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知府游行之, 丧心病狂, 放纵土司伪装成山匪,祸乱蜀地,致使百姓生活艰苦多灾厄;又勾结番邦香罗国,背叛大周, 出卖朝廷消息, 血性欺压百姓, 实在罪恶滔天,属十恶不赦之罪。诛三族,等到秋末处斩。因为皇帝怕杀伐略重, 影响了农耕。等到秋天所有的粮食都收起来了,再来将这些人处置了也不迟。与天下粮食比起来, 他宁愿舍点儿吃的。 可怜游行之的三族(父族、母族与妻族)之内,有与游行之一家无往来,甚至还有些宿怨的, 此时无端被他所累,子孙俱没,恸哭之下,咒骂游行之生生世世不得为人。实属可怜。 贾瑭看着那人衣衫破旧,身边妻弱子女幼小的,实属可怜。他进了宫给皇帝请安。 见了皇帝,他又不知说什么,就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御书房中间。 皇帝皱眉了,“贾瑭,你挡住外面的光了。” “哦。”贾瑭愣了一下,又移到边上去,又沉默了下来。 皇帝没心情批阅奏章了,问他:“你进宫来,到底是为何?” 贾瑭听罢了,撩起袍子跪下,刚想开口,外面就进来一个小太监,与黎公公说了两句话。 黎公公听后,弓着身走到皇帝御案旁边,“皇上,宫门外有一大师来了,说是要求见皇上。” “哦?大师?所为何事?”皇帝很是好奇。他登基多年,可从没有什么道家、佛家之人要求见他的。即便是贾瑭的那个道家师父张天师,来了京城,也从未说要见他。 “皇上,他,他说,是为游行之三族之事而来。【注1】” 听罢了,不知想到什么,皇帝眯起眼睛看向贾瑭,过了好一会,才叫他起来。 贾瑭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拦住了,“等见了那个大师再说。” 那大师出现了贾瑭面前时,贾瑭与那大师均是大吃一惊,“是你!” 两人的异口同声,让皇帝很是好奇,“你们可是旧相识?” “我与大师(施主)不熟。” 言语又一次的相同,叫人难以相信他们不熟。 贾瑭尚未开口,那个大师便说:“这位施主,曾经在边关时,是个小将,手中利器伤人性命无数。我曾劝他莫要多造杀业,反遭施主的责怪。莫非如今皇上要下令诛灭游行之的三族,也是他出的主意?” 皇帝眉头微动。 贾瑭冷哼一声,少有的言辞上带了刺,“你叫了我放了的人,却是杀戮我大周子民的凶徒。你如此助纣为虐,与杀、人凶手有何区别?”贾瑭想到当初因为这个大师的阻拦,平白叫那些阿瑟里人逃了,心中仍旧不忿。 大师被贾瑭的话气得满脸通红,睁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贾瑭。 贾瑭不甘示弱,也瞪着他。还学金刚怒目?人家金刚怒目可会如他一般是非不分? 皇帝见此,有些头疼,以手撑着额头,眉目所至又是一堆堆的奏折,让他更是头昏脑胀。 “你们要吵,出去殿外吵。吵够了,再回来与朕说话。”皇帝对大师没有一点儿的小心翼翼,很是寻常的语气,却让大师觉得皇帝太不敬宣扬佛法的自己。 于是他言语上便不是很委婉,直接问:“皇上,贫僧此次前来,是想替那些被无辜株连的人求情的。请求皇上为了大周百姓积福,赦免那些没有背叛大周的人。” 贾瑭颇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有点胆量,竟然敢说这些话。且有些逼迫之意的。要是皇帝不赦免,那便是不想为百姓积福。 贾瑭不想让大师为难皇上,但又想为那些无辜的人求情,便斟酌着想要开口,却看到皇帝对着他摇头。 而后皇帝更是吩咐黎公公,“把驸马送回府里去。”皇帝已是大概知道贾瑭想说的什么事,也不知为何,竟不叫贾瑭说出来,反而是强硬地叫他回去。 “是。”黎公公领命,“驸马爷,咱回吧。” 贾瑭有些迟疑,恰好黎公公的干儿子过来了,说是公主有些不适,要请太医前去诊治。 这下子,贾瑭是什么都忘记了,不用黎公公再催,不过是转眼间,人已经到了几丈开外,再一看,已经消失在宫门外。 黎公公很是好笑,“果然,英雄还是过不了美人关。” 月皇叔与贾瑭这一对儿师徒,都是如此。 但也正是如此,也更能让皇帝放心啊。 贾瑭回到府里,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们、小太监们,都不说笑了。 待看到贾瑭的身影,众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纷纷行礼。 萧珉儿正躺在炕上睡着了,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珉儿怎么了?”贾瑭问李姑姑。 “回驸马,上晌,公主在暖阁里与丫鬟们赏梅,还亲自动手要种花,起身之际,差点就摔了。公主只说头晕胸口发闷的,我就叫人去请太医来了。”李姑姑很是小声地回道。 贾瑭点点头,又在暖炉边上烘了一会,去了凉意,这才走到床前坐下,紧盯着萧珉儿。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太医便来了。 “驸马爷,咱又见面了。公主这是?”