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兔忍不住眨了眨眼。 对面那对情侣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只有男生准备离开,但女生还是起身了。 ——“明天见。” ——“嗯,你也是。” 没什么特别的,大家都是这样告别的,类似的话他跟中岛也说过,也从中岛那里听到过。 但眼前的男生是有些腼腆的类型,嗓门也比他小很多,要不是车厢里实在太安静,他一定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 下一秒,这个‘腼腆’的男生就伸手揉了揉女生的脑袋。 啊...是不是又不应该看了。 木兔意识到这个问题,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完全移开视线,但也没有再看两人的脸。 可是接下来的动作,不需要看脸,也能看清。 静止三秒之后,两人抱在了一起。 准确来说,是那个虽然看起来很安静,但是身量略高一点的男生,把女生抱在怀里,双手放在她的背后。 ... 明明。 没什么好意外的啊。 两人很克制,短暂的拥抱过后,就彻底分开,男生出站了。 普通的离别,甚至只是第二天就会重逢的离别,在寂静中开始,又在宁静中悄然结束。 但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呢。 他突然又想到了中岛,这次是在咖啡馆里,变得有些奇怪的中岛。 对了。 因为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差点都忘了。 那个时候的中岛,说了很奇怪的话。 ——静电? 车厢里的人不多,中岛更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木兔抬起那只被人牵着走,又将某人从地上拉起的手—— 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的啊。 如果那个时候是静电,那刚才...他跟那两个人隔着至少两米的距离呢。 啊,说起来,当时坐在他们隔壁的,也是一对情侣。 好像就是在看到那两个人之后,中岛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既然不是静电,又会是什么呢。 “啊!到站了。” 因为期末考试的原因,我提前跟三代小姐请好了假,后者表示体谅,所以在考试结束之前,我都不需要再去店里,可以把大部分时间都留给训练和复习。 可能是因为‘献祭’了这份一年以来都干得不错的兼职,我在训练和学习上反而进展得有些顺利。 可以说,顺利的...有些过头了。 “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吧。” 拿着记录表,安部教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欣慰。 我点点头。 从中间开始,我就有一种预感,而就在我以为后来会出现打破这种预感的失误时—— 后者却没有发生。 所以‘预感’实现了。 我点点头。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是..新的纪录吗?” 安部教练用干脆的点头表示肯定。 当时的感觉有些奇妙,我想大概是堵在胸口的气球,快要爆破的感觉,但当时我还不能让它就此泄气——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成绩出来。 带着忐忑的心情,教室里的学生坐在座位上。 这次不仅是我,除了对成绩有把握和完全不在意成绩的人,其他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 木兔其实也是。 而且他和我担心的大概是同一件事。 不论是我还是木兔,又或者是班上其他把重心放在部活的同学,比起卷面上的数字自身的大小,我们更关心它是否超过了那个可以决定假期的命运的数字。 好吧,虽然我想让祈祷及格这件事听上去更悲壮一点,但事实就是,我们都只想要及格。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难办到。 不及格的成绩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后来都有通过补考合格免除补习的麻烦,但是自从这件事被某人指出,我就不期望这样的好运能再度降临。 至少...不及格的科目,不要超过三门吧。 我默默想着。 但其实我最高的‘不及格纪录’是两门,最后也是侥幸才通过了补考。 就在我默默祷告的时候,卷子发下来了。 就像花大价钱购入的彩票终于到了开奖时刻,我缓慢地抬起眼睛... 圈。 勾。 圈。 .. 看到姓名了。 .. 我松了口气。 但还没能完全放松。 这样的过程重复几次后,我不敢相信地盯着被我摊开在桌上反复确认的卷面—— 全部。 都合格了。 包括数学。 听上去有些夸张,但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意味着,不需要补习,甚至都不需要为了补考而复习,接下来的几天我能专心备战即将到来的联合大赛了。 可能人高兴过头就是会容易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吧,确认眼前的现实并非梦境——更非幻想之后,我转身看向坐在斜后方的人。 他也举起手中的试卷—— “全部...都合格了!” 公布完成绩,得到不同结果的学生也开始为各自的假期做准备。 从木兔口中得知,虽然之后要去参加那个传说中以‘全日本’开头的训练营,但在这之前,他还是能留在学校参与枭谷排球部内部的集训,又因为期间会住在学校,所以大家也更习惯用‘合宿’这样的说法。 当然了,这跟只有一个人的射击部是毫无关系的词。 在听说我也要为几天后的比赛备赛时,木兔下意识以为我会留在射击部参加训练,还说这样假期也能见面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我摇了摇头。 “假期的时候,我一般会去安部教练所在的俱乐部训练,这样能节省更多时间。” 