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因为讨厌他吗?”五条悟抓住了机会,不忘询问具体的消息。 春烟愣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怅然,不再说话。 她一直都抗拒回答这个问题,这让十八岁的五条悟十分好奇,也让他无法理解。 如果真的有什麽误会,难道不应该尽快解决吗? 可十八岁的少年并不知道,十年后这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单单用“误会”两个字就能解释清楚。 “你就这麽不想说吗?”少年看着她,停顿几秒,然后又牵引性地换了另一种说法,“有些事,说出来的话会好受一些。” 他开始学着温柔,开始学着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开始学着体谅她的心情。 这种温柔,对源春烟来说那麽宝贵。 尽管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远比十八岁的他温柔多了,可是这种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步增加的温柔,此刻全部出现在了十八岁的少年身上,真的让她感到无限惊喜,也让她无法拒绝。 女人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终于流露出一丝实情:“我怎麽会讨厌他,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耽误他了。” 作为五条悟的妻子,她失败了,或许退位让贤也是一件好事——她曾经是这样想的。 “破掉的镜子无论怎麽圆,都不是最初的镜子了,感情也是一样。” “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不会再信任我了。” “可我们是夫妻,没有信任可言的婚姻,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希望他能遇到更好的人,但是……” 说到这里,女人的睫毛垂了下去,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她的表情变得更惆怅了,最后才说:“我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无论他怎麽对我,我都……不想离开他。” 这一刻,三十一岁的春烟和二十一岁的春烟,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十八岁的五条悟突然回想起,星野春烟在酒店里说过的那句话——“就算他这样对我,我也不想分手。” 十年过去了,她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家主的位置、母亲的遗愿、老师的嘱托、总监会的高层身份……我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但我怎麽会那麽贪心,居然还想让他像以前一样喜欢我。” “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一直在骗他,我是一个——” “别说了。” 少年打断了她继续自贬的话。 然后,他抱住了她。 烂橘子,坏女人,或是更难听、更具侮/辱性的自贬之词,五条悟一个字都不想听。 “不要这样说自己,”少年抱着她,认真地说,“春烟,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你。”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留在我的身边。”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随意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相信,十年后的我也有同样的心情。” 这是十八岁的五条悟在失去星野春烟之后,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对她说,就只能对十年后的她说出来了。 “小悟居然学得这麽温柔了,”女人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伤心地说,“可是,他已经变了。” “他现在完全不在意我,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封印虎杖同学的事是我做的,和妃老师没有关系,他不信。” “我求他放过妃老师,他不听。” “我好害怕他,我甚至不敢面对他,以前的回忆有多美好,现在的一切就有多狼狈。” 她越是留恋曾经的一切,就越是觉得现在的一切让她痛苦。 尤其是这个少年出现在她面前之后,春烟就更觉得绝望——十年前的他们,居然提前走上了这条没有挽回余地的路。 “你一点都不怪他吗?”少年这样问她。 她的肩膀缓缓地沉了下去,小心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少年的胸膛上,然后再闭上眼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算是给自己留下的一些补偿。 “我不能怪他。” “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用那样的身份来接近他。” 道理是这样说的,但春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妃知礼的安排,她根本无法靠近五条悟。 对高高在上的六眼来说,她就像空气一样透明,与他擦肩而过时,都不会让他有兴趣垂下眼眸,更没用任何靠近他的机会。 所以,这道题无解。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他,星野春烟也不会从咒术师转职辅助监督。 他站在障子门外,越过这道门就能看到女人扑在少年的怀里。 男人看到,她现在的表情明明那麽伤心,但是却没有落泪。 看起来,十年前的自己对她的安抚性很强,不会像现在的他似的,刚一露面就把她吓得脸色惨白。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知道,他们之间还是有爱的,只是这份爱掺进了太多的利益和错误,所以不再单纯,也无法像曾经那样美好。 五条悟因为夏油杰遗体的那件事,与源春烟恳谈过一次,对方也保证,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妃知礼做事。 可是后来,源春烟食言了 她又一次选择背叛他,去为妃知礼和她背后的保守派势力做事——封印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 那些保守派势力,也是五条悟在咒术界推行变/革的最大敌人。 源春烟作为他的妻子,连续两次都站在他的对立面,这让他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可笑的是,就算这样,五条悟依然舍不得对她怎麽样。 而她活在这世上的每一秒,都提醒着五条悟一个无法容忍的事实——在她的天平里,他根本称不上份量。 更可恶的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是接受了妃知礼的指派。 这对五条悟来说,不止可恶,而且可恨。 她明明是为了妃知礼做事,却还要为妃知礼开脱,就算是对十年前的他,也依然不肯说真话。 “唰——”的一声。 男人拉开了卧室的障子门。 他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女人的面前。 “你一直很看好悠仁,甚至比看好忧太的份量更多。” “悠仁假死时,我们和他一起吃寿喜烧,咒术通识的课程是你单独教他的。” “你说过,他在未来会成为很厉害的特级。” 男人话中的份量一句比一句更重,最后索性摁住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妃知礼,你是为了谁?”
