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不联系她呢?他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她了吗? 可恶,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不是你巴不得他一点都不要联系你, 好让你能平安顺遂地逃走,怎么这会儿还抱怨起来了? 她难受地蜷成一团,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手指在被子边缘慢慢收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对他, 竟这样难以割舍吗? 果然还是见色起意,他要长得丑,活没那么好那么持久,她肯定拎包就跑, 毫不留恋…… 不过话又说回来, 要是没有那张秾丽俊美的脸, 她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就被迷惑,以至于明知道他会杀自己, 还在这儿左右脑互博,有够愚蠢的了。 她在矛盾中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特别怀念他炙热的体温。 或许是能看见鬼的缘故,她特别怕湿怕冷,喜欢干燥热乎的东西,所以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方面都非常符合她的喜好。 早上醒来,她抱着被子懒了好一阵床,直到快九点才慢吞吞起来,穿衣洗漱。 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与林公子打照面。 倒不是因为畏惧他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是怕他赶她走。这里住得简直太惬意了,整栋小二层连带着后面的露台都是她的,且听女佣说,这里只住着林公子一人,其余都是打杂的,她不必担心遇到陌生人,完全可以将放下戒备。 很奇怪,她与林公子相处起来挺舒服的,虽说身份地位悬殊,可却没什么明显的距离感,她不怎么怕他,只是偶尔会感到些许尴尬,毕竟孤男寡女嘛,除此之外她还是挺自在的。 林公子昨晚似乎只答应她可以住两三天,但她很不要脸地想了想,这里这么大,只住他一个人属实浪费,多添自己一个好像也无关痛痒,她可以提供免费劳动力,除个草、浇个花之类的,以此来换得一份略长久点的居住权。 所以她正盘算如何开这个口。哎,自己一贯脸皮博,居然也能这般不要脸,都是生活所迫啊。 脸皮和小命相比,她选择后者。 享受过丰盛早餐后,她打着饱嗝来到公司,去人事处取回了档案。 人事让她把名章上交,她想起名章在办公室,昨天收拾的时候她看见过,便硬着头皮往办公室走。 刚要推门,手机响了,是他发来了信息。 她的心先是一跳,而后又狠狠一紧,哆嗦着手指点开那个绿色软件。 “桃桃,今晚你几点回来吃饭?” 姜桃心里滚过一阵难受,她抽抽鼻子,把手机摁灭,大步走进办公室。 王姐没在工位上,其他同事有的抬头冲她点点头,有的看见她跟没看见一样,很快又埋下了头,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走到工位上,弯下腰挨个拉开抽屉翻找。 抽屉里已经都是王姐的东西了,她抽到最后也没能找到,才想起桌子下面还有个小柜,于是猫腰钻进去,又是一顿翻找。 好奇怪,她记得昨天收拾的时候还是在桌上的柜子里,怎么这会儿竟不在了呢?难道是王姐嫌碍眼给扔进去的? 她在最底下一层找到了名章,以及一只海螺。 与昨天发现的那只一模一样,她简直惊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记得昨天她把海螺扔进整理箱里,一起带回了家,怎么凭空又出现了一只? 那枚名章,仿佛是一只诱饵,引诱她找到这枚异常美丽清透,又异常熟悉的白色海螺。 她打了个冷战,鬼使神差地将贝壳取出来,放进包里。 指尖触到它的时候,又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她感到头忽然很痛,有什么汹涌澎湃的东西正在往上涌,却被一道闸门死死堵住,憋胀得她整个都要裂开了。 她呻吟一声,王姐这时拿着一份文件风风火火进来,她忍住头痛,将包抱在怀里,在她一脸惊讶的注视下,大步走出,直走到楼下一处开阔处,靠着窗台大口大口喘气。 初夏和煦的暖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她杂乱的发丝,她转了个儿,面朝窗户,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非常虚幻、飘渺,有种不真实感。 抑或者,不真实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 她仰起脖子,深吸一口气,用力按着头。头痛一点也没有止歇的意思,她拿拳头使劲拍了拍,直拍得眼冒金星,也没丝毫作用。 一阵强烈的风从窗外吹来,将放在上面的人事档案吹落在地,她下意识蹲下身去捡,却忽然顿住了动作。 从档案袋里滑出来的那一页,记载着她从小学到工作的所有经历,她看着那些文字,突然无比陌生。 这是……谁的人生? 显然是她的。 可真的是她的吗? 她盯着那一行行记录,竟对自己也感到异常陌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做一场梦,而自己不过是梦中的一个人物,可她却不知如何醒过来,脑中始终漂浮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迷雾,笼罩着她,让她无法清楚地窥探到真相。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捧着箱子,来到天台。 天台上阳光正好,不热烈也不暗淡,远处翻涌着白云的蓝色天空像极了大海,她呆呆盯着好一阵,渐渐觉得脑袋没那么痛了。 闸门出现松动的迹象,随时可能向上拉开,让记忆的洪流汹涌而上,席卷她的全部意识。 同时也将那层迷雾,彻底驱散开来,暴露出一些她隐隐有所察觉,却始终触不到的事实。 