卢纳说道,“她觉得你就不会喜欢。” “那么说,”灰瞳男人似乎抓到了什么端倪,“你还和戈尔德讨论过这个问题。” “嗯那。”卢纳说道,她从容地扬起头,呼吸着伦敦带着煤渣的空气,“最后的结局是她说实在不行就把她的王钥送给你。” 感觉这是戈尔德自己的恶趣味,福尔摩斯笃信无疑,果然戈尔德的生性恶劣是她自己没法控制的,就像猫永远想把桌子上的球推下去一样。 而这位绝望之王如今正坐在教堂后的墓碑上,玫瑰教堂果然名不虚传,墓园里种满了玫瑰花,让埋葬在这里的人多了某种多半是诗人或者艺术家的绮想。 然而福尔摩斯知道,这座墓地里埋葬的是一位将军。 谁说染在白衬衫的血渍不算盛开的三百多褐色玫瑰呢。 戈尔德正在喂养一只年幼的双足飞龙,她漫不经心地将带血的肉扔给飞龙幼崽,而它血红色的眼睛除了对血肉饥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发女子手指上的黄金指环。 “你来了。”戈尔德笑道。 “戈尔德。”卢纳松开了福尔摩斯的手,瞬间扑了上去,她紧紧地搂住了戈尔德,“听夏洛克说莫里亚蒂的计划里,你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那很正常嘛。”戈尔德笑着说,她轻轻地抚摸着卢纳的后背,而猩红色的眼睛从少女肩膀的上方无感情地盯着福尔摩斯的脸,让他感到了熟悉的陌生感和恐怖感。 戈尔德是十三王中最令他恐惧的,到现在依旧如此。 绝望之王,当你看透她的本质时,才能体会到这种入骨的恐惧,才能意识到在这副精美如黄金的躯壳之下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然而。 福尔摩斯不得不更改自己的想法。 戈尔德并非什么邪恶生物。 甚至可以说她比莫里亚蒂要好得多,因为她在扎扎实实地为平衡,为这个生态系统尽忠。 “我是保护你们的存在。”戈尔德笑道,“骑士怎么会比王安全呢。” “可是米拉博好像。”卢纳小声说道。 “米拉博又没有我这么惹人讨厌。”她笑着说,她一只手依旧抱着卢纳,单手娴熟地退下了自己的戒指。 “拿去吧。”她笑着说,嘴角裂开一个完美而优雅的弧度,“你早就构思好如何使用它了不是么?” 福尔摩斯没有再说什么。 他接过了那枚戒指。 戒指上带着粼粼的光影,就像是美丽而静谧的莱茵河一样。 “在瑞士。”戈尔德平静地说,“他们会召开和平会议。” “西恩,珍妮和佩松都会在那里。”她笑着说,“杀戮,征服,以及秘密,当他们济济一堂的时候,我想战争也山雨欲来了。” 但是这场会议被命名为和平会议。 也是很有趣了。 “那么自然催生出了绝望。”她轻声说,“以及。” 她的目光落在了卢纳的身上。 福尔摩斯当然知道,也会带来审判与新生。 这是卢纳最合适的成年礼。 一切还真是刚刚好。 命运的星图运转到了合适的图形,每一个齿轮都精密地咬合到位。 福尔摩斯不知道这一切是必然发生的,还是这些生物的谋算。 而他作为棋子,当然要前进了。 他是自愿走进这个棋盘的。 过了那条线的卒子,就不能退回到己方的棋盘了。 而如今他已经过了那条线。 那么他就前进好了。 他现在必须到达瑞士,他将戒指装进了外套的内袋,然而躲避莫兰和莫里亚蒂又是一个难题。 一切必须刚刚好才行。 而且,他的目光落在了卢纳的身上。 他还需要带着这样一个外貌很有特点的少女。 戈尔德笑了笑,“如果你嫌卢纳麻烦,她当然也可以走我们的路。” “不行。”福尔摩斯开口道,灰瞳男人的口吻坚定而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确切来说,你也要和我一起行动。” “既然莫里亚蒂拥有了西恩的子弹,他不会只用来对付我一个人吧。”他说,“他说不定正期待着你们的通道打开,这样他好一起混进去。” “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在打开通往世界夹缝的路了,也最好不要再使用王钥了,他应该在等着你们使用的机会做些什么。”福尔摩斯建议道道,“在里面的人就呆在里面,如果没有用到他们的场合,就不要再出来了,在外面的人,就和人类一样前往瑞士。” “如果有人不在瑞士,”他说道,“我可以帮忙提供一个方案,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莫里亚蒂究竟有什么计划,他对你们的世界了解多少,我们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战友,所以有一个整体的布置胜算能更大一些。。” 戈尔德笑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 “嗯。”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西恩已经在瑞士了。” “佩松的属性是秘密,也就是说他除非被标记一次,否则会被所有人视而不见,按理说是无需担心他的,但是您也最好知道他的性质和情况。”戈尔德说道,她的声音清冽而优雅,福尔摩斯认为她这种对人类天生的吸引力和诱惑力足可以加入他的计划的考虑范围。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戈尔德也要前往瑞士,为什么现在却把王钥交给自己了,当她和她的王钥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性质更激烈,更容易被看破,当她们分开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种诱惑所打动,认为她尊贵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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