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翻过身去,面对着墙,不愿再想。 黎贝佐的死去终究是一个意外,就像她从来不想要萨拉萨死去,更不希望母亲离开一样,她也没想过伤害黎贝佐。 那么,又何必去计较与一个亡者的爱纯粹与否,甚至于去比较因此的获益,太卑劣了。 斯黛拉感受到心头闷闷的疼痛,无声的将念包裹在周身,越发厚重的缠似乎带着人体的温度,给予了她棉被之外的安心感。 她不应该与黎贝佐如此明目张胆地相恋,乃至于忘记了背后时刻盯着的敌人,也不该默许黎贝佐过于冒进的选择。 但如果穿越时空,能够重来一次的话,就算无法改变这结局,她还是想要接下黎贝佐满怀的鲜花,将这颗因爱萌动的水晶球送给对方,和他一起旅行,度过人生的一段。 直到终将面对的离别到来,至少,念缠绕在身边,缓缓流动,她还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就像是当她显现那抹银白的剑光,似乎能感受到橙发少女与她携手握剑,冰凉的触感仿佛灵魂的温度跨越了生死的距离,联手并肩地成为正义的英雄,她总是想要更多地体验这种感觉。 斯黛拉带上了微笑,潜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她只是……有些累了。 八年了,父亲的欺骗、萨拉萨的遇害,已经过去八年了。 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界流浪,她不想停下,她想要替萨拉萨看看这个世界,也想要替她实现那些幼稚的愿望。 可是一个干净美丽的世界从未存在。 再怎么裹紧被子,用念将自己层层保护,也一点暖不到心里。 泛着消毒灯冷光的走廊里,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冰冷的医疗器械剧烈碰撞的声音一直在斯黛拉的心里回响,从未停止。以至于再也无法回到那个阳光和煦的田间小院——充满病痛的童年,是因为母亲的存在,才会美化成渡了层柔光的样子。 身无归处,心也如此。 她想要回家了,哪怕只是那个表面温馨、实则疯狂的家。 她想到堆放杂物的小阁楼里坐一会,看看月亮,数数星星。还想去买到放学路上的好看糖果,想走在友客鑫繁华的大街上,假如遇到流浪的孩子,就把他们带回去洗个热水澡,送到一家很不错的孤儿院去。 对一切的罪恶、不公、伤害视而不见,以求简单平稳的日常生活,就像所有没走上冒险和流浪道路的普通人一样。 火车刹车时的汽笛声犹如鸣泣,难言的委屈最终攻破了垒起厚重城墙的内心,斯黛拉拽起背包,匆匆跨到站台,踏上了友客鑫阔别已久的水泥地。 夕阳洒满树冠的时候,斯黛拉顺着记忆找到了学校,还有曾经的家。 公寓早就已经被变卖,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和老人居住,人口兴旺,能把餐桌围满。 斯黛拉顺着破旧许多的楼梯跑了下去,背着双肩包,像是当年上学时一样欢快,就算手里的资金够把整栋楼买下来,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结账。” 少女拿着造型夸张犹如彩虹,但是味道平平的糖果,引来了小店老板的注目,往往只有只能看到表面光鲜的小孩才会吵着要爸妈买这种糖果。 斯黛拉尝着没味道的糖果,在附近租下了一间价格实惠的单人公寓。 第二天,就成功地在楼下的便利店里找到了一份夜班工作,工资按年薪算的话,估计足够一份委托收入的十分之一。 但是很安稳。 半年后。 “这样就很好啊,我暂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斯黛拉一边回答同事的问题,一边熟练地把戒尼点进收银机,把四罐啤酒装进纸袋。 “一共收您544戒尼,欢迎下次光临” 拿抹布清洁收银台面后,这一次的收银工作就算完成了。 “你二十出头可以干一整个夜班,三十呢?四十呢?不趁着便利店清闲,为未来做些什么,将来只能永远做最底层的工作。”同事揉了揉看书酸痛的眼睛,趁着休息的时候对斯黛拉说。 阿薇是理货员,加上她这个收银员一共两人,就是便利店夜间的所有员工。 晚上店长和老板都很少来,顾客也少,同事阿薇没事的时候就拿着书在门口供客人吃便利食品的小吧台上刷题。 坐在收银机前的少女摸了摸逐渐留长的红发,看不清表情: “你说得对。” 第二天,斯黛拉也拿着新买的中学课本出现在便利店收银台。 “中学一年级?”阿薇补货上架,撇了眼斯黛拉的书,边干活边说:“确实是从基础开始比较好,不过课本看一遍作为复习就好了,还是要做汇总性的辅导书,我觉得……” 絮絮叨叨起来如何高效复习,阿薇有些停不下来,说了足足十分钟直到把最沉的饮料架上完。 “没有小学毕业证的话,也可以考大学吗?” 阿薇愣了一下,看斯黛拉的年纪,一直以为是不愿继续读书的中学生或者没考上大学,可能是个中学肄业之类的,没想到竟然连小学都没上完。 “你……上学时成绩挺好吧?”阿薇回忆斯黛拉平时帮她核对商品的时候,似乎很顺利,也能看书。 “还行。”斯黛拉轻松地笑了笑,为了完成赏金任务,她自学了两门最为常用的语言,加上通用语,在这方面不存在什么障碍。 “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我就好,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攒攒钱,报一个辅导班,线上课程也可以,但是……”阿薇又开始传授学习经验,时间推移,琐碎的聊天声被翻书写字声取代,不时还有进店购买的客人。 