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看到那些被母亲端在手里、斩获喝彩的枪时,被牵在手里的小人当即就要离开。 但他注意到了,在两人发生争执之前,女儿眼中出现过的,掩饰不住的好奇。 虽然只是好奇。 但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好奇是一切的开始。 那个时候,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不让这孩子试试的话,搞不好会后悔。 而他也完全知道,该怎么让女儿回心转意。 “不试试吗?说不定你比妈妈打得还要好呢?” “骗人,第一次打怎么可能比得过练习了那么久的人。” 原来她都看在眼里啊。 他以为这是难得的机会,能让相处不佳的两人改善关系的难得的机会。 于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个理由。 “那上面还有很多气球,我们帮大叔清掉怎么样?” 他感受到了,握在手心的小手不自觉用力—— “好。” 有时候他也会想,要是当初没那么做,那两个人的人生会不会比现在更...至少 ,是更幸福。 没有射击的话,在射击上获得荣耀、但也被射击带来的痛苦折磨的两人,会更幸福吗? 无视与风险伴生的机会,选择像他一样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又会不会后悔呢? 现在他知道了。 或者说,在更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当看见眼前这个孩子停在这个他用前妻和女儿放在前妻那里、最后又兜兜转转到了他手中的气步/枪开起的气球摊边时。 看着那双藏不住心事的眼睛,他就知道了。 不让她们试一试的话,他一定会后悔。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说不上什么好人,说什么会不会让对方后悔...没有这回事,他考虑的一直是自己。 他也不想让自己后悔。 放任她们错过摆在眼前的机会、走上那条只属于她们自己的道路的机会的话——他绝对会后悔的。 他想帮助她们,哪怕自己没有才能,但如果那个提供帮助的机会落在眼前,他也不想错过。 不过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举手之劳,居然会让她在出发前的宝贵时间里,特意回来一趟。 理由... 大概也是想帮他做点什么吧。 选拔赛结束以后,应该就是集训了吧,再之后就是全球各地训练、比赛...直到退役。中间也只有短暂的停留,当然,如果这两年日本射击能发展起来,多拿到一点举办资格的话,停留的时间说不定能延长。 但这差不多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一次,帮她们点什么的机会。 既然她想帮帮忙,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能拜托对方的事情—— “下次见到小栖,麻烦帮我带一句话。” “如果她愿意的话,有个气球摊,随时找她代言。” “如果松原选手愿意的话。” 带着这个令人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答应的消息。当见到在机场等待我的松原监督时,我再一次被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深深震动。 在打破那个我以为的必然失败的定律后,如果还有什么能证明命运存在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吧。 要说吗?如果不说的话,不仅是成田先生,连我自己也会忘记这回事吧。 而这种巧合到很难不让人再次被宿命论动摇的事实,应该也会被我有意识地淡忘。 “松原监督,有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但我突然理解,那时候的松原监督,为什么又握上了被她视作对手的母亲握过的步/枪。 ‘如果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相当于不战而败’——大概,也是出于这种想法吧。 哪有赢家,跟被打败的东西投降的道理。 “谁?” 她没问我内容,转而探究起对方的名字。 我猜她应该也有自己的答案,这个问题,是为了确认。 “千明子公园气球摊的老板,我们叫他成田先生。” 但如果是监督的话,应该还有更合适的称呼吧。 她怔怔地看着我,尽管有所预料,但当预料到的事情被人证实时,带来的冲击完全不比意外来得少—— “...居然,还有这种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 如果松原监督的母亲没有选择射击、如果松原监督没有看向气球摊、如果成田先生没有发现那份未曾言明的渴望,如果我没有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他用你们留下的东西,撑起来的射击据点—— 不是巧合。 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选择。 不是命运将我们联系在一起,而是我们选择了因为射击、而产生连接的命运。 “监督要听吗?” 听我这么问,她突然发笑: “中岛,帮别人带话不需要考虑被指定的人的心情啦,不然你怎么交差呢?” 因为那个人,根本不需要我交差啊。 但我没有说出来,尽管讨厌,但眼前的人毕竟不是那个被怎样对待都无所谓的藤原绫也。 见我不说话,她勉强解释: “算了,下次,我自己去听他说。” 我眨了眨眼,动作很快,应该不会被发现。 “毕竟你连地点都告诉我了啊。他没让你说这个吧。” 发现了啊。 