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海洛塔帝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计划多少有点疯狂了,但是他的朋友们却一边认可了他对于自己的批判,一边却又给予了他足够多的支持: 没关系,虽然的确是疯狂了一点,但是这个世界上的研究,哪有不疯狂的呢?如果不能超出常理,那也就不能跳出这个世界上普通人们所认可的观念,无法触碰到认知圈层之外的事物。 就这样,在朋友们的支持之下,海洛塔帝逐渐走完了言灵术当前的道路。 他知道其实言灵和符文都还有更长更繁多的未来,但是摆在他面前的是世界上所有的知识,甚至是解决一切问题、一切困惑的途径。 这是个极大的诱惑。 试问,哪个忧国忧民的学者能够拒绝这样的知识呢? 哪个想要让国家、让人类走上更美好未来的政客能够抗拒未来给予的指引? 反正海洛塔帝拒绝不了。 所以现在,面对着同样……不,应该说是更加难以拒绝的诱惑的时候,海洛塔帝的答应也是那么的干脆。 * 没有人知道海洛塔帝在倒吊在树上的那些时候都想了些什么。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密封的容器,但是并不允许其他人这样做——他知晓这样的危险,知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瓷瓶,自然就让自己来承担了这样的危险,而让旁人尽量离这般的危险远一点。 而在结束了这段时间的倒吊之后,他的那些朋友们问他都在这期间看到了什么。 海洛塔帝沉吟了片刻之后,却到底还是没有报喜不报忧。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几位朋友。 他们能够走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天赋的相近、成就的相当,更是因为他们志趣相投。 在面对相同的问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给出差不太多的答案,做出大致相似的选择。 海洛塔帝对于朋友的理解的确很彻底也很正确,当他试探着对他们说有一条不归路,很危险但是有一点渺茫的希望的时候,剩下四个人虽然分别问了大概有多危险,而渺茫的希望又是怎样的渺茫、要让他们做些什么……之类的不同的问题,但是在最后都变成了—— “你说吧,我们和你一起。” 其实海洛塔帝也没想着要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做得那么绝。 他和尼可的对话当中,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天理的状态很差,如果想要延续文明的话,大概会需要一边让天理在如此严防死守的保护之下略做退让,另一方面还需要给天理续个命,因为天理确实也对人类有着很强的引导效果,如果在这一次的循环里面他们没能打破循环,那么对于下一个循环来说,失去了天理就等于失去了摇篮,是将柔弱的婴儿放在了丛林之中并且毫无保护,随便来点什么东西都能将人类当成一盘美餐然后大快朵颐。 这一点只有他自己会知道。 其他人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一样接触到那么多知道了就会死的消息。 但是他们可以在他和尼可的计划完成到了具体的某一步之后继续在地面上完善这个计划。 当然,其实非常关键的一步是找到那个具备一定的天赋,能够离开这个世界的,而且的确能够从异世界带回来这个世界存续的希望和办法的那个人。 “所以,维瑟弗尼尔,你怎么看?” 被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友人盯着是有点压力山大的,维瑟弗尼尔在片刻之后默默地转开了头,没有继续和海洛塔帝对视,而是目光略微“涣散”地说:“我会帮你占卜未来。” 海洛塔帝:“那就多谢你了。” 他端详了维瑟弗尼尔一会儿:“话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笑?” 维瑟弗尼尔沉默了片刻之后,评价说:“以前我会说你是我成为《帝国华彩》评价上女性最想与之春风一度排行榜上第一名的强敌,而现在我非常感谢你退出比赛,海洛塔帝,没必要做到毁容这么狠的。” 他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地看向了莱茵多特:“莱茵,你就不能给他做个……或者就干脆画一个假眼睛吗?” 莱茵多特:“我建议他戴眼罩的。” 苏尔特洛奇:“所以为什么不戴眼罩?” 猎月人:“总不能是因为你的审美特殊觉得这样反而好看吧海洛塔帝——你不会觉得那种很浓艳端正的紫色和金黄色很配吧。” 海洛塔帝:“……” 他咂巴了下嘴唇:“难道不配吗?” 你也救世主,你也出院! * 总之,这群人开始了他们的布局。 在布局的过程中他们其实还都挺兴奋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搞,想想看小孩子就连出门春游都是兴奋的,他们在经营处理的可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况且当幕后黑手本来就会很爽啊,所以,在维瑟弗尼尔看到了到底是有谁拥有这个资质之后,他们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了起来。 维瑟弗尼尔通过自家在坎瑞亚的地位促进了一些生意,让那位来自璃月的商人女士更快地下定了在坎瑞亚定居的想法。 他的预言因为需要看到足够久远的未来,所以在精确度上就差了一点,有一些细节是无法看到的。 包括预言里面的那个人,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会住在哪里、会有怎么样的人生,他看到的都只是一些最为重要的节点。 但是,也犯不着更仔细了。 命运自有其流动性,越是干预,就越是有可能事与愿违——维瑟弗尼尔在这一方面了解很深,他是个非常优秀的预言家,对于命运的了解比起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深刻太多。 