这老太医就是负责给萧珉儿诊脉调养的,与贾瑭也算是相熟的,也是曾劝贾瑭在房事上,要稍加节制的那一位。 贾瑭见他眼神奇怪,便知这老太医又怀疑他了,索性不辩解,只请他快些为萧珉儿诊脉。 过了好一会,老太医才笑了,“恭喜公主与驸马,公主身体康健,这是滑脉无疑了。” “滑脉?”贾瑭有些转不过弯来。 老太医笑呵呵地说道:“一般来说,妇人康健,无其他病症而有滑脉,即有可能是怀了孩子了。” “孩子?”贾瑭心里砰砰直跳,“这么快就能诊出来么?”这次的孩子,怕是在颜慧聪大婚,自己喝得迷乱被萧珉儿“占便宜”了那个晚上闹出的? “一般是半个月以上,只要她身体健康,多数时候不会有错的。而公主滑脉显示,也是刚刚半月。”老太医也是谨慎,“若是驸马不敢确定,等再过十天,老夫再来一趟。” “好,多谢太医。可需要什么进补的食物?” “公主无需进补太甚。照常用膳,多用些菜蔬,肉、饭也不可少,如此即可。至于果子,只适合吃些葡萄这等温和的便罢了。”其余水果有些寒凉,还是少吃些。 李姑姑送了太医出门,又送了些果珍与诊金给他,才回转内室。 “驸马,公主有喜这事,还是先不声张,等过了三个月再说,可好?” 贾瑭点头,“如此甚好。” 与此同时,皇宫那边,那个看不惯贾瑭的大师也被皇帝送出了宫。 次日大朝,皇帝就在大朝会上宣布,游行之一案,若真是无辜之亲戚,可免其死罪,但其子孙三代不得为官。若其后代有朝一日为官,再有作奸犯科者,背叛大周之事,三族尽灭,无再有赦免之例。 皇帝叫大臣作证,史官记载在册,往后每个史官都需记住,可告诫帝王慎用其人。 大臣们有些觉得皇帝虽有些吝啬,但还是比较仁慈的,对他更多了几分的认可。 而某些大臣却觉得皇帝太过仁慈,不能够震慑心思不正的人,怕是让那些坏东西愈发的胆大了。 皇帝也不管大臣的心思,也不管那些被赦免的无辜百姓,是如何感激他的,只又说起镇守边关之事。 “到了今年,边关守将,已连连任两任六年。需要换些将领去了。” 这一句话,叫那些人的心又纠起来了。 换个将领?那底下的士兵小将们又该做何安置?不怕军心不稳么? 看着底下的人吵吵嚷嚷的,皇帝直接点名,“皇叔,您意下如何?” 月皇叔有些后悔今日来上朝了,在家陪着妻儿不好么?如今倒好,左右为难。 可是皇帝问了,他也不得不认真思索起来,“回皇上,不管是谁,都是喜欢正直又有能力的干将。只要符合这两个条件,想必将士们不会慌张,即能继续稳固军心的。” “皇叔所言,大家以为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 谁敢说不是?那岂不是说自己不够正直么? “好,既然如此,滇州边疆,便由季城镇守;东南之域,靳雨负责。你们都要注意一下海防,毕竟茜香国动乱,周围那些弹丸小国,怕是有些小动作。”皇帝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季城与靳雨应下了,心中很是满意,在大家疑惑北疆作何安排时,他又接着道:“北疆,古将军为主将,贾瑭协助,一同守住北门。” 贾瑭与月皇叔等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皇上,贾瑭他出身探花,既然边疆战事已了,咱大周又与阿瑟里开了榷场【注2】,实在是稳定的,不妨叫他留守京城,继续做他的翰林院编修?”月皇叔担心贾瑭在边疆会遇到危险,就想说服皇帝,让贾瑭留在京城。 可是他却忘记了,在贾瑭受封定远将军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不能再回翰林院。 贾瑭对于在翰林院还是军营里,他都无所谓。但说实话,他更喜欢驰骋沙场而已。只是,若是再出关去,怕是又让爹娘、珉儿还有师父姐姐们担心。 “边疆算不得安稳。哪怕是开了榷场。”皇帝冷静地说道。但事实上,皇帝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觉得,贾瑭机敏聪慧,既熟悉圣贤之言,也熟读兵书,武功又比旁人高。先前的那些战役,贾瑭所取之战绩,实在叫人惊叹。 探花每三年就来一朵儿的,他不缺。但身负才华与福运在身的良将,实在是几十年都不一定遇到一个。那可是盛世皇帝的标志。他不任用贾瑭,岂不是可惜了?而且,他有预感,若是贾瑭镇守北方,说不定可以给他开拓一下疆土。 所以,哪怕是月皇叔来阻拦,他也会坚持己见。 月皇叔劝阻都没作用,其他人便知道自己的劝阻只会更是微不足道,便歇了心思。 况且,像是季城、靳雨和古将军他们,都不觉得男儿征战不好,哪里会去劝皇帝收回成命? 另外一些人也是与皇帝一样心思的,觉得有贾瑭在背面,守着不让那些才狼虎豹进来,他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不是? 就这样,贾瑭正式调任边疆。 府里接到消息,又是一阵的愁容满面。 特别是萧珉儿,本就因为怀有身孕而敏感多思的,此时知晓贾瑭在一个月后,便去边疆,当即就哭肿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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