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奈站的笔直,一道水流小心翼翼的擦拭她脸上的血痕,把那些溅上去的血迹擦干净后,另一侧脸庞的伤痕却难以消除。 她撇嘴,思考现在去找硝子,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这可是脸上! “我会反转术式。”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五条奈一跳。 她回过身:“你还在这里啊。” 乙骨忧太凝着眉,走过来抓着她,低声道:“别动。” 输出型的反转术式,在咒术界极其珍贵的存在,但是天才特级的术式恰恰是模仿,领悟输出类型的反转术式不过是时间问题。 咒力翻涌,少女脸上骇人的血痕很快就恢复如初。 “诶,谢谢你!”五条奈给了乙骨忧太一个笑脸,但是她很快就挣脱了对方的手,指向某处,“但是我感觉再不治那位……天使,她要死了。” 乙骨忧太抓着她的力度本就不大,挣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盯着五条奈的脸,确实没有伤痕后,才转身朝着那边的来栖华走去。 这是五条奈第一次被反转术式治疗,摸了摸光洁的脸蛋,感觉有些新奇,她那个时代可没有反转术式使。 果然是非常好用的术式,如果她可以学会就更好了! 她跑过去把来栖华那被宿傩斩断的手臂捡了起来,然后回头去找乙骨忧太。 虽然见过家入硝子怎么治疗别人的,甚至在她来之前,还在和家入硝子讨论反转术式,五条奈仍然对反转术式非常感兴趣。 据说能学会反转术式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而先天的反转术式使更是珍贵无比。 血脉术式和反转术式不太一样,它只作用于同族,其他地方的血脉术式使并非没有出现过,但是还没成长起来就被杀死,或者是家族的规模根本无法发挥血脉术式的威力。 御三家的血脉术式,才是可怕的存在。 五条奈把那根手臂递给乙骨忧太,少年蹲在来栖华身边,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断臂就被接上了,且接口处完好无损。 好快! 五条奈睁大眼,这就是反转术式吗? “你是后天学会的吗?咒力的运行貌似和硝子姐姐不太一样。” 乙骨忧太起身,看向旁边撑着膝盖盯着来栖华的少女,开口:“是。” “看来四百年后的咒术师,还是有厉害的嘛。”她正说着,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咒力,当即直起身,看向了身后。 乙骨忧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顺着五条奈的视线看过去,是刚才虎杖悠仁离开的方向,“帐”被打破,外面的人应该可以进来了。 然后他看着五条奈一声不吭朝着那个方向跑了。 “乙骨同学……”另一边,伊地知的声音出现,乙骨忧太看着那个身影渐远,好一会才回头,看向伊地知找来的身影。 一起来的还有熊猫。 高专内变化的机关阵法,有一半是暂停运转的了,所以五条奈跑的相当顺畅。 她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人,脸上浮现高兴的笑容:“鹿紫!” 和她的高兴相反,鹿紫云一的脸上有些苍白,看见五条奈完好无损的朝他招手,心脏被攥紧的感觉才有些消退。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是快步走向五条奈。 青年的身形比她大了一圈,紧握着武器的手指松开时候,长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站在一处转角,鹿紫云一伸手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力气是前所未有的大。 “我感觉到,你的咒力枯竭了。”耳边是有些嘶哑的声音,“你身上全是血腥味,知道吗?” 五条奈有些心虚,其实她杀里梅的时候,也是赌的成分居多。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耗尽咒力,在强者的注视下,去杀死一个人了。 当水杖瞬间变化成刀刃,在宿傩骤然变色的表情中,她将那个人的头颅砍下,血液飞溅到脸上时,那种畅快简直让人着迷。 “我没事,刚才有反转术式给我治疗了。”她干巴巴道。 鹿紫云一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处,从一开始的急促到渐渐平缓,他身上衣服还有祓除咒灵时候沾上的气味,但是在这靠的极近的距离里。 和五条奈身上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 天地脏污,在这阴暗的一角,五条奈声音紧张的和他说着高专内发生的事情。 从离开天桥,说到进入高专,还有天使莫名其妙对她说的话,然后是和家入硝子讨论反转术式的时候,外面异动,就前往支援。 到最后,带着赌运气成分的一剑,砍下里梅的脑袋,强悍的咒力倾覆,断绝了受**的生命。 鹿紫云一听着她的嗓音,闭了闭眼,麻痹的心脏终于开始剧烈跳动,他直起身,松开了手,低头看着少女因为有些呼吸不畅而泛红的脸颊。 “战斗,必须要全神贯注,如果是死战,那就要抛弃一切,才是最尊重对手的方式。”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和五条奈说的话。 为追求至高的力量而死,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 但是现在,他弯身撩起五条奈鬓角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垂眼道:“不要再这样了。” 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再重来一次,五条奈仍然会选择将所有的可能性灌注在一刹那变换的剑刃中。 即便换做鹿紫云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五条奈这一招声东击西的天才之处。 “不要让自己死去了。”他的喉间发紧,盯着五条奈。 不甚明亮的光影里,他眼中波动着比大海还要剧烈的情感,“奈奈,你还年轻,你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美好,我走过的时间比你多太多了,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你不行。过了年末,你才十九岁,奈奈。”他嘶哑的声音中,吞吐着四百年的无奈。 “你做的很好,你是我教过最出色,最天才的学生。” 五条奈也看着他,十一月的冷风中,那泛红的脸庞渐渐冷却,可是眼圈却越来越红。 大小姐忽然意识到,对于鹿紫云一来说,她的失踪,不是死别,更甚死别。 虚无缥缈的希望,在日渐暮年中,渐渐变成绝望。 她握住鹿紫云一的手,那手心冰冷一片,抬眼看着对方,明明眼眸里已经泛着光,可还是死死忍着。 爱是将心比心,是感同身受,是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时间的距离薄的像一层纸,也可以沉重的像富士山,沉寂的山雪下,炽热的岩浆滚动。 她说:“我会活到一百岁的。” 在人均寿命低得可怜的咒术界,她却说的斩钉截铁。 - 高专的状况比五条悟想象中要坏一点。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把学生拎去医务室,刚好碰上送来栖华到医务室的乙骨忧太和伊地知。 听到虎杖悠仁一脸自责的说伏黑惠被宿傩受肉后,最强脸上的笑容敛起,摸着下巴道:“确实有些麻烦了。” 但是很快,他打了一个响指:“不过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家入硝子走过来,下意识道:“你想好怎么做了?” “哦,这个啊,没想好。”五条悟摆手,往身后的沙发一靠,翘起二郎腿。 那边乙骨忧太帮忙把昏迷的来栖华送进了医务室里面的手术室,家入硝子无语的看了五条悟一眼,端着处理伤口的托盘朝手术室走去,来栖华最重要的创伤已经被反转术式解决,但是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虽然五条悟仍然一副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他的出现无疑是给高专众人喂了一颗定心丸,虎杖悠仁看着也放松了许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刚才的战斗他缺席了后半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摸着后脑勺把当时情况和老师说了之后,最后才奇怪道:“对了,奈奈小姐去哪了。” 五条悟扭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虎杖悠仁:“怎么了?” “呀,没什么,大人的事情少打听,悠仁。”他扭回头。 灯光落在他白色的发丝上,折射出微冷的光芒,五条悟嘴角的笑意微敛,脑中思考着刚才虎杖悠仁说的话。 津美纪,还是死了啊。 目睹了姐姐被夺舍的惠,难怪会陷入崩溃。 那个叫来栖华的女孩……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天使,刚才只是瞥了一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和宿傩受肉不一样的关系,更接近于共生。 看来为了让来栖华完整发挥术式,连生命都甘愿系在一起了。 乙骨忧太刚从手术室出来,虎杖悠仁看见他,马上把老师的奇怪反应抛开,朝他招手:“乙骨学长! “我走之后,你们怎么对付宿傩的?”少年一脸好奇。 乙骨忧太走过来,先和五条悟问了好,才开始说当时的状况。 从五条奈的二重简易领域,到在宿傩眼皮子底下,瞬间击杀了那个拥有冰系术式的受**,里梅。 五条悟听着听着,脸上才重新挂上不久的笑容,又消失不见了。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看向乙骨忧太,开口:“忧太,你似乎有别的想法。” 乙骨忧太的声音顿住,他微微皱着眉,好一会才说道:“我在想,也许在一开始,她展开的就不是什么简易领域,而是……” “而是真正的,完全的领域展开,对吗?”在他迟疑的空隙,五条悟接过了他的话。 虎杖悠仁闻言睁大眼,前半场战斗他是在场,在五条奈来了之后,他也呆了一段时间,可是完全没有感觉到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他第一反应就是漏瑚,真人,以及五条悟的领域展开。 那是极其不一样的感受,绝不可能被忽略的。漏瑚领域如同身处岩浆中的炽热,真人领域中对灵魂的威胁像是抵在脖子上的刀片,还有五条悟的领域,虽然没经历过,但是看漏瑚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可怕之处。 “可是,领域不是带有必中效果吗?”虎杖悠仁回忆起学过的知识,呆呆问道。 “所以,我才不敢确定是不是领域展开,一切还要等她过来了才知道。” 乙骨忧太长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一个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开始放松。 虎杖悠仁看向五条悟。 被注视的无良教师终于开口:“确实是领域展开,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咒力的残秽,覆盖面积只比‘帐’小一点。” 真正让他感到惊叹的是,上一次见到五条奈,对方完全不知道领域展开是什么概念,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完美的实现领域展开不说,而且是在乙骨忧太和宿傩的见证下,一点声息都没有就发动了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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