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前她搜索过资料,春夏秋是这里的旺季,能透过的落地窗看见汉江的好风景和蓝紫色的天空。 她错季来的,透过窗只能看见平静深邃的汉江,但没关系,这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 “榛子拿铁和焦糖摩卡。”孟令慈翻过几页,眼前一亮,“麻烦再上两块榛子蛋糕,谢谢。” 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刻钟,孟令慈看见她等的人过来。 她站起来,嗓子干哑,有什么哽在喉咙里,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笑,唇贴在牙齿上下不来,直到人离得近了,她才小声喊出那声,“妈。” 打扮优雅得体的女人无视这句,坐在她对面,放下自己的挎包,这才看向孟令慈,“还站着干什么,嫌你出的风头还不够是吗?和你爸简直一模一样。” 孟令慈僵住,慢慢坐下来,“不一样的。” 她小声替自己辩解。 “你说什么?”她的妈妈追问,可等孟令慈和她对上眼,她冷漠地说了句,“算了,我不感兴趣。” 抬手重新点单。 “妈妈现在喜欢喝冰美式了吗?”孟令慈问,她看着那杯被推到一边去的拿铁,舌尖慢慢泛起苦涩,“我都不知道。” “我不是来找你聊咖啡的,我也没这个时间。你上节目的事我看见了。当然,你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在你身边,就算我看不惯,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的行为。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不要在大众面前提到我是你母亲。” 孟令慈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我……” “我知道你没说,你一向是个知趣的孩子,我希望你继续保持,我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扰,怎么?你还要替你的父亲继续毁坏我的生活吗?” “我从来……算了不说这些。”孟令慈来不及 叹气,她着急打开自己的包,翻到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拿上桌打开,推到妈妈面前。 白色麂皮的包装盒里静静躺着一条21.63g的八宝罗盘黄金项链。 孟令慈带着一种憧憬和期待的语气提起从前,“小时候你说爸爸没有给你买过项链。我那时没有钱,只能买得起二元店里的假项链,现在有了。” 妈妈的面上划过惊愕,伸手啪得一声关上盒子。动作幅度太大,她脖子上的迪奥CD款项链掉出来,上面的钻石一闪一闪。 “你疯了吗?收回去,不要以为你脖子手腕空空来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就会被你感动,和你抱头痛哭母女情。” 孟令慈:“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让我开心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你知道。”她的妈妈把项链推回她面前,“我们在韩国第一次见面我说过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孟令慈记得,那天她刚来这里,还没去学校报到,就拿着姨妈告诉她的地址找了过去。中间因为不熟悉坐错地铁,被出租车坑。但是没关系,那天的蝉鸣都不聒噪。 可她出现在妈妈面前,妈妈用韩语和周围人解释,说是她亲戚的孩子,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大的错事,给她添了多么大的麻烦。 于是也学着她的说法,喊她——姨母。 “女士,这是您的咖啡。”服务员端来咖啡,又在桌上放了蜂蜜松饼,她压低声音说:“这个是给孟令慈xi特意送的,您和您的妈妈长得好像,都是大美人呢。” 孟令慈眼前一片眩晕,像飞虫一样的黑点密密麻麻压在她的眼前。 “误会了,我是这孩子的姨母。” “啊,对不起,两位真的长得很像呢,连穿衣风格都很像。” “没关系。” 长久地无声,孟令慈看着眼前被紧紧扣上的项链盒,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时候打算回中国?” 孟令慈抬眼,很想问那句——是不是我们待在同一个国家的事实都会让你难受? 可她知道没意义。她对于妈妈来说,就是夏天清晨的鸟叫,只有在第一次听到才会厌烦讨厌,之后习惯漠视的日子里,她也会跟着失声。 等到下一个聒噪的季节才会被重新在意。 果然,她的妈妈本意也不是在问这个,“算了,我对你的人生不感兴趣。不管是从中国法律还是从韩国法律看,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我想,每年回去的机票钱也不用我打给你。” 原来她的生日,她是记得的。只是记的,也不代表在意。 对面的软椅空了很久,孟令慈慢慢起身,把项链盒装回包里,推开店门,迎面一阵冷风吹乱她的卷发。 天色完全黑透。
