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德尔巴赫那双曾质问过他的眼睛,满是委屈与绝望。 “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埃里克的内心,让他痛彻心扉。 这痛苦是如此强烈, 以至于埃里克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闭上眼睛,试图驱散无尽的痛苦。 但脑海中却浮现出更多关于德尔巴赫的画面。 他想起他第一次走路时的蹒跚。 想起他第一次叫“爸爸”时的稚嫩。 想起那些他从未珍惜过的平凡。 如今, 这些回忆成了唯一的慰藉。 却也成了最大的折磨。 …… ****** 维薇斯与埃里克生活在一起的第一个月。 才渐渐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似乎从未在阳光下露过面。 他总是选择深夜出门, 或是在阴雨天悄然离开。 只要有一丝阳光露出端倪, 他就会像一只被狠踩了几脚的老鼠。 仓皇躲避, 狼狈不堪。 这天, 克洛伊邀请维薇斯参加聚餐。 她本想借此机会正式将埃里克介绍给朋友们。 谁料今日万里无云, 阳光明媚。 当维薇斯走进卧室时, 却见埃里克脸色苍白如纸, 身体颤抖。 仿佛是突发重病的患者, 虚弱而无助。 他将屋内所有的窗户与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甚至连灯都熄灭了。 一片漆黑,只剩下沉默和压抑的氛围。 维薇斯摸黑走到床边。 耳边是埃里克急促的喘息。 她脱掉鞋子,钻进他的怀里,剧烈地吻上他。 直到埃里克的情绪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半晌过去。 维薇斯亲亲埃里克的脸颊,在黑夜中柔声问他。 “埃里克,可以告诉我吗?告诉我—你为何惧怕光明?” 埃里克的身体微微僵硬,良久都没有回应。 维薇斯没有催促他。 只是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静静感受他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到传来埃里胸腔中低沉而颤抖的共鸣。 “我害怕,维薇斯。” 维薇斯从黑暗中抬头,鼻子正好碰到埃里克低垂的下颌。 有液体滑进她的嘴里。 咸咸的、涩涩的。 维薇斯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足勇气问他。 “你怕什么,埃里克?” …… “我怕,你会离开。” 维薇斯倏然一笑。 像夜中绽放的昙花。 她吻上他的眼睛。 舔舐着他未干的眼泪。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 “难道你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吗?” 她起身动了动。 果然,埃里克被她欺负地睁开双眼。 碧绿的双眸浸满泪珠。 晶莹剔透,像是被晨露滋润的宝石。 看到他这副模样,维薇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 她一边安抚他,一边又忍不住逗弄/他。 仿佛要将他所有的脆弱都揽入怀中。 她不断地抚摸他,不断地啃/噬他。 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填补他内心的空缺。 然而,她的举动却又让埃里克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最后,维薇斯俯身,轻咬埃里克的耳垂,在他耳边低沉而温柔地说道。 “我们生个孩子吧,埃里克。” “这样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谁。” “毕竟在巴黎,抛夫弃子可是重罪。” …… 埃里克从迷雾中走出。 直直地望进维薇斯深邃的眼睛里。 颤抖着唇向她确认。 “那我们的孩子可以叫德尔巴赫·埃里克吗?” 维薇斯脸上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如同阳光穿透乌云,照亮整个房间。 “当然没问题!” 就在这一刻,埃里克突然哭出声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脸,像是一个被狠狠揍过的孩子一般,无助又脆弱。 他的每一滴眼泪都带着千钧重量,沉沉压在维薇斯的心上。 ****** 维薇斯特意选了一个细雨绵绵的日子举行婚礼。 因为这样的天气总能给埃里克带来安全感。 雨丝拍打着窗棂,静谧又安稳。 这日,亲朋好友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在一座装饰有红色玫瑰的殿堂里。 维薇斯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婚纱,挽着埃里克的手臂,微笑着将他一一介绍给每一个人。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彻底将埃里克融入自己的生命中。 当走到斯图尔特面前时,维薇斯微微一笑,语气轻快而温柔地对埃里克说道。 “这位是我的哥哥,斯图尔特。他是一位考古学家。” 随后,维薇斯又转向斯图尔特,声音中带着宠溺。 “这位是我的丈夫,埃里克。” 斯图尔特眼神平静而深邃,向埃里克点头。 埃里克猛地一颤。 他知道,自己上辈子的尸体正是被斯图尔特所发掘。 这个事实像一颗埋藏多年的种子,在见到斯图尔特的那一刹,瞬间生根发芽。 几乎要冲破埃里克内心深处那层薄薄的防线。 ****** 斯图尔特是位混血。 但他的东方血脉明显更甚一筹。 