凌晨三点,接待完从附近酒吧出来的客流,阿薇也没有硬撑着继续学习,而是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斯黛拉本来也是这样的打算,看着看着课本却入了神,干脆到一口气看完,下班再去睡觉。 嘭—— 一个路过的男子试图倚在便利店的门上,却瘫软下来,一点点滑倒在地上,便没了生息。 声音把阿薇惊醒,招呼斯黛拉一起去看。 两人十分冷静,斯黛拉且不论,阿薇也见多了喝太多倒在地上的醉汉,只是这个正好倒在了店门口,影响营业,如果放到第二天早上店长来,会挨批评的。 只是…… 斯黛拉嗅到了血腥味。 悄悄使用缠包裹周身,不着痕迹地加快脚步把位置调整到了阿薇身前。斯黛拉向里拉开便利店门,男人失去了门的支撑,彻底倒在了地面上,已然昏迷过去。 和圆所感受到的信息一样,周围并没有敌人伏击。 但是斯黛拉并没有撤去防御,现在还不能排除远处存在狙击手的可能。 “血……” 身后是阿薇颤抖的声音。 斯黛拉双手从男人腋下穿过,不顾浸满衣服以致滴下的血液,把人从地上拉起。 “我送他去医院,下半夜清闲,你一个人担一担。” 第11章 “我一个人没问题……不对,斯黛拉!我们还是找店长,叫救护车也行,喂,等等!” 阿薇第一次发现斯黛拉这么快,明明看起只是普普通通地走路而已,还拖着那么大一个人,转眼已经出去了老远。 阿薇急匆匆地跟了出去,窜下台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明亮却空无一人的店铺,恨恨剁了一脚,又跑了回去。 “谁啊?” 终于接通了,阿薇拿着店里的座机话筒,像是机关枪一样地说起来: “店长,对,我是阿薇,店里出事情了。又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到在门口,斯黛拉一个人就带着他说要去医院,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危险,万一被那个人赖上怎么办,哎呀,现在可怎么办呀!” “什么?你等等……”电话里是店长半醒不醒的声音,“你再重复一遍。” …… “总之,不是倒在店里,斯黛拉也是自己要跑出去的对吧?” “是,可是……” “没事,她不是好好的出去了吗?说不定两个人认识有什么事明天再看。” 嘟—嘟嘟—— 店长把电话一扔,蒙头睡去。只留下店里的阿薇坐立不安,在货架间转来转去,奈何斯黛拉始终没有回来,也只能认命般坐到收银台的位置迷迷瞪瞪地点头。 却说另一边。 “谢谢你。” 说话的男人约莫也就二十五六岁,躺在急诊病床上,流血最多伤的最终的腰腹已经包扎好了,只有头上的伤不怎么严重,只是简单处理,还在等待医生倒出手来缝针。 “我外套里有钱,你看看够不够。” 说着,指向扔在一边的外套。 “我翻过了,一分没有。”神游天外的斯黛拉下意识地回答。 她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威胁,才甩开阿薇,贸然把人带走。 而是有件事情,她本就耿耿于怀。 就在今天下午接班的时候,她正在和白班的同事核对钱款无误,瞥见了正在结账的两个客人。 顺长的黑发,二十出头的年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分明就是揍敌客家的长子。 他旁边那个红发男人也十分眼熟,气质十分诡异,颇为变态地舔舐惨白的嘴唇,弄得处于【绝】状态的斯黛拉心下一紧,反思自己的伪装是否不够完美。 后者身份成谜且先不论,单论前者,根据情报,伊路米揍敌客可能已经成为了揍敌客家的主力,承担了揍敌客家大量的任务。按照这个家族在行业的“受欢迎”程度,应该是个大忙人,出现在这里总不能是跟人约会逛街吧? 恐怕友客鑫市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了。 果然,几个小时后,门口浑身血腥伤痕的男人唤起了斯黛拉对危险的回忆。 是单纯的抢劫,还是与揍敌客的暗杀有关?假如是,眼前的这个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斯黛拉轻轻皱眉,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不希望牵连到阿薇。 “啊?!钱包里还有我的银行卡呢!”病床上的男人一时难以自控地抬高了声音。 引来了斯黛拉侧目而视。 至于这些麻烦的人和事情,她处理的多了,倒也不惧。 “假如也放在外套的话,我没有看见。”斯黛拉面不改色地捏着浸满血的外套一角,提溜起来,示意他可以随意翻找。 “可能是被人抢了吧,我不会赖上你的,我保证!就是医药费……”男人早有预料,也不想翻了,试图掩饰尴尬地挠了挠头,却一不小心碰到自己头上的伤口,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现在老板没了,我恐怕也拿不到钱了。” 垂头丧气地小声嘟囔了一下,男人又看了一眼还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女生——不太适合的黑框眼镜遮掩了精致的长相,红色长发并未精心打理,依稀记得,他在晕倒前隔着便利店的玻璃墙看见她,似乎正在借着工作空闲看书做题,或许是勤工俭学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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