因为某人再次产生联系的父女两,因为这个人的帮助解开心结、冰释前嫌—— 这样的圆满结局,没有如期上演。 至少,目前没有。 在春高的现场,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来自酒店的电话,松原监督入住的酒店,虽然有房产,但她习惯住酒店,大概是为了方便吧。 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在提供例行**的时候,发现松原监督一个人倒在门口、手机还握在手里,但人却像是喘不过气的样子,甚至还陷入了休克。 他们已经根据医院那边的指示采取了急救措施,救护车也在赶来的路上,但还是需要有人来陪护、顺便处理住院手续的事情。 松原监督的手机里,自然是有成年的紧急联络人的,但对方的手机打不通,而且是外国号码,想来是回国以后忘记换成常居国内的亲友了。 继续翻找后,他们找到我的电话,并打通了电话。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打车去了对方提供的医院。 但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最开始,我想打给父母,至少问问陪护病人需要做什么,还有医院里的各种手续。 紧接着,我又想到安部教练,这次返程的时候,松原监督提到过两人是旧识的事情。 但在我自己的联络人列表里,我突然想到一个不在其中,但或许更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松原有栖子自己的选择。 她愿意听他说,还是当面去听。 想到这里,我没有拨通父母或者安部教练的电话。 转而打给了铃木老师。 并拜托他联系、曾经被他询问过我的消息的...成田先生。 在结束和铃木老师的通话后,不到三分钟,我就接到了陌生号码的来电。 不作多想,我当即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语气焦急的父亲。 松原有栖子的父亲。 简单说明情况后,电话再次挂断,没过多久,许久未见的人出现在门口。 但对他来说,更久没能见上一面的人,还躺在病床上。 还好,没有输氧管、氧气罩、四肢也没有一处被石膏包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查房的医生护士很快就来了,把现场和临时看护人的身份交给更合适的人后,我就离开了医院。 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我倒是觉得,就算没赶上,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看着正在跟站在场边的日向举手庆祝的木兔,我想起对方刚刚举着t恤给他加油的样子。 这么明显的应援,赤苇同学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这么一看,这位日向同学应该也是‘小巨人’吧。” “真没礼貌。”所以我才不敢让她在木兔比赛前乱开口。 “不过你知道吗?紫式她是乌野的粉丝哦。” “...我就在这里。”言外之意是要说的话也可以让她自己说。 “抱歉,一直不说话差点都把你忘了。” 任由这个彻底放下心结、以至于有些无法 无天的人继续说下去,我合理怀疑可能会出现暴力事件。 “呃,你刚才不是说藤原先生是鸥台的粉丝吗?那你呢,你是先喜欢上射击,还是先喜欢枭谷的。”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之所以问这个,而不是问为什么会喜欢枭谷...说明你已经猜到答案了吧。” 我突然明白木兔说的“太明显”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时候,沉默注视着一球入魂四个字的藤原绫也,也远比她自己想象地明显。 “在练习射击以前,我很少看男子排球的比赛,毕竟自己就是选手,要看也是看跟自己关联性比较强的女排,多少还能学习点战术、或者了解了解以后的对手之类的。” “但自从决定不打排球了以后,我突然觉得看看男排也不错,可能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当时’?” “嗯。”我说出自己在打算放弃射击后,作出看枭谷排球部比赛的决定。 都是一样的,不论是隐秘的逃避心理,还是作为人类的软弱。 但现在我们都能坦言曾经的懦弱——对于没能成为天生的勇者的我们,已经足以为选择勇敢的自己感到骄傲。 不放心就此放过某人,藤原绫也又将矛头对准沉默寡言的紫式—— “你呢?为什么是乌野,刚才都忘记问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笑着说: “‘飞吧。’” “开幕式的时候注意到的,五颜六色的横幅里,最吸引我的就是这个。简单的两个字,却给人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听到这样的说法,尽管读过一些书但自从开始射击以后国语也只是不用担心不及格的程度、以及虽然在帝德这种高偏差值的名校但成绩也没有辱没体育生的名号的藤原绫也——两个头脑空空的草包对视一眼,对这种文艺的解读感到望尘莫及。 难怪藤原会注意到枭谷的横幅,因为只有一字之差,所以就算没有太多文艺细胞,也不难联想到自己正在练习的射击。 但要说文字上的关联—— “东野高跟乌野...也有一个一样的字呢。” “但学校气质完全不一样吧。” 紫式也很同意,东野高的校风是如何也无法跟自由、随性这种词扯上关系的,尤其还是曾经以管理严明著称的女校改制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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