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要她两年后远离骷髅山的人。 他背上扛着一只细小的旗杆,风吹过,展开经幡,上面赫然写着“猜字算命,每人五钱” 所以说,他还是采纳了她的建议,下山给人算命去了。 “真巧啊。”在粗壮汉子砰第一声关上大门时,姜桃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男人给吓了一跳,回过身见是她,立刻涨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耳朵。 “是、是啊,又见面了呢。” “诶,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问道,对视一眼,又都笑了起来。 尴尬不翼而飞,姜桃买了两串糖葫芦,和他坐在不远处的篱笆墙上吃。 “我来这里,自然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呀。”姜桃咬着山楂,有点揶揄地说道,“你为何让我两年后远离骷髅山,你到底遇见了什么?” 道士目光躲闪,眼睛盯着山楂上的糖霜,支支吾吾道:“天机不可泄露,我……没法告诉你。” 来了,封神演义里的高频词语,“天机”、“气运”、“命数”,等等,等等。 “是不是我两年后在那座山上被箭射死了?”姜桃咽下山楂,转头盯住他,“被射穿喉咙而死?” 道士浑身猛地一颤,动作幅度之大,篱笆墙都晃了几晃。 “你、你怎么……”说到一半立刻改口,“天、天机不可泄露。” “哦。”姜桃兴趣索然地翻了翻眼睛,直到自己猜对了。 两人都不再言语,埋头吃糖葫芦,直到剩下最后一粒。 “你为何会这样说?”道士犹豫着终于开口问道,拿眼角瞟她,局促又谨慎。 “我也是修道之人嘛,就许你厉害,我就不能预知点什么呀。”姜桃煞有介事地忽悠道,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里真的是《封神演义》的世界,那么她的信息量,不比元始天尊差,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BUG级别的。 唯一遗憾的是,她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枚小棋子,连改变自己的命运都十分艰难。 道士沉吟着,最后慢慢“嗯”了一声,手伸进衣襟,似乎在摸什么东西。 “人可以改变命运吗?”姜桃忽然问道,“我不想死。” 道士怔了怔,手从衣襟拿出,重新放在膝盖上:“应该……不能吧。” 姜桃失落地移开眼睛,脚尖在地上碾了碾。 “我下山时,师父就算出了我的命数,我问他如何,他不肯告诉我,所以我认为每个人的命都是注定的,是无法改变的,无论你如何挣扎,最终都还是会走向同一条路。” 见她神情哀怨,他连忙补充解释道,结果越补充她脸色越灰白,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从袖口掏出三张纸符。 “我与仙姑也是有缘,鄙人不才,但还是有些功力的,这是‘避险符’,可以帮仙姑抵挡三次灾祸,姑娘不妨带在身上,两年后试试看。” 姜桃立刻雀跃起来,但见道士虽然如此说,脸上的神情却还笼着一层阴霾,就又心情低落下去。 不过还是很感激地接过了符纸。 其实当初,他完全可以不告诉她的,但他还是说了,真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正直呢,还是情商低呢。 “我和你说,下次你要算命,可别什么都实话实说,还想不想赚钱了。”姜桃振奋起心情,反倒关怀起他来。 “这怎么行,关于命运的大事,如何能撒谎!”道士挺直腰杆,一脸执拗地说。 他的神情,让她蓦地想起了哪吒,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了,自己竟不知不觉出来一个多时辰了。 “那你还是别算命了,除妖更适合你。”姜桃提议道,“我听说临海那一片经常有孩子被偷,你不妨去看看,万一抓到妖怪,赏金够你用大半年了。” 道士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好啦,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对了,难得认识一场,你叫什么名字呀?” 见她跳下篱笆,道士也连忙起身,拱手认真回道:“在下昆仑山姜子牙。” 啥? 姜桃差点崴到脚,他、他居然就是姜子牙? 自己这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随便在河边煮一壶茶,就碰见了男主角,莫非她拿的不是炮灰剧本? “幸、幸会,姜兄。”她差点咬到舌头,也行了个礼。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与姜子牙初次相见是在骷髅山,那么他在那个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她是石矶的徒弟,四舍五入等于知道她是截教之人,却还是对她如实相告,可见他确实正直,也确实有点一根筋。 以前老爸总神秘兮兮地说,他们是姜太公的后人,导致姜桃一小就以为自己有超能力,直到长大些,才知道她不仅没超能力,还挺短寿,姜太公什么的,多半是老爸为了给她打气胡诌的。 可她微微眯缝起眼睛,越看越觉得姜子牙眼睛和鼻子跟自己老爸超像。 怪不得一开始就有种亲切感呢,不过也可能是潜意识造成的错觉。她就是一炮灰,没必要往自己身上贴金。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巴结巴结小哪吒,让他一辈子都不要拉开那张该死的弓。 与姜子牙分开后,她沿着集市往回走,看见一个摊位上摆放着很多颜色漂亮的沙包(口袋),不禁想起了小学时大家围在一起踢口袋、丢口袋的活动,心头一动,买了一只红颜色的揣在衣兜里。 