她眼前倏地蓝汪汪一片,海浪伴随着海鸥的叫声朝她奔腾而来,拍打着她的裙角,她忽然抓起那只海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 熟悉的清香从斜后方飘来,俊美的青年西装笔挺,长身玉立,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 她慢慢转过头去。 “敖……丙……”她喃喃道,原地眩晕了一瞬。 最后的一道锁终于落下,闸门沉重地、轰轰隆隆地向上拉起。 “好久不见了,阿桃。”林公子笑笑,手指轻轻在头上碰了一下,蓝色长发瞬间 变回黑色短发,“不,应该说又见面了,阿桃。” “哗啦”一声,记忆之潮仿若瀑布逆悬,一股脑冲进她脑海,只在短短的一息间,迷雾尽散,姜桃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是叫姜桃,但不是孤儿,她有父母,父母对她极好。她从小身体羸弱,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25岁,她也真的没能活到25岁生日。 在猝死之后,她被卷入了一场幻境,而那个幻境,就是为了杀她而制造的。 她在幻境里,被杀死了两次。 杀她的人,是哪吒。 她打了个冷战,捂住喉咙苦笑出声。 笑声中还夹杂着一波一波的恐惧的颤抖。 哪吒。 哪吒。 李焱。 她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抱着膝盖蹲在天台栏杆的阴影中。 哪吒为了杀她,居然做到这种地步,这是何等的荒谬与惊悚,她现在光是想想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却又忍不住发出更大声的、感到荒唐的笑声。 而她,居然胆肥地踮起脚,对他又搂又亲,还敢吃他的饭、跟他耍脾气、咬他的嘴唇,甚至还觉得他温柔……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颠了。话说自己到底有多难杀,以至于他和太乙真人做到了这份上? 从现代,到幻境,又到现代,是真的一丝一毫的活路都不肯给她了吗?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这位杀神? 她真的不明白。 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都潜伏到了她身边,为何不趁她毫无防备,早早地将她脖子抹了,早绝后患? 她真的真的想不明白,幻境里想不明白,现实世界中更想不明白。 还是说跟自己先前猜测的一样,在杀死她之前,先享受一阵狩猎的乐趣,就如同屠宰场宰杀牲畜那般? 她额头抵在栏杆上,周身泛起恶寒,还有失落。 他果真是不爱她的。她于他而言,单纯就只是猎物。 自己还真是可悲又可笑,居然爱上了他两次。
第88章 她还得冒险回家一趟 “阿桃, 你怎么一口也不吃啊?” “敖丙,我没有胃口。”姜桃木然地看着满桌美味佳肴,满脸沮丧。 不过比刚刚恢复记忆那会儿好多了,那时候她蹲在天台栏杆的阴影里, 恨不得把自己永远焊在那里, 也不要面对不知何时会突然杀出来的哪吒。 说起哪吒—— 她悚然一惊, 连忙掏出手机。距离他发信息过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而这期间自己一句话都没回复, 他会不会察觉出异常,下一秒就踩着风火轮、提着火尖枪杀过来? 余光骤然落在右手手腕处, 那根熟悉的红绳像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姜桃手臂剧烈一抖, 将桌上上好的红酒打翻在地,红酒溅了她一裤脚,她却无心顾及。 她拼命撕扯红绳,却怎么也解不开。他竟故技重施,让混天绫监视她, 这样下去,她根本就无处可逃,就算钻进老鼠洞,都会被他拈着尾巴揪出来…… 敖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嘴唇轻轻动了动, 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了口。 “阿桃,别扯了, 那不是混天绫,只是单纯的红绳。他应该没有想监视你。” 姜桃顿住, 鼻尖轻轻抽了抽,不再扯红绳。 敖丙不会骗她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不然他根本没必要唤醒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敖丙,为什么我一吹那枚海螺,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她好奇地问,指尖还搭在那条红绳边缘。红绳的质感仿若活物,就算不是混天绫碎片,也绝非普通装饰。 “我喝过你的血,阿桃,相当于你在幻境里的一部分流淌在我体内,虽然幻境里的我只是一小部分灵魂,但还是与你产生了深刻的连接。这话若是那个魔头听了可能会爆怒,但仅就幻境而言,你与我产生的羁绊,比跟他深厚得多。” 敖丙笑道,并不是得意的笑,而是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他晃了晃酒杯,将一杯红酒一几口气慢慢喝光。 这显然不是品鉴红酒的正常步骤,看得出来他心情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稳。 “你生气我告诉你真相吗?”他放下酒杯,忽然问道。 姜桃一愣:“怎么会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唤醒我,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敖丙眼中再度浮现那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神色,但这回他什么也没说。姜桃心里塞满疑团,丝毫没有留意这些细节。 话说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死过一次了,重新活过来不算违背天理吗? 她有好多好多疑问,可只能挑拣着提问。 “不是我唤醒你的,你其实已经觉醒了大半,否则光凭一只海螺,不足以做到这点。只能说太乙真人低估了你的顽强,或者他的法术已经用到极限了,开始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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