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心疼而怜惜的意味,甚至是……同情? 六眼如同看穿世界法则般的存在,只是被他盯着看了几秒钟,春烟就觉得如坐针毡。 他应该发现了,自己现在的糟糕情况。 “就算他这样对你,你也不——” “就算……就算他这样对我。” 春烟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开始哽咽。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让眼泪掉下来。 而那如珍珠般透明的泪水,居然真的坚强地留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没有像刚刚那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知道他有时候比较任性,但是请你不要指责他。” “你和他是一样的,你只是比他年长。” 春烟的口吻有些怅然,也有些无奈。 她的话听起来是在维护五条悟,但是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二十八岁的男人因为她的话,露出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不爽情绪。 比起学生时代的他,现在的他情绪更加内敛,更不易被人察觉到真实的感情和心事。 唇角往下压了压,男人的话带着一丝冰冷。 “春烟,你明明不喜欢他。” 明明不喜欢,为什麽不分手? 明明不喜欢,为什麽要维护他? 这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对她的反驳,但春烟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很肯定地说:“我喜欢他。” 她曾经和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理论过这件事,但拜入下风。 因为,对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是妃知礼和总监会安排在六眼身边的内线。 这样难以启齿的真相,似乎不配说出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很可笑、我很不配,但我真的……” 珍珠般的眼泪随着她的剖白话语,从她的眼中滑落, “我真的很喜欢他。” 这一刻,无论是门里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还是门外十八岁的五条悟,都僵在了原地。 - 春烟第一次见到五条悟,不是在高专,而是在五条本家。 那一年,五条悟只有十五岁。 那时他的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多了,远比同龄人高了许多。 十五岁的五条悟穿着羽织,戴着那副不透光的墨镜,高高的个子、漂亮的眼睛、拽得快要上天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御三家钦定的未来家主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要物色联姻的对象。 春烟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五条家也有着数不清的振袖。 振袖上的缤纷色彩,就像童话故事中描绘的公主裙摆的颜色。 这种好事本来轮不上她,只是偏巧主母病重,不能起身,本家的人又觉得外室或是侧室上不得台面。 于是,家主让当时唯一成年的子女春烟代替主母出席,与源春华一起去五条家。 但这孩子从小就很讨厌春烟,所以刚到五条家就甩开了她。 春烟在偌大的五条本家里绕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 等到她来到茶室时,就听到本家的侍女们正在窃窃私语。 “少爷真的跑了?” “是呢,刚刚和家主、长老们大吵一架。” “少爷的眼光太高了,哪位小姐都没看上。” “不是没看上,是看都没看。” …… 十几岁的五条悟不满五条家擅自安排自己的人生,所以发了好大的火,并扬言自己要去东京的咒术高专念书,不再住在本家。 五条悟匆匆离开时,与姗姗来迟的春烟在茶室的门口擦肩而过。 他没有驻足,也没有多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她在他的眼里,和那些茶室里的振袖们没有区别,甚至和空气也没什麽区别,都是透明的、是不重要的。 后来,五条悟向她表白时,他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春烟莫名觉得有些怅然。 五条悟根本不记得他们最初的相遇在哪里。 他所钟情的自己,是从妃知礼安排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的。 “春烟有一种很干净的清纯气质,很适合穿制服裙呢。” “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要记住。” 妃知礼抚摸着少女黑漆漆的鬓发,望向镜子里那张美丽而精致的面孔,继续说, “在高专门口见到那个六眼小鬼的时候,要站得比他高一个台阶。” 就这样,她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再一次出现在五条悟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五条悟终于看见了她。 学生时代的记忆,总是美好得如同加了一层滤镜。 五条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来自御三家,但是却和春烟印象里那些处于权力中心的男人们都不一样。 他知道她是源家的女儿,但是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些事,更不感兴趣。 在五条悟的眼中,星野春烟就是星野春烟。 他会说她的术式很厉害; 他会嫌弃她的咒力太低浪费了这麽好的术式; 他会没大没小地不说敬语; 他会偷吃她的巧克力; 他会在她决定不再做咒术师的时候安慰她,其实她也没那麽弱; 然后看到她转职辅助监督之后,又说她这麽弱的人就不该做咒术师去送死; …… 歌姬总是说,五条悟是个讨人厌的死小孩。 在得知春烟答应了五条悟的告白之后,歌姬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那小鬼到底哪里吸引你了?”歌姬不解地问。 春烟笑了笑,然后说:“哪里都很吸引我。” 