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柔和而略带书卷气的轮廓。 仿佛是东西方文化交融的完美结晶。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异常明亮,透露出敏锐的洞察力。 他嘴唇较薄,线条清晰,常常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然而,今日他的眼中并没有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他盯着着埃里克的面容,埃里克的身躯。 仿佛要从他的每一个细节中探寻出秘密。 原本,斯图尔特正带队在巴黎南部进行挖掘工作。 谁料,刚进行到一半时,他就接到了维薇斯的电话。 电话那头,维薇斯轻描淡写地说她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几乎让他吓出心脏病。 他毫不犹豫地放下手头工作,连夜驱车赶回巴黎。 当回到家中时,却意外地撞见了在屋子里缝制婚纱的埃里克。 他戴着面具,遮住大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睛,藏着无尽的故事。 再结合克洛伊口中的话。 斯图尔特一度认为他是个罪犯。 但维薇斯却不知为何,铁了心要嫁给这个男人。 甚至公然放话,若是不让她嫁给埃里克,她就再也不回家。 这可把斯图尔特急坏了。 维薇斯不怕她的父亲。 但他怕啊。 维薇斯的父亲是一族之长。 威严如铁,向来是说一不二,谁叛逆就揍谁。 斯图尔特和几个堂兄弟小时候没少领教过这种“教训”。 以至于稍微长大些便都跑了出来。 维薇斯也紧跟而来。 半个月前,伯父还特意打来电话,说今年让他们都回家聚聚。 正好赶上维薇斯的二十岁生日,顺便安排她制作轮转盒。 谁料,维薇斯竟先斩后奏,直接通知斯图尔特她要结婚了! 斯图尔特差点没晕过去。 他敢保证,维薇斯的父亲绝对不知道此事! 可他又不敢亲自打电话告知。 因为一旦伯父知道,他绝对会飞过来,先削他一顿。 谁让他是大哥…… 不知为何,斯图尔特已经感觉到了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疼痛。 …… 斯图尔特盯着埃里克,就像黑猫警长盯着偷东西的老鼠。 恨不得当场将他撕成碎片。 可埃里克并不惧怕他的杀意。 他真正害怕的,是斯图尔特的“挖掘工作”。 据维薇斯说,他在巴黎南部发现了一座坟墓。 经红外探测观察,里面应该是一位中年男性的遗骸。 死亡时间大致在十九世纪末。 埃里克当然知道那是谁。 那正是他自己。 面对斯图尔特那双既优雅又满是杀意的眼睛。 埃里克微勾嘴唇,语气真诚地跟着维薇斯喊了一声。 “大哥。” ******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在薄云之后。 埃里克在亲吻维薇斯之后,独身一人来到了那座被现代建筑包围的古老坟墓。 维薇斯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只见埃里克将斗篷脱下,如同鬼魅一般。 身形一闪,便如一道轻风般掠上高高的墙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维薇斯大为震惊。 等埃里克进去后,她才悄无声息地刷脸走进室内。 坟墓四周被保护性的墙壁环绕。 正上方则覆盖着一座透明的玻璃房,既保护遗址,又方便观察。 维薇斯躲在阴影中,屏住呼吸,注视着埃里克的一举一动。 埃里克正在低头沉思。 他的手指在密码锁上来回滑动,动作轻柔而精准。 就在维薇斯凝神注视的瞬间,埃里克的手指轻轻一按,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门竟然打开了。 维薇斯瞳孔微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埃里克。 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如此轻易地打开这扇门? 维薇斯的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但她知道,现在并不是追问的时候。 埃里克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他的动作轻缓而有条不紊,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走到坟墓的正前方,轻轻拂去墓碑上薄薄的一层尘土,露出一段模糊的文字。 维薇斯眯眼,认出那是一个名字。 埃里克。 霎时,维薇斯的心脏狂跳不已,像是被一段绳索紧紧勒住。 这个名字,她太过熟悉。 她曾在无数白日与黑夜里呼唤。 埃里克的手指轻触摸文字,仿佛在与坟墓中的灵魂对话。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似乎被某种情绪所笼罩。 维薇斯从未见过他如此专注。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保持沉默。 他将斗篷随意搭在身旁的椅子上,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起伏。 月光似乎更亮了一些。 维薇斯这才看到坟墓的挖掘工作竟然已经接近尾声。 只剩下其中那具尚未开启的棺材。 棺材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显得庄严肃穆。 不知道过了多久,埃里克才缓缓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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