她从老槐树上跳进李府,府里安静得令人不安,她蹑手蹑脚摸进内院,看见哪吒正坐在房间门槛上,抱着胳膊盯着地上某处发呆。 阳光在他身上蜿蜒流动,明明那样明媚热烈,可却给人一种冰冷无情的感觉。 姜桃的影子一点点漫过去,他猛地一抬头,神色似乎略有惊讶,吓得她差点又摔个屁蹲。 他一跃而起,几步跳到她面前。 “你……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嗓音莫名有点发尖。 “遇到一个熟人,稍稍聊了一会儿。”姜桃实诚道。 “你……还有其他朋友?”他眼神陡然尖利,声音却透着淡淡的失落。 “不是朋友,是打过两次照面的叔叔。”姜桃此刻身体年纪十六七,叫姜子牙叔叔也不算冒犯。 “哦。”小魔头拿脚丫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的都买来了,你的呢,准备好了吗?”姜桃不明所以,取下口袋,把东西一一掏出来摆在地上。 哪吒慢慢吞吞、支支吾吾道:“快、快了。” 说罢,撒开脚丫往库房里跑,半天都没出来。 姜桃等得着急,大起胆子过去查看,却见他正一勺勺往袋子里装沙子。 甚至连木板和底座都没准备,敢情他一直都在偷懒啊—— 她有点气恼,然一想到目下处境,又气恼不起来了,走过去和他一起铲沙子。 奇怪的是,哪吒一直都没抬头看她,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 只是他脸上,有种坚冰慢慢消融的微妙感觉,雪白的侧脸和初见挺拔轮廓的鼻梁切割着库房里的昏暗,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长得可真好看。 姜桃偷偷瞧了几眼,眼神完全是看幼儿园大班小朋友式的。
第7章 这孩子,知道送女孩红绳是什么意思吗? 接下来,他们一起做了不倒翁。 速度意外的快,因为哪吒不仅力气大,还忒聪明,一点就透。他们分工明确,不到半个时辰,一只摇摇晃晃的一人高不倒翁就完成了。 哪吒兴奋地推了几把,无论使多大劲,不倒翁最后都能顽强地弹起来,颤颤巍巍地原地打晃,滑稽极了。 两人身上都尘土噗噗,姜桃拎来油漆,问他画什么图案。 “画我爹爹。”哪吒毫不犹豫道,显然早就想好了,脸上还浮现出一丝报复似的幸灾乐祸。 “这、这不太好吧。”姜桃觉得有点过分了,好歹也是亲爹,每天推来搡去的着实不太孝顺。 “不,就画他!”哪吒不依不饶起来,微微狭长的眼睛忽然窄了窄,瞟向姜桃道,“要不就画你,你选一个吧。” “那、那还是画你爹爹吧。”姜桃立刻妥协,恭敬奉上油漆若干桶。 看来在这个时候,父子关系就已经很堪忧了,也难怪以后能水火不相容到那种地步。 说实话,他也挺可怜的,自己虽然命运多舛,可父母却一直非常爱她,家庭关系和睦,可哪吒却—— 李靖就真的不爱他吗?姜桃忽然升起一丝疑惑,回想起第一日趴在墙头窥视之时,看见的景象。 李靖在提到哪吒的时候是很生气,可管家替哪吒说话时,他又很快妥协了,肢体动作透着不忍,如果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孩子,有必要如此矛盾吗? “呐,哪吒,你——是不是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呀?”姜桃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哪吒正在给不倒翁画眼睛,闻言没有停下,只简单回了声“嗯”,既没有警觉,也没有掩饰。 “为什么呀?”姜桃心弦稍稍松弛了下来,大胆继续问道。 “我爹怕我惹事,给他丢脸。”哪吒朝她乜斜了一眼,并不怎么在意似的说道,“我是无所谓,反正出去了,也没人跟我玩,倒不如在家自在。” 话虽这么说,他手上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李靖的一只眼睛成了斜眼。 姜桃蹲下身给油漆调色:“那你这么厉害,要是想出去的话,还是能出去的吧?” 哪吒握着毛笔的手垂下来,悬在身侧,墨黑的眼珠转向她,身子却没动,这就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摄人,甚至还有些杀气腾腾。 姜桃心头猛地一跳,觉得自己有点太自以为是了,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哪吒只是长着孩子的身体,心智一半是孩子的,一半又是凛冽深邃的,让人难以捉摸,所以他做出什么都不会令姜桃感到意外。 比如一言不合,就拿脖子上的乾坤圈敲死她…… 她越想越偏激,越偏激就越胆战心惊,身体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那个道士给了他一个结界,只要结界张开,我就无法离开这座宅院。”他转回目光,盯着不倒翁上画得歪斜的眼睛,突然脖子一歪,像是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应该画你。” 说罢目光又一斜,却见小道姑抱着脑袋蹲在油漆桶旁边,可怜兮兮地直摇头。 “不要画我……”姜桃像只小猫一样喵喵抗拒着,两只厚实的小丸子顶在头顶,就像是两只猫耳朵。 “逗你玩呢,真是的,一点都不禁逗。”哪吒撇撇嘴,看样子方才还真不是生气,而是单纯地觉得没画好。 这家伙,仿佛有种能将任何话题蒙上杀气的能力,姜桃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觉得以后跟他相处,一定要心大点,不然容易猝死。 既然这样,她又肥起胆子,不动声色追问道:“你那么厉害,能把你牵制住,那道士还真了不得,不知道能不能收我为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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