听到她这样说,歌姬露出一个“你果然疯了”的表情。 或许,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能理解五条悟的可贵之处。 他成长于那种压抑而黑暗的环境,但是却没有被那种环境同化,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 和五条悟吵架之后,春烟的生活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常严重,不是她说两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春烟了解自家老师的脾气。 妃知礼其人,做事一向谨慎稳妥,五条悟绝对不可能拿到什麽证据。 只要她不承认,五条悟就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来找她。 自从春烟转职辅助监督,五条悟大部分的工作都由她负责。 这让高专内对六眼叫苦不叠的辅助监督们喜极而泣。 五条悟把祓除特级咒灵的任务,当做随手填个调查问卷那样轻松,但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咒术师本就是卖命的工作属性,而五条悟的碾压式实力,更让人感到窒息。 和五条悟“冷战”这几天,春烟倒是乐得轻松。 但五条悟没有让她轻松的时间太久。 冷战不过三天,五条悟就坚持不下去了。 硬币刚刚投进自动贩卖机,春烟正在犹豫着选哪个口味的咖啡。 然而,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下了草莓牛奶的按钮,替她做出了选择。 那人比她高了一大截,他只是站在她的身后,就遮住了所有的阳光,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大片影子里。 春烟抬起头,自动贩卖机的透明塑料板倒映出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的身影。 是五条悟。 他没有弯腰去拿那盒草莓牛奶,而是垂眸看着她。 墨镜后露出那双漂亮的苍蓝色眼睛,如同暗藏汹涌的海平面。 紧蹙的眉峰和下压的唇角,表示着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春烟,”少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音色低沉,“我们谈谈。”
第10章 3.19小修 春烟被五条悟从教学楼门口的自动贩卖机,拽到了宿舍。 对她来说,五条悟的房间很像一间密室。 他会设下隔绝声音的帐,无论房间里发生了什麽,都不会有人知道。 当然,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刚一进门,熟悉的帐就在她的身后落下。 她推上了房门,下一秒,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禁/锢在门和温热的胸膛之间。 少年的呼吸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流,侵袭着她的后颈和耳廓。 心脏突然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通了一阵很细密的电流。 紧接着,春烟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咚”的一声。 那是五条悟的手掌拍在门板上的声音。 他用手臂和身体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狭窄的空间让春烟有些不自在。 她试着动了动,却不料被身后的少年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那麽宽,能够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从指尖到手腕都被他牢牢地摁在门板上。 紧接着,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钻进她的掌心,抚过她手掌中细密的纹路。 “说喜欢我。” 五条悟慢慢俯身,淡色的唇贴在她的耳边,语调轻缓,但音色低沉。 听到他的话,春烟怔了一下。 她好像有点不明白,为什麽现在会是这样的情况,甚至听到了这样的台词。 五条悟说的“谈谈”,难道不是指和她的真实身份有关的事情吗? 那天在酒店,他想让她说出的真相,好像另有玄机? 春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少年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侵袭着她的感官,让她无法正常地思考任何事。 她被他握住了肩膀,然后整个人在他的掌控下转了个圈。 后背贴在门上,只要抬起头就能与他四目相对。 但春烟不敢抬头,只能紧张地咬了咬唇。 隐约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跳得越来越快。 随后,她的下巴就被人捏住。 被五条悟强迫着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春烟撞进了那抹美丽的苍蓝色之中。 “快点说。” 她听见五条悟这样说着。 他的语气有些急躁,漂亮的蓝色眼睛盯着她,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下颌线慢慢滑了下去,覆在了女人细白的脖颈上。 春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此时此刻,只要他用力,就可以掐住她的呼吸。 这让她回想起在酒店的那一晚。 他不是第一次弄得她那麽痛,但只有那一次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的五条悟给春烟带来了不算小的阴影,更让她意识到一个事实——只要他想让她难堪,她就会难堪到极点,而且毫无反击之力。 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颈动脉上,虎口贴着那层白皙柔软的皮肤。 他的掌心之下,就是她的血液在人类最重要的那根血管里奔腾流淌。 春烟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流露出颤抖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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