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通信中同样被紫姬说过“春之町我不要,随姐姐处理”的淑子试探: “将这座美丽的宅院,改成医馆可以吗?” “招收活不下去的勤劳聪明女孩子当女医,为那么多身患疾病却对男医羞于启齿的女人诊治。” “那些明明存在却经常被忽视的事情,那些生产、哺育、私~密~的伤痛……我想让无处寻医、只能自己忍受担心的女人有地方得到帮助或者安慰。” “好啊。”空蝉捻动手中的佛珠。 “比起金身银像,这样才是真正的佛祖想见的功德吧。” . 承淑三年的冬天很快过去了。 承淑四年的时候,曾经权势无边、现在却少人提及的太政大臣的府邸东南处,也就是被称为“春之町”的美丽宫殿悄然对广大女性敞开了堪称震撼的大门。 除开为之前的老侍女们专门留下的居住院落之外,这座新的宫殿处处都是穿着白色围衣的身影,她们面色严肃又动作轻柔地接待着小心翼翼的女人们。 侧门处,一队身高不一的、看起来就聪明伶俐的女童被前辈带领着,好奇张望。 “这就是我们的女医学校吗?” 有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女孩小声发问。 “是啊,这里是被帝师和陛下格外开恩,让你们学习的地方。隔壁就是冷泉院陛下居住的皇后娘家,这可是顶顶尊贵的地方。”(注) “你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学习呀。” 哇,这么厉害! 小姑娘们张大眼睛,不放过春之町的任何一处景色。 和煦的春日下,满园鲜花竞相开放,而其中一株紫姬留下的杏树今年格外茁壮,满树粉白在春日和微风下翩翩起舞。 春之町群芳争艳的杏林,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杏林。(注)
第140章 谨以此书献你我——奚同书 “这么大的排场, 是有什么活动吗?”在家整理话本子的淑子揉着老花眼,看着顺子一行人。 “内里今年修订百年内的史书,也要为当今陛下写新的起居注了,自然是离不开您。” 玉鬘为淑子垫上腰枕, 完成了这场小小的“采访”。 “您早年的故事真的很传奇呢。” 即使已经从过往淑子写下的史书中熟悉了当年的风起云涌, 再一次听下来, 顺子仍觉得惊心动魄。 一个差错,就没有今天的淑子, 也没有今天的她们了。 “我自说自话总会有炫耀之嫌,不过当初,在我十八岁进宫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传奇的人生。” “那时候, 我一开始的志向还是写话本子呢,写她们的故事。”淑子满是感慨。 “您写了她们的故事、写了母亲们的故事、帮忙发行了游记、写出了治疗万民的医书, 谁也不能说您没有实现志向啊。” 现在的尚侍顺子一边在折子上写写写,一边对着淑子笑开了她仙女一样的笑脸。 “如今也有许多人用‘先生’称呼您呢。” 淑子想到了现代的某些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嘴角抽了一下。 她在自己的时代, 每次看见被称呼为“先生”的女学者总是无语,再看见下面的大大小小“先生”们的“只有杰出的人才能被称为‘先生’”的评论更加无语。 用职称不行吗?用“老师”不行吗? 天知道在小淑看见男“教授”和女“先生”时候的无奈。 感谢顺子提醒。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说。”淑子一下子精神了。 在一众女官和外面的男官的如临大敌、开始翻笔记录的时候, 淑子开口: “先生这个词是个好词,若大家还记得我的功绩,千千万万年之后,‘先生’应只指代有文化的学者一类,不能用于其他所有用途。” “什么用途啊?”顺子有些迷茫。 “比如有类人如果修改了这个形容有学识的词语的含义,使他们一出生就得到了‘先生’的称呼, 还要将它已经被修改放弃的含义放在另一类真正的学者身上说这是称赞,我不太喜欢。” “哦, ”玉鬘似懂非懂,“一视同仁?” “嗯,如果能做到那样,就最好了。” 淑子笑着请大家吃点心,心里盘算着新的话本子。 还是做喜欢的事情让人开心啊! . 这年的殿上人大飨依旧是皇太后秋好主持的,热热闹闹的宴会过去后,对公卿们和殿上人们新的调任也下来了。 这一年,被正式封为“新叶亲王”的二公主进宫谢恩,并在姑母槿姬亲王的指导下开始接手宗室的大小事务。(注) “你老了,我也老了。弹指一挥间,我竟然比当年的父亲年纪都大了这么多。” “现在新叶和我的后辈斋院每天忙忙活活的,可是没办法,人手不足啊。自我调侃为‘绘猫人’的三公主只想和养母玩猫猫,还写了个猫猫护理,叫什么来着?”槿姬慢慢回忆。 “哦,《狸奴婚书》,还挺文艺的,不知道是谁帮着想出来的。” 看着对面的老太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知后觉的槿姬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揉揉眼,确定自己这花眼没有看错。 “不是吧?”她哭笑不得。 “顽皮老太”淑子骄傲:“你就说是不是吸引眼球吧?” “你呀,货不对板小心被骂。”