第36章 成为教师之后,五条悟的心性比学生时代沉稳了许多。 比起高专时期的他特有的那种叛逆想法,教师时期的他更倾向于一种循序渐进的、温和的变革方式。 他走上了教书育人的道路,努力培养优秀的同伴,就是为了让未来的变革之路走得更加平稳顺利,而不是单单靠最强的身份来压制那股迂腐的势力。 可是,五条悟采用的这种温和方式,似乎让保守派的那些人错估了他的力量。 他的温和,让这群人下意识地忽略了历史上六眼的战斗力,也忘记了五条悟是五条家历代六眼中最强的人——只要他有心想做,他就可以做成任何事。 就像夏油杰说的,“杀光非术师”这种看似天方夜谭的事,放在五条悟的身上就成为了切实可行的计划。 于是,以虎杖悠仁被封印这件事为契机,五条悟不再小心谨慎地与咒术界的保守派势力斡旋。 如果保守派的势力最终没有把源春烟牵扯进来,五条悟或许会考虑饶过他们。 但很遗憾,无论源春烟是主动或是被动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在五条悟眼中,那些老家夥们就触到了他的逆鳞。 “在我和那些老头子之间,你选择背叛我,帮他们做事,”他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道,“哪里冤枉你了?哪里委屈你了?你可以说明白。” 他给了她无数次机会,让她说出自己的苦衷,但源春烟给他的答案永远都是没有苦衷。 源春烟对虎杖悠仁的指望很高,五条悟不相信她会主动对他下手,所以必定是总监会指派的任务。 在六眼的羽翼之下对人动手,除了源春烟,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到。 “是我做的,和老师没有关系,”她认真地说,“无论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这个。”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望着女人端庄明艳的脸,突然察觉到她与十年前的星野春烟不同的地方——她可以很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所有心事和秘密,让二十八岁的他束手无策。 这些年来,源春烟作为五条悟的妻子,把心底那些倔强的、尖锐的真实心绪统统藏起来,如果不是见到了十年前的她那种歇斯底里的模样,五条悟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居然对学生时代的自己有那麽多的不满。 而现在的她,已经没了那种冲劲,尖锐的棱角全部被源家和五条家的双重身份磨平,只剩下了水一样的温柔。 或许是因为面具戴的时间太久,所以假面也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春烟,妃校长已经不在了,总监会的那些人也不在了,”男人再次尝试引导她,说出事情的真相,“你不需要包庇任何人,现在把悠仁的封印解除,一切都可以结束。” 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男人的表情突然流露出一丝动容。 经过了这麽多的事,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探究真相了。 挣扎的感觉对最强来说,是一种很罕见、很陌生的痛苦,也是一种从未品尝过的折磨滋味。 他像是在暗示着她,哪怕只是骗他的也好——骗他,背叛他是被逼无奈的、是被人哄骗的,不是真心的。 只要她肯解除虎杖的封印,他就不再追究任何事。 可是,女人就连这显而易见的谎话都不愿意对他说。 “这就是真相,”女人琥珀色的眼睛里含着泪光,狠心地对他说,“旦那,我不会帮虎杖同学解除封印,就算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做。” 五条悟被她的话气得不轻。 银白色的睫毛眨了一下,他沉着声问她:“你真的以为我不敢?” 最强从未受制于任何人,即便是当年被总监会威胁除掉乙骨,也能面不改色地反击回去。 可是现在,威胁的话刚说出口,连他都觉得这些话可笑。 “你不敢,”十八岁的少年接过了他的话,又说,“如果你敢,就不会逼她说这些话。” “这世界上的事,很难永远随着你的心。” “天内的事,杰的事,你都能接受,为什麽不能接受她的事?” “你被她哄了这麽多年都不知道真相,事到如今还要计较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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