这时他发现,那把一只被我放在训练室的气步/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带来了教室。 “哦...这样吗。” 又变成那个木兔了。 原本,我只是想试着安慰他。 所以也顺从内心的想法,随便想了个理由—— “如果要见面的话,这次联合大赛好像就在...” 等等! 太随便了,这个理由—— “和上次一样在东京吗?我能去看吗。” ... ... ... 我就知道。 但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嗯。” 第28章 关于我的意料之外作为一学期的最…… 作为一学期的最后一天,在这之后,大家都会开启各自的假期安排,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离开东京去外地度假,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再来学校的机会。 也就是说,今天放学之后,不论是同班的同学,还是同部门的好友,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考虑到这一点,不论是社团还是学生会之类的学生组织都停止了部活,所以今天走向校外的时候,路上的学生会比往常要多。 这是很正常的。 我这样想着。 往年也是这样,不止是在枭谷,同样的规律在我待过的那几所学校也适用。 不正常的是在我缺心眼地说出联合大赛的事情,就兴致勃勃地说要去看那种基本没有什么观赏性的比赛的木兔。 我突然想起最开始的那次午餐,那次好像也是这样,明明谁也没说邀请,也没人点头答应,但他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走在我旁边。 就好像我们约好了要一起放学。 事实上,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放学的时候、一起从教室走出来,但他却自然到已经发生无数次了一样。 我也没有排斥这种安排,之所以会一个人走,不是因为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而是因为在我要做的事情和做那些事情的时间里,没有能‘恰好’一起的伙伴。 我也想过如果后来有人加入射击部,或许‘和队友一起去训练’之类的事情我也会有所经历。 但显然没有。 而在那些我早早退场的赛场上,我也能看见彼此相熟的、作为穿着不同校服的‘对手’却熟络地扎成一堆攀谈的选手。 其实一个人代表学校出战的情况,在射击项目上并不少见,或者说,这才是更常见的情况。除了少数几所能拿到复数名额的强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豪强’,大部分学校都只有一名选手能站上赛场。 不过仔细想来,可能我自身的问题也占据了很大一部的原因。 每次比赛,我总是在场外一个人找地方待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走进等待室—— 然后也是一个人坐在那边发呆。 这倒不是因为紧张过度导致的头脑空白,虽然‘完全不紧张’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 但那样的反应的确是我故意为之。 目的是为了尽可能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以便在接下来的正式比赛中保持专注。 毕竟,就像铃木老师说过的,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武器了。 好吧,我也不确定他的原话是不是这样,但在我听来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但是没有用。 不论我在赛前如何对自己的精神进行各种意义上的‘深度清洁’,那种如飞蚊症般给人带来困扰的症状还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不是在眼前,而是在耳边。 蚊子。 在我更小一点的时候,大概...是在小学。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还要更糟糕,甚至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时候了。 我还记得当时租住的那间屋子,是类似于半地下室的构造,但却不是专门的地下室,只是因为相对低平的地势和不讲究的建房习惯造成的低洼。 我对阳光没有特别大的需求,但如果住在完全照不进阳光的地方,还是会有很多难以忽略的困扰。尽管我已经很努力逼自己去忽略了。 蚊子就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在夏天。 低平、潮湿、透不进阳光而当然昏暗的室内—— 简直是这种生物的安身之所。 但可惜不是我的,而且一般来说,就算是天性喜爱亲近自然的人,估计也很难跟蚊子友好相处吧。 明明谁也不是非要吃掉谁不可,彼此却成为天敌般的存在。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喜欢睡觉了。 所以后来,入睡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即便是我,也难以做好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即便是本来也做不好什么事的我。 但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我承认我喜欢钻牛角尖,喜欢用已经过去、或者根本没发生的事情自寻苦恼,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至于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虽然我很羡慕那个时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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