槿姬笑弯了腰,连茶都喝不进去了。 “我这辈子挨的骂还少吗?不差这本猫猫饲养手册了。” “再说了,谁人不知道要好好聘猫呢。” 淑子双手一摊开始耍无赖。 看着淑子的表情,即使年迈也仍然是个睿智老太太的槿姬直觉对方又准备了大礼。 “说吧说吧,你是不是又……啊,这么不文雅的话我是怎么说出来的,果然是被宗室那些浑小子带坏了!” “你是不是又没憋好屁?” 呸呸呸,槿姬觉得自己脏了。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槿姬一向冷静自持,没想到年老了和宗室的孩子们斗智斗勇居然有几分老小孩的感觉。 淑子看着她怀疑人生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看看这个?” 淑子从身边的柜子里掏出几本精装书籍。 “你真好,还是要多看看这些名家大作荡涤心灵才对,我真是被那些没什么大毛病、但是顽皮到要上天的姑娘小子们气晕了。” 槿姬优雅坐正了身子,用干净的手帕擦拭了刚刚溅到手上的茶水后,一脸虔诚地双手接过“圣人之言”,准备净化心灵。 然后她看到了: 《进京后,三个男人为我争风吃醋》 《招惹偏执郎君后,我将他碎尸万段》 《神国没有爱,天也不会塌下来》 《兄弟思我如狂,谁当正室谁是侧?》 《原来娥皇爱女英,他终究是个橘外人》 “这是什么东西?” 槿姬觉得一阵烫手,原来眼前人才是污染源! (在别院英年养老的今上院点了个赞:她就是污染源你才发现吗,果然预言家没有尊严!) “这不是挺好理解的吗?都写在题目上了。”淑子可是翻出来她当年上大学摸鱼看小说的记忆,艰难回忆起来了某些营销号上吸引眼球的题目。 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在流行什么呢。 “有的是早年橘典侍给我的落灰已久的闺阁小说,我进行了大胆的润色,就和之前的缇萦救父等故事一样,都写清楚了来源之地,只不过那些深闺小姐们没有留下姓名。” 那你这个润色可是相当大胆哦。 槿姬先是瑞思拜,之后也随着淑子的话伤感难过。 “就像这本三男捧一女的话本子,其实原著写到一半就不怎么丰满了,很有虎头蛇尾之感,只在留下的寥寥大纲里写出了女主从歌女最后成为引领京城流行的侯夫人的结局。而最后一页脆弱陈旧的纸张上只剩下一句单薄的话:(注) “‘绣娘王宛长女,几度无女德,终究难违训。遵父命出嫁前夜封笔。此后相夫教子,无力闲情天马思’。” 被淑子重新润色装订的书籍上这段话此时平整地躺在光洁的册子上,而之前橘典侍带着淑子在书阁翻出来的原本册子上,这一页的留言氤氲着墨迹,不知浸透了谁家女儿的斑斑泪痕。 “这本册子能重见天日实属不易。我们见识到了这新奇的故事,却不知道作者的名字。” 槿姬掏出手帕,慢慢地抹眼泪,这个时候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迟暮。 “是啊,可是让我更感触的是,我们不知道这出嫁后封笔的女孩姓甚名谁,却知道了她的母亲是位绣娘,名字叫‘王宛’。”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读者知道她的母亲。只要故事不断,绣女王宛的名字千年不绝。”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能听见院外的小鸟啁啾。 还是槿姬打破了沉默: “这本就算了,剩下的呢,是不是都是你搞出来的?” 淑子:被你发现了呢~ (背手手吹口哨望天) “是啊,我有时候也有些奇思妙想啊。” “这些新奇的故事,如果能让大家闲暇时笑一笑,笑过后想一想,我也就知足了。” 淑子笑着依次抚摸着这些书的书脊。 “这些故事也许很是惊世骇俗,年轻时候的我在那些尊贵的人的监督下是发行不了的:桐壶帝不会接受这种“大逆不道”的“不风雅”的东西;而皇太后可以帮女子发布手册,却不会让我的这些思想轻易传播。” “但是到了我这个岁数,如果再不能写出来,我就枉自辛苦这么多年了。” “也许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和精力中播撒下一片小小的种子,让它们随风落地,而相比于上古千百年尚不过单一季节之树,生如蜉蝣的我也许看不见它们长大的样子了。”(注) “可我相信,给这些种子哪怕是一点贫瘠的土地、一点稀薄的雨水,它们就会趁势生长,长到后人观赏赞叹的样子。” “会的,一定会的。” 槿姬同样被岁月刻下皱纹的手紧紧握住淑子满是笔茧的逐渐变硬的手。 “如今女官们的职权越来越大、民间有才能的女孩纷纷涌出。别说小门小户、高门大户也开始零星有女儿学着葳子当家。” “我相信,千千万万个她们,一定会为这些种子提供沃土与甘雨,让它们长成参天大树、为世间带来苍翠。” 在槿姬和年轻时一样认真的表情下,变成老太太的淑子打趣老太太槿姬:“你还记得我年轻时候的外号吗?” “嗯?哪个?” “你的外号太多了。当年老古董不是还给你起过一堆吗?” “就是二条院的那人搞出来的那个,‘碧茶君’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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