第23章 千万不要谈牛舔头啊!…… 就像她的世界,一如既往的灰暗。 孟令慈顺着江边一路慢慢走,凛冽的寒风站在她身上,刮得鼻子通红,她不知不觉走到二村汉江公园。 “你拿着手机帮我录个视频,我要坐这个秋千。”是中文。 孟令慈停下,逆光而站,看着女孩拖着秋千走回原点,“等会还要去坐摇椅,好怀念,我好像得了首尔病,还没回去就已经开始想念这里。韩国的空气里真的有咖啡,每天晚上睡几个小时我都不困。” 女孩和她的同伴絮絮叨叨地说着。 孟令慈明白,这是属于她们的锚点。其实不是喜欢韩国,也不是真正喜欢首尔,而是在平淡又繁忙的生活里,为自己找一个逃出所。因为有排除万难也要来首尔见的人,所以首尔这座普通的城也变得不同。 那她的逃出所在哪? 孟令慈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走到江边。 冬天的江水流速很慢,又是晚上,黑漆漆的一团,像某种吞噬人性命的深渊。 余光能瞥见汉江大桥上的光,分不清是路灯,还是那些劝导珍惜生命的灯牌。 “是孟令慈吗?” 身后似乎有人喊她,孟令慈回头一看,是刚才玩秋千的女孩。 见她回头,女孩和她的朋友激动非常,“刚才在ins上看到你发的打卡图,那家店我们之前去过,还想着会不会偶遇你,没想到还真遇见。” “你们好。”店员送了松饼,她发个打卡照片帮帮忙没什么,虽然她认为自己没什么影响力。 女孩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不过大晚上你为什么会坐在这,不冷吗?” 孟令慈回头看了眼汉江:“我在想汉江如果真的有怪物,冬天会不会冬眠。” 这个笑话有点冷。 “我是戏剧影视专业的学生。”孟令慈解释。 “这样啊。”两位面面相觑,“我们能合张影吗?” 合完影,女孩捏着照片一角,“真好,等我80岁翻相册的时候,多了一件能拿来回忆的事。” 孟令慈嘴角带笑,帮她护着照片不被风吹跑:“那我很荣幸也能参与你80岁的人生。” “令慈!”其中一个女孩捂着嘴小声尖叫,“难怪大家都说你是姐姐,其实是你喊我欧尼来着,可我现在想这么喊你,简直就是……” 女孩激动得说不出话,另一位接上,“简直就是姐姐级别的,连照片都香香的。” 孟令慈小脸一红,“别……”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很有姐感。令慈能出现在节目里也好给我们中国人长脸,我上外网冲浪,都说我们中国女人就是不一样,特大气特明媚。” “别说了,我请你们吃东西。”孟令慈耳尖通红,希望吃的能让她们别夸了。 “不用不用,我们俩晚饭吃了辣炖排骨,就不打扰你……”女孩的视线看向汉江,“找汉江怪物。对了,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不管节目最后选了谁,有没有恋爱,都要过得幸福快乐。” 孟令慈:“你们也是。” 临走,她们还不忘提醒孟令慈,“虽然你不是idol,没有恋爱禁令,但是有个东西一定要记住啊拜托。” 孟令慈洗耳恭听。 “千万别谈丑男啊,虽然美女的眼光总是很清奇。但真的,千万不要谈丑男啊,尤其是顺产牛舔头、脖子和脸一样宽的丑男。” 孟令慈被逗笑,“我保证,不会。” 见孟令慈答应,她们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走了。路灯闪了闪,江边又只剩下孟令慈一个人。 她深深吸气,看着面前的汉江,突然待不下去。 手机响了响,她拿出来一看,是托业的广告短信。 正常,她的手机只有在分小组前才最热闹。 此时此刻,孟令慈真的很想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有个她能暂时逃离的地方。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拨给了权至龙。 很好,她再也不用害怕尴尬,因为她的尴尬已经来了。 上次权至龙和她约定要两个人都不谈恋爱来着,她当时怎么做的? 她看着对方的轮廓走神,然后缓缓把他举起的小拇指按回掌心里。 看着他的眼睛说:“任何人都不应该被束缚,比起迁就我,我更希望你幸福。” 当晚他也没表达出什么异议,收回手笑着说她是狡猾的papo,还敲了她的脑袋瓜。 她没听懂,只抱着脑袋反驳她不狡猾。 可那天后,他俩的气氛就变得不太对劲,也没什么机会说话。也在这几天她才反应过来,除了偶遇外,一直是权至龙在联系她。 不过眼前还是别接,孟令慈在心中碎碎念,手忙脚乱连忙给电话挂了。 “喂。” 挂断的同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他的声音像美杜莎的眼睛,孟令慈整个人在原地石化。 电话又打过来了,石化咒解除。 孟令慈接通,飞快解释,“你听我说,我刚刚手滑按错了,不是故意。” 和她的着急形成反差的是权至龙的温和纵容的声线,顺坡下这种情况不在他的字典里,他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攻城掠池。 好不容易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是吗?”他的语气非常懊恼,“我还以为你在大冒险,想着不让你输掉连忙回过去,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害我担心你。” 害我担心你—— 孟令慈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但胸腔像堵了什么东西,热热的。 “不过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权至龙正经起来,“和我说说看,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权至龙:“声音骗不了人,你在哪,我去接你。” 孟令慈看了眼四周,“汉江边。” 电话那边可疑地沉默了下,接着以一种小心翼翼又玩世不恭的语气问:“找汉江怪物吗?” 他懂她的梗,孟令慈轻笑出声。 权至龙僵住的背松懈下来,靠回沙发上,在旁边人打趣的目光中扔过去一个抱枕:“还会笑啊,那看来没被冻傻,发个定位,别让我大晚上一个人在汉江边找人,会被路人当成疯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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