一直到那个最关键的命运节点上。 那个用来验证的符文——在这件事上不动手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这可是选择命运走向的拐点。 在将禁书区的那本书翻开,并且从中撕下那断章取义,但是不断章取义不行的一页纸的时候,维瑟弗尼尔叹了口气。 “我感觉自己在犯罪。” 海洛塔帝没说什么,莱茵多特倒是点头了,她现在的人设是一位有很多孩子的母亲,虽然不是个多么合格的母亲但至少还算是母亲。 母亲对这样的所作所为很有意见,她点头:“你的确就在犯罪,不用感觉。” 维瑟弗尼尔又一次叹了口气。 他看向海洛塔帝:“你的人会很快赶到的,对吧?” 海洛塔帝点头:“光是为了那个未来,我都不可能掉链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哪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毕竟是他们的计划所导致的,所以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孩他都不会让对方出事的。 在感受到传送门出现的第一时间,海洛塔帝的手下人就朝着那个传送门出现的宅子跑了过去——当然,没有太多的意外,一个邻家的孩子受了伤,海洛塔帝感到抱歉,但仍然心如铁石: 再来一遍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维瑟弗尼尔倒是长吁短叹了一段时间,他的良心很显然比起海洛塔帝来要更大也更容易受伤一点,所以他拜托了莱茵多特让对方在被算计却还要被禁闭之后,邀请她去研究院转上一圈。 被牵连的孩子也是这样。 海洛塔帝没空管这些事情了,因为皮耶罗和他决裂了。 对方知道了他和维瑟弗尼尔他们的所作所为,皱着眉头问他为何要如此,就算是需要崇高的牺牲,但是让小孩子去牺牲又是怎么一回事。 海洛塔帝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皮耶罗虽然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相比起他和他的四位朋友,让皮耶罗接触到这些还是太危险了。 另外,对方的政见从来都更保守。 所以在这一天,他失去了他的一位很好的朋友,从此只剩下了一个继续和他针锋相对的政敌。 * 如果说海洛塔帝的前半生是顺利得仿佛开了,让谁来看都只会艳羡的半生的话,那么他的后半生就是在一路攀爬到了山顶上之后,快速地朝下滑落的过程。 他开始不断失去。 他最先失去的是一只眼睛,他不以为意,然后他失去了一个良师益友,他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虽然想要伸手,但是最终也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然后时间慢慢地走,王伊尔明在研究深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越发的偏激,甚至远远超过了他本人——皮耶罗因为政见和王的差别越发地大了,所以逐渐地离开了王庭的核心,那段时间其实海洛塔帝应该有所觉察的,但是他也还是凡人,他也还是会沉溺一下旧时光,并且他更大的注意力都被牵制在了那个巨大的计划里头。 海洛塔帝承认,当他意识到他曾经英明的王、让他愿意为之效忠并且为他的王国付出生命的那个王已经走得距离自己的臣民太远太远的时候,那时候的伊尔明已经是他追不上的人了。 他下令刺瞎维瑟弗尼尔的双眼,让他在黑牢中为自己的预言受苦,而这些其实也在维瑟弗尼尔自己的预言当中——这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王国的覆灭,当然也知道在这之前自己会失去双眼。 “没关系,其实也没有很痛,而且就算看不见路了,我也还有别的办法‘看到’这个世界,海洛塔帝你之前不就献祭掉过一个眼睛吗?现在我比你强一倍。” 从黑牢中救出维瑟弗尼尔的时候,他语气非常轻松地说道,血痕和痂都凝固在眼眶四周。 他们要求阻止王伊尔明,但是天理的速度很快,并且此时已经不可能让天理来了什么事都不做就走了。 那是天理距离他最近的一瞬间。 其实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海洛塔帝现在还没有到要给自己在人世间的任务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他还可以利用自己的言灵术做很多的事情。 但是此时是天理距离坎瑞亚最近的时候,而天理给予坎瑞亚这一道缠绕在灵魂当中不会散去的不死诅咒的时刻,也正是天理的力量距离海洛塔帝最近的时候——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是可以利用这样的连接,反而去对天理制造一些影响的。 那么,这就没什么好说了。 海洛塔帝突然开始吞噬起了深渊的力量,而下一秒,在他的余光中,他看到其他那几个和他一起盘算了这一切的伙伴也开始将深渊的力量纳入身体,唯独维瑟弗尼尔将他的弟弟戴因斯雷布给敲晕了过去。 “戴因不知道什么,别让他牵扯进去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维瑟弗尼尔已经有点开始转变的倾向了,他的皮肤上浮除了紫色的多面结晶,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高,他对于深渊的容受程度确实要比其他人低上一些。 海洛塔帝现在也不剩下多少人的模样了,他能够感觉到天理正在削掉那些沿着坎瑞亚人流淌到祂身上去的深渊力量,他想着自己献祭眼睛时候的那段祷文,又一次念了出来,而这一次的对象不仅仅是眼睛,而是他剩下的这一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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